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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开窍

    殿下在苏兰屹房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殿下走了,苏兰屹还没有醒。

    后来她经过了几场高热,终于在一天傍晚熬出了生死关,醒了过来。

    她问我叫什么,我递给她一碗水,对她说:“阿若。”

    她接了水,唤我的名字向我道谢。

    我摇头,“你应该向殿下道谢,是他冒着律法铁条救的你。”

    她笑了,她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更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问我:“你喜欢太子?”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命是殿下救回来的,你也是,所以应该知恩图报。”

    她点点头,哄孩子似的,“知道,知道。”说完了也没当个事,闭了眼,继续懒洋洋地躺着。

    嘿,瞧这心宽的样子。

    她伤得很重,右手如今不能动弹了,可人越来越有热乎气了,还爱挑食。

    菜爱吃淡的,茶爱喝浓的,糕点爱吃甜的。

    她捏着杏仁酥,轻皱着眉对我说:“要是再加点蜜就好了。”

    我没好气地对她说:“杏仁酥再甜就不好吃了。”

    “哎,我知道个法子能让它既甜又不失清香,等我好了给你做,你吃完了肯定就忘不了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军营里生活的缘故,她身上没有那种世家小姐的架子,见了我都是先笑的,也不拘说些什么,很随意。

    从前见她时,她要么重孝在身,要么重伤在身,给人感觉骨头就是硬的,折不断的,抬眼看人也从不躲闪。我以为她是个清冷孤高的人,熟了之后,却是个爱笑豁达的性格。菜咸了,茶淡了,糕点不甜了,都与我没间隙地说。当然,她也并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若有时厨房疏忽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她甚至还会照顾床头的盆栽,日日记得给它浇水,无聊了还会与它说话。

    是个活泼又热闹的人。

    直到太子殿下来看她,她眼里的光一瞬落了下来。

    殿下坐在她床边,问她伤好了吗,她冷笑了声,反问:“这难道不正如太子殿下所愿吗?”

    “你说什么?”殿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

    苏兰屹半点不惧,“在说把我当玩笑一样耍的一年之约,殿下,我如今这个地步,一切都如您所愿,您开心吗?”

    屋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冷,我站在一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殿下咬牙切齿,“苏兰屹,你识相些,若没有孤,你如今连与孤斗嘴的机会都没有。你若不信只管出门走一走,看看那些眼红安国侯位置的人,给不给你一丝活路?”

    苏兰屹立马拔高了声音:“他们若能生吞活剥了我,是他们的本事,我在北疆打仗数年,不曾畏惧过任何对手,他们要与我争安国侯的位置,只管来争,若我真是技不如人,得如此结局我没什么好说的。可这朗朗乾坤下的魍魉小人没动手,动手的却是天家的大牢私刑。杨宗颐,你敢说这没有你的份?!”

    这话说完,一室寂静,太子殿下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我不禁感叹,苏兰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她已经明白过来,是皇帝想废了她,让她再回不去北疆,再也带领不了苏家军。太子明明知道,可仍是不紧不慢,甚至添油加柴,直等到无法挽回,才姗姗来迟地救她。他也不想苏兰屹回去,却掩盖了恶人的面孔,装作善人来救。

    可她这样聪明又如何呢,她遇到的是太子殿下,是她的君,就如同那牢狱之灾一样,她的聪明在这些面前是不管用的。

    果然,殿下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是,苏兰屹,所以你现在落到我手里了,你还要说什么?”

    她猛地凑近殿下,逼得殿下的胳膊缩回去,才挑衅地看着殿下的眼,半晌,一字一顿道:“臣,恕难从命。”

    就如那天烈日,她在长阶跪伏,抬起眼对他那样坚定地说:臣,恕难从命。

    半字不改。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不肯退后,最后殿下被气得拂袖离去。

    殿下走后,她伏在床上咳嗽,身子剧烈颤抖,头久久地抬不起来。

    我给她顺气,给她递水,好一阵才缓过来。

    我看着她咳得满脸泪的样子,不禁叹口气,“你如今人在东宫里,惹怒殿下,可对你有半点好处?”

