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点试探的犹豫,她的舌尖轻碰了下他的唇瓣。
叶温臣呼吸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她微微张口,将他唇轻轻含了进去。
她吻得很小心。
从来都是他主动,她极少一次的主动带着点生涩的笨拙。
她的舌尖怯怯地探出来,只敢在他唇缝间轻轻点了点。
像初春刚融的雪水滴落在湖面,只漾开一圈极浅的涟漪,便慌忙融进一泓温柔的清冽里。
他没有动,只是任由她在自己唇上小心翼翼地厮磨。
她的动作很慢,像在描摹一件稀世珍宝的轮廓,从唇角到唇峰,每一寸都带着试探的轻软,在起伏的呼吸声中,晕开一圈圈温热的涟漪。
呼吸交缠间,她唇上的温度渐渐熨帖了他的微凉,连带着那点清苦的药味,都染上了她发间栀子的清香。
她想起他总说她身上有股栀子的味道,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唇间的清冽,原是雪松浸了月光的气息。
凉丝丝的,却让人禁不住想要靠近。
直到两人的呼吸交缠得更深了些,她喘不过气来,稍稍撤开了唇,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胸口微微起伏着。
“念念,”叶温臣低笑出声,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喘气吗?”
她别过脸:“什么……”
耳垂红得快要滴血,燥热到了极点。
男人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湿意。
只是这样一撩拨,原本按下的燥热便像被点燃的引线,窜过全身。
她想说点什么,舌尖却像被打了结,只溢出半声细碎的气音。
眼底的水汽也被这股燥热蒸得愈发浓重,像蒙了层雾的湖面,波光粼粼里全是他的影子。
他显然没想轻易就放过她。
他柔软的指腹还在唇角流连,轻轻碾过那片柔软的唇肉,带着点刻意的磨蹭,“念念,需要我教你吗?”
紧张之下,她的脊背绷地极紧,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燥热正顺着脊椎往上爬,连带着后颈都沁出细密的热汗。
“叶温臣,这里是医院。”
他抱着她坐到了腿上,手臂稳稳地圈在她腰后,将两人的距离压得更近。她的膝盖抵着他的小腹,她下意识想蜷起腿,却被他圈得更紧。
他笑了笑,“是你先撩拨我的,现在想躲,也晚了。”
低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点喑哑的痒,他转而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抵扣在她的后颈。
他俯身,吻了下来。
唇瓣相抵的一瞬里,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是顺着他的节奏,一点点地沉沦。
同样的,他的舌尖撬开了她的唇缝。
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带着带着耐心的引导。
他卷住她发颤的舌尖,轻轻厮磨。
他的力道不轻亦不重,没有丝毫的侵略性,只有循循善诱的温柔,让她紧绷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
他抵在她腰后的手臂微微收力,将她往怀里按得更紧了些,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同频共振的心跳,像两鼓同擂,震得她心房发颤,连带着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
“唔……”
一声细碎的呜咽从唇齿间漏出来,带着点缺氧的软糯。
她的眼尾泛起潮红,像被染上了胭脂,混着眼底的水汽,晕出片妩媚的红。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却偏偏吸不到足够的氧气,只能徒劳地翕动着唇瓣。
叶温臣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松动,舌尖稍稍退了退,留出些许空隙让她换气。
她缓过神,他的舌尖又探了进来,他唇齿间清冽的雪松味,混着她唇上的轻甜,像一杯精心调过的果酒,浸着微醺的醉意。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病号服。
力道很轻,带着点依赖的攀附。
病号服被扯得有些皱了,露出他颈侧一小片细腻的皮肤。
锁骨下的那颗红痣依旧清晰显眼,随他呼吸轻轻起伏,像颗会呼吸的朱砂,勾得人心头发痒。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他胸口,距离那红痣不过寸许,能感知到他皮肤下血液流动的温热。
联想到了什么。
她脸颊一热,像被蛰了般想往后缩,却被他按住手腕,轻轻往那处带了带。
“还想看?”他的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雾,带着点戏谑的痒,“还是说,想看的不止这个?”
“才没有。”她别开眼,往后退了退,“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话音落地的一瞬,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叶温臣按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眼底的戏谑瞬间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像被乌云遮住的湖面。
那抹勾人的红痣还在呼吸间起伏着,此刻却像是突然失了色,连带着他颈侧的皮肤都泛起几分冷白。
“这么快?”他抬手,理了理发皱的衣服,“几点的飞机?”
