第九回

    南方城市很少下雪,总是阴阴的天雨夹着雪粒撒下来。但好在店里很暖和,飘渺着茶香。楚涣坐在窗边看书,时不时抿一口茶。他是很喜欢喝茶的,尤其是正山小种,而我面前的杯子里泡的是橘子粉。

    很安静,能听到窗外雨雪的“沙沙”声,和偶尔的翻书声。这是一个舒服的下午,我窝在柜台后面,快要睡着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穿过。我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是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穿着长呢子大衣,她一进门就显得很焦急。“你是这家店老板吗?”她正对着我。

    “在那。”我指指她斜后方的窗边坐着的楚涣,“先生,是这样的……”她急忙开口。

    “您不用着急,坐下来慢慢说。”楚涣说完看向我,我立刻会意去泡茶。

    “自从上个月开始,他就卧床不起,请了很多医生都查不出什么原因,据说可能是鬼上身,所以想请您去看看。”我端着茶走出来时,她已经简明地说出了委托。

    “有什么特征吗?”楚涣端着茶杯,不急不缓。

    “经常发呆,不吃不喝,有时还会嘀嘀咕咕,或者睡着后突然喊叫着惊醒。”

    “嗯,”楚涣点点头。

    “先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缠上他了?”

    “我们可以先和你去看看,再做定夺。”楚涣站起身。“程子,收拾东西,我们去这位女士家。”

    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一个大概四十几岁的男人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呆望着天花板,他双眼突出,双颊凹陷,似乎仍是大病未愈。

    “老公,我请了先生回来。”女人走到床前轻声叫着他,而他并没有提起精神,只是转过眼睛盯着我们看。

    “他很抵触光吗?”楚涣望向厚重的窗帘。

    “是的,之前一拉开窗帘他就会莫名狂躁暴怒。”那女人回答。

    楚涣走近他时,他明显不安起来,似乎扭动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楚涣伸出手去切他的脉,又撑开他的眼皮。

    “串脉,扩瞳。”楚涣低声说。

    经常发呆,喜黑怕光,灵体串脉,瞳孔放大,这是典型的鬼上身。

    “女士,请你先回避一下,可以吗?”楚涣明明是询问,声音却不容置疑。

    “可以,当然。”那女人急忙退出了房间。她离开后,楚涣示意我开始。

    “也该让你历练一下自己了。”

    我点点头,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沉下心,按照楚涣平时教我的那样,诚心潜意,让符纸在指间汇聚成形。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奉天师道祖师敕令,驱除一切邪气邪神,普扫不祥。”

    我睁开双眼,凝聚神志于眼前的符纸,挥手画符。

    “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妖伏魔死者,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

    挥手,符咒飞出,我看见一阵黑雾从他眉间散出,但下一刻它突然凝成一团,穿墙而过不见了。

    “对不起,师父,”我低下头。“我让它跑掉了。”

    “无妨,”楚涣拍拍我,“它的怨气不强,也就只能上身作乱了,不会造成太大危害。”

    楚涣的安慰并没有让我好受些。历练机会很难得,但我却没有好好发挥,我担心楚涣会怀疑我的能力。

    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但他似乎依然很虚弱。

    “程子,把那位女士请进来吧。”楚涣不急不缓地说着。

    “嗯。”

    “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楚涣看了看那个男人说。

    “它还会再来吗?”女人似乎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恐惧。

    “不一定,如果再有异常,可以随时再来店里找我。”楚涣很平静,丝毫没有提到我的失误。

    “不过,能引来那祟的人,是因为积攒了怨气。恕我冒昧问一句,您的先生,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楚涣眯起眼睛。

    “他……”那个女人看向了她的丈夫,犹豫着想要开口。“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的校领导。”男人声音微弱地说。

    “‘只是一个校领导’?那她为什么吞吞吐吐的。”我心里存疑,趁他们还在说话,我偷偷溜出了卧室。

    当我回到卧室门口,刚好看到那个女人给楚涣付钱。楚涣什么都没说,接过钱放进了口袋里。

    “师父为什么收钱啊,我们……我不是没有消灭那祟吗?”在回去的路上,我问出心里的疑惑。

    “可是她给我哎,不要白不要。她都没问是不是我们的问题,我干嘛要解释。”他很无所谓的挑了下眉。

    “可是……”

    “程子,当滥好人是没有好结果的。”他打断我。

    这或许是他这些年独自生活的经验,可我还是感到不舒服,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那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回到店里,我摸出了兜里的纸片,“德豫私立高中,校长,张柳生。”

    “还是个校长啊,那为什么不愿提呢”我托着下巴来回看名片。

    除非,那个学校有问题。

    “师父,你陪我去看看吧,我觉得那所学校一定有蹊跷。”我央求楚涣。

    “你从别人家随便拿东西本身就是不对的。”楚涣很不赞成我的想法。

    “可是他就放在书房桌上,又没藏着掖着,我拿也没人阻止我。”我理直气壮地反驳。

    楚涣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知道如果他不和我一起去,那我一定会一个人去。

    高高的围墙,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大门也紧闭着,似乎处处彰显着对外来者的不欢迎。

    “师父,这里有怨气。”我知道他一定也感受得到,但我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而楚涣却不以为意。

    “民办私立高中一般都管理很严格,有学生受不了升学压力而跳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样的小鬼一般游荡一段时间就会消散的。”

    因为升学而跳楼?真是荒唐。

    “我觉得学生的抗压能力不会这么差的,这所学校一定有人冤死。”我试图分析,楚涣静静听着,什么都没说,

    但我似乎能感觉到他有些不耐烦。

    “德……豫……中……学”我在网址上输入词条,立刻弹出了招生简章。

    “德豫高中是一所以‘教书育人’为教育理念,实施封闭式管理、着力于学生素质教育的一流学府,涵盖了文化教育,实验技能艺术熏陶等多方培养。”

    我翻到帖子的最下面,“您交给我们一个天性顽劣的少年,我们必将还您一个温文尔雅的才俊!”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虽然这么说着,但这最后一句话属实让我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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