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
“他俩居然凑在一起了?!”
说话的人正是序王赵逸序的母亲苏太妃,还是苏有仪的姑姑。
苏太妃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碎瓷四溅。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苏有仪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和裴清玄联手?!众人皆知裴清玄是皇帝这一派的。
这样他的序儿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殿内宫女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娘娘息怒......”贴身嬷嬷小心翼翼道,“苏大人毕竟是您的亲侄女,若她嫁入裴家,对苏家未必没有好处......”
“好处?”苏太妃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她宁可做皇帝的走狗,也不肯帮本宫扶持序儿上位,现在还想攀附裴家?”
她猛地起身,华贵的裙摆扫过满地碎瓷。
既然她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宫心狠!
……
【苏府】
苏有仪猛地从榻上坐起,额角青筋直跳。
“裴、清、玄!”她咬牙切齿,一把抓起枕头狠狠丢向房门,“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这混蛋居然使用奸计把她弄晕。
他绝对是故意的!什么三招不败,什么情难自抑,分明是算计好的!
花云战战兢兢地递上茶盏:“小姐息怒……”
“息怒?”苏有仪冷笑,指尖抓紧锦被,“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抱我!还说什么领旨谢恩?!”
那混蛋的手……居然敢按我的脉门,还对我下药!
苏有仪越想越气,猛地掀被下榻:“备轿,我要进宫!”
陛下绝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必须立刻推掉!
【皇宫·御书房外】
“苏大人,陛下说了今日不见客。”李公公赔着笑,额角渗出冷汗。
苏有仪眯起眼:“连我也不见?”
不对劲……陛下很少拒我于门外……
李公公压低声音:“陛下还说……若是苏大人来问赐婚的事……”他咽了咽口水,“让您……认命。”
“......”
好个狗皇帝……居然和裴清玄联手算计我!
苏有仪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忽然绽开一抹甜笑:“好啊。 ”
她转身时,裙摆翻涌,声音却柔得瘆人:“那劳烦公公转告陛下……”
“臣女,谢主隆恩。”
既然你们要玩……那就别怪我掀了这棋盘!
【御书房内】
赵逸辰倚在窗边,透过雕花缝隙偷瞄那道杀气腾腾的背影。
“走了?”
李公公抹汗:“走了……不过苏大人那眼神……”
“啧。”赵逸辰幸灾乐祸地晃着酒杯,“裴卿今后怕是要遭殃。”
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屏风后:“听够了?”
裴清玄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唇角微扬:“多谢陛下成全。”
她生气的样子……果然比平日更鲜活。
赵逸辰挑眉:“你就不怕她真把你府邸炸了?”
“臣……”他指尖摩挲着手里的发簪,眼底暗芒浮动,“求之不得。”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会会这只小狐狸了。
一辆朱红官轿行驶在大街上,轿内苏有仪指尖死死攥着绣帕,指节泛白。
“听说了吗?苏阎罗今日比武招亲,竟输给了裴御史! ”
“呵,她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裴大人娶了她,怕是要遭殃!”
“嘘!小声点!她的轿子刚过去!”
几个妇人挤在巷口,压低声音嚼舌根。
“我听说啊,她审犯人时专挑人最痛的地方打……”
“可不是!我表哥在衙门当差,说她连自己亲姑姑苏太妃都敢顶撞!”
“裴大人那般清风霁月的人物,怎么就被她缠上了?”
轿内花云紧张地看着主子,“这帮刁民越发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公开诋毁。”
“不必理会。”
想必,这是姑姑的手笔。先皇驾崩后,赵逸辰登基为帝。对于赵逸序,赵逸辰随便给他封了一个序王名号,并不给他实权。
而赵逸辰的母亲,因思虑过重,在先皇驾崩不到一年就随他而去了。
如今,苏家的势力早就在皇子夺位时败落了。
姑姑见她为皇帝效命,因此偷偷到处叫人诋毁她的名声。
不过,裴清玄,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
她掀开轿帘一角,外边讨论的人见到她都不禁噤声,街边灯笼摇曳,映得她眸中寒光凛冽。
明日早朝,我定要你当众出丑……既然陛下装聋作哑,那就别怪我掀了这棋盘。
马车在凤雅楼门前停下。
当苏有仪从踏入凤雅楼时,原本喧闹的大堂霎时一静。
她出宫后换了套齐胸襦裙,红粉渐变裙身配蓝红广袖,尽显古典雅致 。长发半挽,一支簪斜插鬓边,衬得面容愈发清冷。可那双眸眼一扫,满堂宾客仍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心中冷笑,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推门而入,她的闺中好友太傅之女李涵儿正倚窗独酌,见她进来,挑眉一笑:“哟,未来御史夫人怎么有空来找我?”
