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说过,这里的夜景很美。
那时的他,幻想过他们他们并肩走在滨江大道上的情景。
然而,却没真正地相信过,这一天会这样快的到来。
“叶先生?”艾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里的便签,“上面写的什么?”
叶温臣把便签折成小方块,塞进衬衫口袋,用流利的英文向艾琳解释:“Sorry, but this is my little secret.”
艾琳耸了耸肩,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戏谑:“能让叶先生藏得这样紧,想必是很珍贵的话。所以……”
叶温臣抱歉地笑了笑,继续道:“我们的午餐可能需要改约了,我太太刚刚来到这里,她第一次出国,且是一个人,很多事情还不熟悉。”
他示意一旁的陈熙过来,叮嘱了几句。
“实在抱歉,艾琳女士。我们可以把午餐改到明天?或者我让助理把详细的合作方案整理好,您先过目?”
“叶先生,您和传闻里的不大一样。”艾琳忽而笑了,顺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粽子,“印象里的叶先生花边新闻不断,现在看来,叶先生和太太的感情还不错。”
他看了眼腕表,“那些新闻大多是捕风捉影,商场上的逢场作戏,艾琳女士应该懂。”
艾琳晃了晃手里的粽子,径直走了出去:“那我就不打扰叶先生与太太团聚了,再约。”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渐远。
他站定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便签纸的温热,那点被刻意按捺的欣喜正顺着血管往上翻涌,浸出几许细微的痒意。
他转身看向陈熙,恢复了平日的沉稳:“通知下去,合作方案的补充条款按我今早标注的修改,明早七点前发我邮箱。”
陈熙拿出纸笔,一边听一边记着。
交代完工作的事由,他问:“念念现在在哪?”
“太太上午送完粽子后,应当是去医院看望时夫人了。”陈熙把记好的纸条折好塞进笔记本,补充道,“太太那会儿过来,看到您还在开会,刻意叮嘱过不让我提前说。”
“好了,我知道了。”
陈熙又问:“叶总,需要安排司机送您过去吗?”
“不用。”叶温臣抬手整了整领带,“我自己开车去,你们盯好项目的交接进度。”
——
她去医院看望了母亲,又借机与主治医师了解了情况。
她细细地询问起母亲近期的心率波动、用药调整,以及动态心电图的每一处细节。
直到主治医师说起近期母亲房颤次数减少,暂时不用调整用药,并且给出“继续观察”的遗嘱,她悬着的的心才稍稍放下。
听母亲说,她起初是不习惯国外生活的,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饮食习惯,米国与国内存在很大的差异,尤其对老一辈人来说,很难适应。
可她刚进到母亲的VIP病室时,确实惊诧了一番。
说是国外,里面的陈设布置无一不与国内老宅的模样暗合。
床头柜铺着靛蓝印花的桌布,是以前住在城中村巷时用的,蓝底白花的纹样洗得有些发白,边角还留着母亲当年缝补的针脚。
她搬家后一直放在储物室,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带来的。
除却桌布外,窗台的陶盆里栽着株绿萝。
以前她和母亲也在阳台养过几盆绿萝,藤蔓能顺着晾衣绳爬满半面墙,搬家时她交给邻居李婶照看了,母亲住院时,还时不时向她询问过。
原来,他连这些也考虑到了。
在她不知道的许多时刻里,他也为她制造了很多很多的惊喜。
看完母亲后,她回了叶温臣居住的公寓。
听陈熙说,虽然米国的下班时间普遍比国内早,但叶温臣近期赶项目,会在工作室熬到很晚,连晚餐都常常是助理打包的三明治,对付着就算过了一顿。
她提前从华人超市买了菜,想着能在他下班前做好饭。
案板上摊着她刚切好的玉米,她不擅长刀工,光是将整截的玉米分段切开,就费了不少功夫。
她洗完手,将玉米放进锅里。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低低嗡鸣,以至于她没听见轻微的开门声。
她踮脚,准备去够橱柜里的汤勺,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柄,后腰忽然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清冽而熟悉的雪松气息瞬间裹住了她。
她的下颌被轻轻按在温暖的颈窝里,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滚下来,带着点微微的凉意:“我好想你。”
阔别已久的思念酝酿了太久。
疯长的藤蔓在这一刻停止了生长,那些缠绕着昼夜的卷须忽然舒展,叶片不再紧绷。
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漫涌的松弛。
她的肩膀轻轻垮了下来,紧绷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那些数着日历的焦灼、隔着屏幕的试探、强装镇定的故作轻松,都在这具温热的怀抱里土崩瓦解。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不再是慌乱的鼓点,而是慢慢归拢的、与他同频的节奏。
叶温臣的手顺着她的发尾轻轻滑落,轻柔抚过她后颈的碎发,“瘦了。”他低声说着,指腹轻按在她蝴蝶骨的位置,那里比记忆里更突出些。
“不是说要很晚才……”
