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玻璃窗蒙着一层雾气，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晕染成模糊的色块。苏暖盯着面前那杯已经冷掉的拿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缺口，像是被人刻意磕出来的。

    七年前，她和喻理常来这家店。他总是点美式，而她喜欢加三块方糖的拿铁。那时候，杯沿还没有这道裂痕。

    "久等了。"

    喻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是低调的银灰色，衬得整个人锋利而冷峻。但当他拉开椅子坐下时，袖口露出的腕表却让苏暖呼吸一滞——那是她十七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表盘背面刻着"To my starlight"。

    七年过去，他竟然还戴着。

    "下周的婚礼。"喻理推过来一张烫金请柬，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杨雪希望你来。"

    请柬内页印着星云图案，深邃的蓝色漩涡中点缀着细碎的银光。苏暖的指尖微微发抖——这图案和她衣柜最深处那件旧卫衣上的印花一模一样。那件卫衣是喻理送她的十八岁礼物，背后印着一行小字：“我们皆是星辰”

    咖啡勺撞在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恭喜。"苏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杨氏制药的千金，门当户对。"

    喻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稳定得像心跳监测仪。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小动作，七年过去，依然没变。

    "你手腕上的疤，"他突然开口，"还疼吗？"

    苏暖下意识缩回手，但喻理的动作更快。他的指尖轻轻擦过那道最深的疤痕，温度灼热。

    "你未婚妻知道吗？"她抬起眼睛，"你钱包里还放着我的照片。"

    喻理的眼神暗了暗。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腕，拇指按在那道疤痕上："她知道的不止这个。"

    他的掌心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锐器划破的。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行人匆匆撑起伞。一个女孩踮着脚为同伴挡雨，两人的笑声透过玻璃传来。

    苏暖恍惚看见十七岁的自己冒雨跑向公交站的背影。那天她摔了一跤，膝盖擦破皮，而喻理蹲在地上为她贴创可贴时，说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话：

    "别相信表面上的完美。"

    他的手指在咖啡杯旁轻轻点了三下——这是他们高中时的暗号，意思是"有监听"。

    苏暖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注意到喻理的领带夹有些歪，金属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微型摄像头？窃听器？

    "婚礼在圣彼得教堂，"喻理的声音突然提高，像是在念台词，"母亲很喜欢那里的彩绘玻璃。"

    他的手指蘸着咖啡，在桌面画了一个∞符号，又迅速擦掉。

    回到律所时已是深夜。

    苏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匿名包裹，拆开后，一支钢笔滚落出来。笔帽上刻着崭新的字迹：「这次换我等你」。

    灯光下，金属笔身泛着冷光。她拧开笔帽，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微型存储卡。

    电脑屏幕亮起，监控画面中，喻理正被三个黑衣人按在墙上。其中一人将注射器抵在他的后颈，蓝色的液体缓缓推入。

    "别担心，只是追踪剂。"戴蛇形戒指的男人笑着说，"杨小姐想确保未婚夫不会迷路。"

    视频结束前的最后一帧，是喻理望向镜头的眼睛——他在对谁传递讯息？

    手机突然震动。七年来的第一条短信，只有六个字：

    「庭审见，我的对手。」

    窗外，雨滴拍打着玻璃，倒影中苏暖的脸庞被扭曲成模糊的轮廓。她摩挲着父亲们年轻时的合影，忽然注意到照片边缘有一行被裁掉一半的字：

    “E-117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