苏有仪冷着脸坐下,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少废话。”她重重搁下酒壶,眼底寒光慑人,“我要裴清玄身败名裂。”
李涵儿噗嗤一笑:“京城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进裴府,你倒好,白捡了个如意郎君还不知足?”
“你不知今日比武时他是如何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陷害我的,我竟然中了他的计。”
李涵儿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所以......你就晕在他怀里了? ”
苏有仪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具都抖三抖,“这厮早就计划好了,连陛下都跟他串通一气!”
装得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骨子里比狐狸还狡猾!
裴清玄娶她?呵,他分明是想报复!
她想起今日校场上,那人一袭白衣胜雪,唇角含笑,却在交手时故意压低声音说:“苏大人今日的打扮……很别致。”
轻佻!
下流!
他分明是在戏弄!
更可恨的是,他竟敢当众扣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脉门上一按,又趁机下药,她顿时浑身发软,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卑鄙!无耻!
什么玉面御史?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涵儿”苏有仪咬牙切齿,“你说,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李涵儿眨眨眼:“计划什么?”
“计划……”苏有仪猛地攥紧拳头,“设计娶我,”她声音渐渐发冷,“好名正言顺地折磨我!”
李涵儿一口酒喷了出来:“噗,他图什么啊?”
“图什么?”苏有仪冷笑,“图能天天给我立规矩,图能名正言顺管教我,图……”她越说越气,“图把我关在后院,让我再也不能插手朝政!”
李涵儿扶额:“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不然呢?”苏有仪拍桌,“他裴清玄向来最重礼法,而我最厌恶束缚,他分明是要用婚姻做牢笼,一点点磨掉我的锋芒!”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甚至开始脑补:
大婚之夜,他一定会冷着脸说:“苏氏,从今日起,你要恪守妇道.。”
然后没收她的金鳞鞭!
还会逼她每天抄《女戒》!
甚至不许她再去诏狱审犯人!
“不行!”苏有仪猛地站起来,“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李涵儿越听越来兴趣:“所以?”
“所以……”苏有仪眯起眼,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李涵儿眼珠一转,忽然压低声音:“既然他这么阴险......”她凑近,“不如我们也玩点狠的?”
苏有仪来了兴趣,眯起眼:“说来。”
“听闻裴大人最厌恶两件事,"李涵儿竖起两根手指,“一是甜食,二是......”她坏笑,“被人当众调戏。
苏有仪眸光一闪,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很好,第二个她是做不出来,第一个倒是可以。
于是两姐妹吃好喝好准备打道回府,刚要推开雅间的门就听到外边传来:
“要我说,那苏有仪根本配不上裴大人!”一道尖细的女声从雅间外传来,“她不过仗着陛下宠信,才逼裴大人娶她!”
“林姐姐说得对!”另一人附和,“听说她在诏狱里折磨犯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种毒妇,怎配为裴家主母?”
李涵儿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是尚书府的千金林惜妍,听闻她爱慕裴清玄已久。”
林惜妍?
苏有仪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前日街边那道阴毒的视线。
她缓缓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有人找死......”
“砰!”她为官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苏有仪一脚踹开雅间的门,外边的几位贵女吓得尖叫出声。
林惜妍见计谋得逞,冷笑道:“苏大人好大的威风。”刚刚她就是故意在门外故意激怒苏有仪的,好让大家看看她的真实嘴脸。
苏有仪缓步走近,:“林小姐方才说......本官配不上裴清玄?”
她声音轻柔,周围的人却大气都不敢喘。
林惜妍攥紧绣帕,咬牙道:“难道不是吗?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林惜妍的脸上,她踉跄着跌坐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满室死寂。
苏有仪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锦帕擦手:“这一巴掌,是教你谨言慎行,别出门就给家里人惹事。”
她俯身,捏住林惜妍的下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再让我听见你诋毁半句......”
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诏狱的滋味。最后一句苏有仪没说完就拉着李涵儿离开了。
林惜妍瞳孔骤缩,浑身发抖。看着苏有仪和李涵儿下楼的背影,不干道:“你就怎样?想吓唬我!我可是尚书府的千金,我出了意外,你也别想好过!”
苏有仪的隔壁雅间,刚刚赶来的裴清玄倚桌而坐,护卫凌一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禀报给了裴清玄。
他抿了口茶,眼底笑意渐深。
他的夫人......果然凶得很。
身旁凌一低声道:“大人,要插手吗?”
裴清玄摇头:“不必。”
他放下茶盏,眸光幽深。
让她玩个尽兴......反正,最后收拾烂摊子的,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