她回:“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
学校临时有事,她比预计返程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知道了。”他将衣领往上提了提,盖住那枚红痣,“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明天上午我要去看母亲,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很快就能出院了。”
她起身,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看完母亲我直接去机场就好,你,可不可以不要来送我?”
她听说,叶温臣与这里的合作正处于关键的洽谈期。
因为她的不小心,耽搁了他重要的工作时间。
她不想他再因为她,把本就紧张的日程搅得更乱。
但这,也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经受不住与他的离别。
比起怕耽误他的工作,她更怕的是,一转身,那个能让她甘愿沉溺的怀抱与她渐行渐远。
她害怕离别,所以她宁愿他不来送她。
只要他说,舍不得她,她就会失控。
失控到抛却所有的理智、责任、规划好的行程。
叶温臣抬眸看她,眼底的沉郁像化不开的墨,却在触及她眼底时,悄悄漾开一丝涟漪。
他沉默了一瞬,轻声说了句:“好。”
“念念,”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细腻的皮肤,带着清冽的雪松味,混着点不易察觉的哑,“今天我们没看成这里的艺术展。”
“没关系,”她抬手,轻轻按在他后颈,原来他的头发是这样的软,“我们以后还会看很多很多的艺术展。”
她说的很认真:“我会补偿你的。”
他失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郑重其事地许诺。
他拍了拍身侧的床沿,“念念,坐过来。”
她愣了愣,依言坐到床边,刚想说话,就被他伸手揽住了腰。
他倾身,在她的眼睫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她浓长的眼睫禁不住地发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按住,不让她再躲开。
温热的呼吸拂过眼睑,带着清冽的雪松味,混着点他身上特有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柔软的唇瓣隔着她纤长的睫毛,传来缕缕微乎其微的痒,像有电流顺着神经窜过,麻得她心口发颤。
“这个是定金。” 他轻轻蹭过她微微湿润的眼角,“押着你的眼睛,让你只许和我一起看展。”
他看着她发颤的眼睫,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漫开,像被揉碎了的月光。
他低头,又在她另一只眼睫上印下一个吻,这次更轻,像雪花落在掌心,转瞬即逝,却留下滚烫而持久的印记。
“这个,押着你以后所有的风景。”他的唇贴着她的眼睑,声音轻得像叹息,“日出也好,晚霞也罢,都只能让我陪着看。”
“哪有你这样的?”她失笑,眼角的湿意还没散去,指尖在他衣袖上轻轻掐了一下,“强买强卖,还押这么多东西。”
他的唇还停留在她眼睑旁,混着点狡黠的热意。
“我总得留点凭证,免得你回国后就忘了。”
说起来,强买强卖,他都是和她学的。
只是她大约都不记得了。
不过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
食物过敏,严重起来可能会引发过敏性的休克。
叶温臣留院观察了一晚,她就坐在病床边的陪护床上,陪了他一夜。
护士进来的时候叶温臣还没醒,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灭的光影。
她低着头,用棉签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擦在他微微干裂的唇角上。
“叶太太,我来看看叶先生的情况。”
护士的声音放得很轻,手里的托盘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时念卿立刻起身让开,目光却没离开叶温臣的脸。
他的眉头还微微蹙着,眼尾的红血丝比昨夜淡了些,但脖颈处的红疹还没完全消退。
“他恢复得不错,上午再做个血常规就能撤监护仪了。”
护士压低声音嘱咐,笔尖在病历本上划过,“叶太太,您和先生的感情真好,您陪护了一夜,先去吃点东西吧。”
她点了点头,“他难得睡得安稳,别叫醒他。”
护士微笑着应下。
行李箱的滚轮被她用布条缠了两圈,推起来几乎没声音。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床头柜,药瓶按剂量分好,温水倒在保温杯里,他常看的那本财经杂志也翻到了他昨夜看到的页码。
她弯腰,将一张写好的便签放到床头柜上。
「等你。」
只有简短的两字。
但她以为,胜过千言万语。
床上的人依旧熟睡着,眼睫没动,呼吸也还是那样均匀。
她松了口气,悄悄带上了门。
只要不说再见,就不算是离别。
——
病房里,在门彻底合上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
眼底没有刚醒的迷蒙,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
他侧过身,摸到床头柜上的便签,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直到纸面起了毛边。
他很早就醒了,从她蹲在床边帮他润唇的时候就醒了。
如果她害怕离别,那在他们的世界里——
就永远不会有离别。
即便隔着山海,隔着晨昏与四季,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他总会向她奔赴,只要她愿意等待。
他爱她,像候鸟注定穿越整片天空,像溪流注定奔向深海。
不问归途,不计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