    她摇摇头,左手紧紧握着她的右手交叠在胸前,又咳了几声,许久低声道:“我知道,只是心里有气,憋不住了。“

    我给她递了块帕子,真诚地劝她,“若想日后顺遂,就别再惹怒殿下了。”

    她握着帕子平复着呼吸,没有说话。

    ——

    我以为殿下被气成那样不会再来了,或者说,殿下放弃了,哪想第三天傍晚,殿下就踏着残艳的夕阳闲散地走进了院子。

    他来看苏姑娘,来与她下棋,下赢了就走。

    他们第一回下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苏姑娘更胜一筹,殿下输了好几回也不恼,只淡淡地说再来,赢了为止。

    明明苏姑娘只要放水一回,认输一回,便能停的事,两个人却坐在那里从傍晚下到深夜,眼睛都熬得通红,偏偏一个不肯妥协认输,一个不肯放弃偏要让她认输。

    我在那时才想起来,她看起来再怎么脾气好,随性豁达,也是御阶一跪便是五天的主,倔着呢。

    可苏兰屹倔,殿下就更倔。

    一个伤还没好,一个第二天还有一堆折子要批,我真伤透了脑筋。

    终于,苏姑娘咳嗽了一声,我急忙上前小题大做,“是不是伤口疼,是不是不舒服了?”

    苏姑娘刚要摆手被我暗暗用力摁住了。

    她抬头不解地看着我。

    殿下笑了笑说:“竟如此晚了,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孤明日再来。”

    殿下走后,我忍不住埋怨她,“现在你在殿下身边,侍奉好殿下才是你应该做的。”

    她说:“你家殿下可真烦人。”

    “不要这么说殿下。”

    “好吧好吧。”

    我难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我让人收拾了下屋子,苏姑娘突然跟我说要下地走走,我想她是待得闷了,就扶着她在院子里溜着墙根阴影慢慢走,突然,她停住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墙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鸟的尸体,脑袋软软地垂在一边,血浸满了它漂亮的羽毛,样子很可怕。

    我一边将苏姑娘拉离那里,一边连忙喊人把这死鸟处理掉。

    我扶着苏姑娘要往回走,却发现她呆立着看着这死鸟,眼神空旷。

    “苏姑娘?”

    她回神看向我,眼神像是有好多话,可她最终一句也未说出口,阳光在她的眼眸里慢慢移走了。

    傍晚的时候,殿下又来了,照常来下棋,却在第一局时就赢了。

    殿下捏着棋子,轻笑着看着她:“这么快就认输了?”

    她也在笑,满脸无所谓,“是殿下棋艺精进了。”

    殿下还是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俯身凑近她,低声说:“孤能让你认输一次,就能让你认输第二次,苏兰屹,这辈子你只会对孤认输。”

    她仍无所谓,连认真的语气都欠奉,“是。”

    他拿走她手里玩着的棋子,语气重了些,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苏兰屹。”

    她看向他,突然笑了,眼里的笑意掺杂了温柔。她的眼睛生得好,笑着的时候似乎能让人恍然看到浅薄的爱意,似真似幻。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慢语地说:“知道了殿下,只会对您认输。”

    苏兰屹含着笑认真看人的时候是会骗人的,这是我心里第一个念头。

    我又看向殿下,殿下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把玩着那颗棋子,又把它放了回去。

    殿下不会被骗的,这是第二个念头。

    ——

    苏兰屹变了,这是很微妙的感觉,她明明每天做的还是从前那些事,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殿下来看她时,她好像终于听进去了我的劝告,不再针尖对麦芒了,纵然有些漠然和敷衍,可在殿下发怒前也会对殿下笑了。

    她一对殿下笑,殿下就不那么生气了。

    她身体渐渐好了,还要跟我学绣活儿。

    一个武将拿起了绣花针,怎么看怎么违和,可她偏偏学得认真,绣错了拆,拆了再绣,再加上我帮她几下,过了几天,她真就绣出来一个香囊。

    瞧着这丑得只能看出大约是朵花的绣面,我问她绣的什么,她说是北□□有的扶途花,很漂亮的。

    没看出来。

    等到殿下来的时候,殿下也发出了跟我一样的疑问。

    她气恼地把香囊拍在殿下身上,说送给殿下了。

    殿下笑着说:“你拿这东西敷衍我?”

    她白他一眼,大有你不要我就扔了的感觉,最后殿下揣着香囊走了,嘴边还是笑着的。

    我对苏兰屹的转变很满意,我问她:“怎么突然开窍了?”

    她说:“既然已经这样了,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罢了。”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还得敲打她。

    “你在东宫,太子殿下护着你,留着这条命已然是不容易了。前些日子,北疆的孟将军和贺将军被查出贪污军饷,已经关入大牢,等候问斩了。殿下为了保你顶了很大的压力,你对殿下好些,总是没错的。”

    她放下手中的丝线,直直地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这一刻,她只是看着我,我却觉得有无数威压朝我袭来。

    她是个将军,我再一次想起这件事。

    我硬着头皮说:“是陛下亲审的案子,错不了的。”

    其实,这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北疆那些人已经盘踞很久了,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出了事。好不容易等到苏家人快死绝了,朝廷当然要把新的水注进去,把它搅浑,然后再一点一点收回来。

    恐怕只有苏家人还以为帝王的信任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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