她的声音闷在他颈间,尾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他托着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脸从颈窝处抬起来。
“想早点见你,”他贴着她的耳垂,轻咬了一下,湿热的气息混着低沉的嗓音漫出来:“一秒都等不及。”
他说着,将口袋里的纸条抽出来。
纸条被他揉得有些皱,显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摩挲了无数次。
她慢慢转过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
那双总是带着冷静克制的眼睛,此刻像被点燃的星火,明亮非常。
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却裹着浓到化不开的温柔,微微湿润的眼睫,被这目光一焐,竟化作一阵滚烫的浓雾。
浓雾漫过两人之间寸许的距离,将她的呼吸染得愈发温热。
视线短暂的相接了一瞬——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耳后,那里还沾着刚才被他咬过的红,像颗熟透的樱桃,泛着诱人的光泽。
没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唇瓣重压了下来。
他按在后颈的手轻轻收力,带着她慢慢靠近,鼻尖先抵上她的,带着点凉意的亲昵,随即停在她唇瓣前半寸,呼吸交缠。
她的腰被他箍得很紧,后背几乎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却又被他胸前的温热烫得发颤,像被火烤的糖,慢慢化开来。
锅里的玉米汤还在炖煮。
她贴着他的耳廓,提醒道:“还没关火。”
他伸手,将她往怀里又按了按,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腰侧,指尖擦过滚烫的灶面,精准地拧灭了火。
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泛红的唇上,没移开半分。
“好了。”他低笑,气息拂过她的唇角,带着不容错辨的灼热,“现在,没有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事打扰我们了。”
他的吻又一次重落了下来。
带着燎原之势的掠夺,唇齿厮磨间,将所有积压的思念都揉成了滚烫的碎片。
“叶温臣……”
她的声音碎在唇齿间,带着点水光的湿。
他含糊地应着,吻却没停,一路往下,轻轻咬在她那片最为敏感的肌肤,那里很快泛起更深的红,像雪地里绽开的花,带着独属于他的印记。
锅里的汤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余温在锅壁上轻轻震颤。
他忽然俯身,手臂稳稳穿过她的膝弯,稍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起。
她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鼻尖撞在他衬衫上,那里还留着她刚才攥出的褶皱,带着点温热的触感,混着雪松味。
他抱着她往卧房走,脚步很稳。
她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衬衫传过来,和他的步伐同频,一下,又一下,让她悬着的心慢慢落回原处。
走廊的灯光在他肩头流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别乱动。”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点哑,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她的发丝蹭过他的颈窝,带来一阵微痒的麻,他顿了一下,随即又稳稳地向前。
卧房的门被他用脚尖轻轻勾开,却没开灯。
昏暗的光线下,他将她轻轻放在床沿,却没立刻松手,而是俯身看着她,掌心还停留在她的膝弯,带着未散的温度。
她的声音在昏暗中轻轻荡开:“不是说,晚上要一起看夜景的吗?”
“困了吗?”他看着她,掌心从她的膝弯移开,转而轻抚过她的脸颊,视线落在她的眸上。
她那双清媚的眼眸氤了一层雾气,像蒙着水汽的琉璃,在昏暗中泛着湿漉漉的光,把他的影子清晰地映在里面。
她答:“有点。”
“还没到晚上,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他俯身,唇瓣擦过她的发顶,掌心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滑到后颈,轻轻按住,带着她往枕头上靠。
她没反抗,任由他调整姿势,把自己安置在柔软的被褥里。
“你不睡吗?”她的声音带着点刚泛起的困意,尾音轻轻发飘,指尖却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袖口,不肯松开。
他的吻又一次落了上来。
不同于先前带着急切的辗转,这个吻轻得像羽毛,落在她发颤的眼睫上,带着近乎虔诚的珍视。
“比夜景先抵达的,”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拂过她被吻得微湿的睫毛,声音低哑得像被月光浸过,“是我失控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