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看看能有什么事,小妖怪想着,又不是真醒了。

    可真等奚霁寒再次坐到床头,他才察觉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奚姑娘。”黑泽仍是那般同她行礼,“可还有要事?”

    “先前给他施针,效果甚微,想来确有不妥。”

    “何处不妥?”

    奚霁寒与黑泽对了眼,转头,暗处悄悄勾了勾嘴角,“这一连躺了三个月,外伤都快好全了,人还昏迷不醒,只怕……”

    “只怕?”

    奚霁寒对他笑得温良:“脑子有病。”

    “啊?”

    奚霁寒对着黑泽勾勾手,“你把他衣服扒了。”

    “……是。”

    “□□。”

    “嗯?!”

    奚霁寒招呼着让他赶忙上手,眼见黑泽哆哆嗦嗦,又觉不够,正声道:“再去取把刀来。”

    “啥,啊?”黑泽察觉不对,“拿刀作甚?”

    “开脑子啊,还能做什么?”

    不是,开脑子你脱什么衣服?

    黑泽撤开领口的手一顿,满脸不可置信,只觉眼前的女人又发病了欲意谋害圣上,可瞧着瞳色正常,脸上更是正经十分。加之圣上也对她百依百顺,他即便怀疑,也不敢有半分忤逆。

    “那为何……”

    “呵呵,别紧张。”奚霁寒掩面轻笑,“不同你玩笑了。”

    黑泽这才松了口气,这替人更衣的手轻快了些。只是这方将人上衣除去,便见奚霁寒转头望向小妖怪,“帮我取灶台取把砍刀来。”

    “你对灶台上的东西还真有点执念呢。”

    小妖嘀咕两句,正要出去,门砰咚一声便被黑泽抵死了去:“呵呵,我知晓,奚姑娘,又开玩笑了不是?”

    “没有。”奚霁寒一向正经,发起狠来自然不打草稿,“我的意思是,不开脑子。”

    狠话都说到此处了,奚霁寒扭头,盯着那张昏迷的脸许久。

    他未曾带上面具,如今这般闭着眼,脸上的硬气倒也柔弱了几分。可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心中早有防备,眉目舒展,呼吸依旧极缓,看着那般无辜。

    不愧是当上帝王的人,好一个波澜不惊。

    “罢了,也不用刀具,剑刃也是一样用的。”奚霁寒看准放置在侧的配剑,抬手以灵力唤之。黑泽极怕她拿剑,见状不妙,门也不抵了,一边看着奚霁寒脸色,一边缓慢靠近。

    “奚姑娘,你别激动啊……其实,哎哟老天,使不得,真的使不得啊!”

    噌的一声,似剑气的风自屋内聚散,剑鞘被人弃在地上,寒光大闪,剑刃被她反握,悬于人头之上。黑泽瞪大了眼,感觉也顾不得体面,哇的一声便往那剑上扑。

    尧殇仍是未动,剑刃落下之际,黑泽已将尧殇护于身下,大有以身赴死的觉悟。

    他不曾闭眼,而是不断唤着“圣上”一词,那若似无的剑气落下,尧殇仍是毫无反应。

    也没什么可顾的了……黑泽扬起巴掌,啪嗒,直直打在了尧殇脸上。

    “圣上醒醒!我死了!”

    “嗯。”

    似是吃痛,耳畔传来声极为细弱且不满的轻哼。黑泽闻声,这才安心闭了眼,却并未等到剑气将他贯穿,反倒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自家圣上慢慢摸起身,一巴掌将他叫醒,又接一脚将人踹下床。

    “果然。”奚霁寒收了剑,冷眼注视着黑泽,“你一直知晓。”

    黑泽委屈:“属下……”

    又不是他的主意,干嘛迁怒于他?

    尧殇睁眼,往日遮掩的异色眼压低着,“姐姐,我……”

    “没死的话,就自己滚吧。”

    奚霁寒未再深究这人何时醒的,转身走向身后书柜,开始翻找什么。

    尧殇本以为她被自己戏耍,怎么着也会发上顿脾气,没曾想,态度比先前还要冷淡。

    他急急起身,贴到她身后不断扒拉她衣角,“你,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什么,机能良好,体质中庸,回去养着死不掉。”奚霁寒抽了几本医书抱在怀里,却仍是在柜子上翻找个不停,“你这些年来打扫过吗?可有见过我的纳戒?”

    那可是她这穷散修,除了本命剑以外唯一的法器了,奚霁寒死了太久,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大概是放在这个柜子的某处。

    “你要去哪儿?”尧殇未答反问,扫了眼高处的抽屉,却被奚霁寒敏锐察觉,眼见她就要抽开那处,尧殇心生不满,一把将抽屉按了回去。

    “你要去哪儿?”

    尧殇见她不理,只手转过她的脸,迫使她与他对视。

    奚霁寒正视他的眼,“净宁跟我失联了,我得去寻她。”

    “你颈上,手上,胳膊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去。”

    “不能去?”奚霁寒蹙眉,拽开他扼在脸上的手,“你凭何同我说这个?若不是你故意在这装死,不告知我解法,我也不会在此耽搁三个月之久。”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此照看我三月,就是为了等我醒了,重塑肉身。是吗?”

    奚霁寒不想解释,拍开他的手,去抽顶上那个抽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抽屉被打开,奚霁寒踮脚,刚好能在摸索一番。

    她的东西,大概不会放到这么高的地方,应该是尧殇在她死后来收拾的。

    抽屉很空,没放书也没放什么钗子胭脂,但她指尖仍触到了个小物件。

    一条细绳,还有……有些艰难,她极力摸索,终是在触及到某个环状小物时,感应到了微弱的灵力。

    真不知他为何要将这么几个小东西放到如此远的地方。几经摸索仍未能将其取出,奚霁寒抽手叹了口气,正欲施法将其取出,尧殇抬手将她摁下,又抓起里头的物件,递到她面前。

    “多谢……”

    尾音未落,摊在面前的手忽而收缩,在奚霁寒的不解中,尧殇将她逼至墙角,愈发接近,迫使人不得不仰头来对视。

    “你就当真没任何事要问我?”

    “别无理取闹。”奚霁寒神色如常,在他凑到耳侧之际,用医书抵住将他推开,“若没什么事,就把东西还我。”

    “有事,怎么没事。”尧殇抓过她手中医书,在不解的目光中,用力掷于地上。

    奚霁寒看着落在地上的书,啧了声:“谁让你丢的?真是,谁给你惯的毛病?”

    “我有事!你为何就不愿关心一下!”

    是时间留下的痕迹,正如他躯体的衰弱,尧殇早已不是十年前奚霁寒认识的那个他。在奚霁寒面前,他越是克制,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便愈发偏执。

    尧殇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根本就没好生医治,我心疼,你为何不理?”

    “内个……你们好?”一稚嫩的问候忽而响起,两人侧头,小妖打了个哈哈,“其实,这里不是没人。”

    黑泽忽而被人瞪了眼,大惊,连拖带拽将小妖带了出去,“走了,去做饭。”

    “你……好吧。说说看,怎么疼的,我给你开服药。”

    “不要药……”尧殇将人拥进怀里,抵在她的肩头道:“只想要你。”

    门被带上,奚霁寒靠着他,忽而一声轻叹,“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有如此地位权势,何苦在此祈求我这死人的怜舍。”

    察觉尧殇整个人僵住,奚霁寒轻轻将人推开,“一剑还一剑,便当你我两清。此番我伤了你,亦将你救下,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忘记自己是什么死的,然后和你回到往昔。”

    “我没……”

    “你最清楚不过,奚霁寒已死,站在你面前的,也只是她众多念想中,最不堪,也最污秽的——怨念。”

    作为奚霁寒,她如何也不能想到,自己会到不沾血色便发疯发狂的地步。

    “即便奚霁寒没死,一仙一凡,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如你我看到的,强求因果,最后不也落得一死一伤。”

    “什么强求因果,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尧殇偏不信那个邪,大声质问道:“你求过什么?根本就没结束!凭什么你一面之词就说没有结果?去他狗屁的因果,我只知道我只花了十年就推翻了。你活了过来,就站在面前同我说话,这一切,根本就不算结束!”

    “哼,冥顽不灵。”奚霁寒冷声要将人点醒:“我虽是奚霁寒,但你等的人却不是我。她回不来了,你们终究有缘无分。即便是回来了,她修的也是无情道,你若不愿瞧她心魔缠身,堕魔死在天雷下,就把那些念想断了,回去当好你的帝王,也算功德一件。”

    “无情道,又是无情道。”尧殇被这些话语刺激,一双阴阳眼愈发狰狞,“好,你修你的道,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摊开手,那枚陈旧的纳戒下,压着根暗淡的红绳。

    奚霁寒没有心跳,却觉心头漏了拍,仿佛那些全力遮掩难以启齿的东西被人轻易公之于众,她难堪又懊恼,可面前的人偏偏不愿饶过她。

    “是月老庙的东西吧?你修无情道不能动情,那为什么会有这个?”

    “是你自己去求的,还是有人赠你的?”

    “我……旁人送的。”

    “谁?你为什么要收?”尧殇极力压低声线,心跳得猛烈,只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又是你的师兄?你愿收他的东西,因为你跟他是一个世界的?你跟他就是有缘有分了对吗?你与他一道,就不用顾及什么无情道,什么心魔了,是与不是?”

    他愤恨难安,一把捏住她的臂膀不断求证,力道极大像要掐断她的胳膊,疼痛在尧殇臂膀扩散,直窜心尖。

    “如果他可以强求,为什么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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