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柳姨娘这一出闹得突然,老夫人脸上不悦,也没了兴致,朝众人摆了摆手:“罢了,我也累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改日再来请安。”

    平阳侯还想为柳姨娘说话,但老夫人的态度坚决,他只好作罢,跟着瑞芝出去了。

    瑞芝将众人送到了门口,待人都走远后,她轻轻关上了里屋的门,回到了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抬眼,见瑞芝疑惑的模样,她一边笑,一边将舍利子放在了桌上。

    “瑞芝,去倒杯茶来。”

    瑞芝刚来伺候她的时候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只是这些年常常跟在她身边,才练出了些心气和本事,看东西还不够细致,本质上还是那个单纯的小丫头。

    “想问就问吧。”

    瑞芝给老夫人倒了茶,是老夫人喜欢的温度:“奴婢不明白,玉兰那丫头品阶不高,就是个粗使丫鬟,您又只是见了她一面而已,为什么要坚持留下她呢?”

    “我年岁已高,挑人不在乎品阶,只要顺心就好。玉兰这丫头伶俐,鬼点子多,也讨人喜欢,这就足够了。”老夫人耐心的解释着,“她故意讨我开心是花了心思的,这样上进的人留在身边也有好处。而且我瞧着她的模样,总觉得有股子亲切感。”

    瑞芝又问:“奴婢还不明白,虽然那柳姨娘不知礼数,可也是为了给老夫人挑几个好人,为何您生了那么大的火气,连侯爷的面子都不给了?”

    “柳姨娘在府上当家做主久了,仗着宠爱和大夫人平起平坐,像当了女主人一样。若是我今天不挫挫她的火气,让她认清地位,她岂不是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瑞芝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老夫人轻轻的抿了口茶,闭眼沉思。其实今日的事,她也有疑惑之处。

    柳姨娘不是没有心眼的人,反倒是有城府的,就连大夫人都拿她没办法。

    而她只是叫玉兰在屋里头伺候而已,为何柳姨娘就失了分寸,着急跳出来阻拦呢?

    这可不像她平日的作风,所以玉兰一定要留下来。

    出了里屋后,平阳侯狠狠地剜了柳姨娘一眼,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开了。大夫人紧紧跟在平阳侯身后,得意的看了柳姨娘一眼,小跑两步跟了上去,气的柳姨娘攥紧了帕子。

    玉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是从所未有的畅快。

    从前都是柳姨娘让别人吃瘪,这下她自己可吃到苦头了吧。

    玉兰心中惬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到了小花园里。

    这里头都是柳姨娘钟爱的芍药花,大红大紫的花被下人照顾的很好,这是当年柳姨娘说喜欢,平阳侯特意为她种下的。

    柳姨娘在府上是盛宠,是大夫人和雪姨娘都撼动不了的地位。平阳侯气愤只是一时的,她必须得再想想别的法子,才能让柳姨娘付出代价,报了前世的仇。

    谢仪正站在小花园的水池边,他负手而立,静静的站在那里,恍若画卷一般养眼。如此俊的人,玉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竹亦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玉兰,嬉皮笑脸道:“呦,少主,这不是那个小财迷吗?”

    玉兰大惊,顾不上竹亦的称呼,也无暇思考太多。她连忙观察四周,见四处无人后才放心下来。

    在府上,丫鬟和外男私通可是死罪。竹亦是表少爷身边的人自然是没事的,可她没人罩着,这种事更要当心。

    她可不想被旁人抓住把柄,特别是柳姨娘母女。

    “听说你面见了老夫人后就进了老夫人院里?”谢仪冷笑一声,没正眼看玉兰一眼,“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个有心机的。”

    没想到谢仪在侯府没权没势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这么快就知道了里屋的消息。

    真实想法当然不能说出口,玉兰只能故作声势的叉起腰,大声说道:“喂,你讲不讲点道理?那天我可是帮了你,我看你都要被浇成落汤鸡了,看你可怜才把伞给你的,我自己都被淋湿了。”

    这时玉兰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这真不是演的,玉兰身子本就不好,淋过雨后确实着了风寒。她们这种低等丫鬟向来是没有人在意的,大多也没有钱,生了病只能自己扛着。

    谢仪这才正眼瞧了瞧玉兰。

    玉兰的模样着实不错,虽然穿着老旧的衣服,可还是难掩姿色,她的容貌就连府上的浓妆艳抹的小姐都逊色三分。

    “如果哪日你遇到困难,你可以去偏院找竹亦帮你。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这样我们就算两清了。”

    玉兰心道:你倒是说两清就两清了。不过谢仪都这样说了,她只能规规矩矩的行礼:“奴婢谢过表少爷。”

    玉兰走后,竹亦终于开了口:“少主,您怎么不把给她元宝的事告诉她?这样她不就对您感恩戴德了吗?况且她现在已经到了老夫人的院里,说不定还能为我们所用……”

    “也不是很多的钱财,不必提及,就当做赏她的了。”谢仪抬手,打断了竹亦的畅想,“这样心机的丫头,不要和她有过多的牵扯,省的哪天把咱们一块算计进去。”

    竹亦疑惑:“算计?这丫头看起来还挺单纯的啊。”

    “单纯?”谢仪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你也不动动你那个猪脑袋,好好想想里屋里面的事。就是因为她,屋里才搅和的天翻地覆,就连柳姨娘都吃了瘪失了宠,现在你真觉得她是个单纯的丫鬟?”

    回沁落苑的路上,林洛溪终于收不住脾气,拽住了柳姨娘的衣袖,大喊大闹:“这场合我不想去,父亲偏要我去,去了开心不成,还要让那老婆子奚落一番,这老婆子就是不想让我们母女好过!”

    柳姨娘连忙用眼神制止了林洛溪,她按住林洛溪的手,轻声劝道:“溪姐儿,隔墙有耳,这话可不能乱说,等回去了再说。”

    林洛溪放小了声音,可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服气:“可那老婆子居然为了一个贱蹄子叫你难堪,这态度表明了是和我们过不去。”

    “如今大夫人生了世子,我们的处境更是艰难。老夫人本就不待见我们,我们母女二人唯一的筹码就只有你父亲了。要是连你父亲都冷落了我们,那才是在府上没有活路了。”

    林洛溪低下了头,害怕的挽着柳姨娘的手,小声地呜咽起来。柳姨娘也后知后觉的惶恐,她平日里在府上想怎样就怎样,这还是她第一次失宠。

    柳姨娘一边安抚林洛溪,一边回想着今日里屋的事。

    她早就知道老夫人不待见她,今日受了奚落也是意料之中。侯爷那边她也有办法,不会失了宠。

    至于玉兰,那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她更倾向于是玉兰过够了苦日子,才拜托了张妈去前院,想要往上爬巴结上老夫人,好过上好日子。

    毕竟当年的那件事是侯府秘事,除了平阳侯以外就只有她和伺候过老夫人的张妈知晓。侯爷肯定不会主动认下这个女儿,张妈又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只要她不主动开口,那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她不允许任何人挡在她的溪姐儿前头。

    她的溪姐儿,必须是这平阳侯府最最尊贵的小姐。

    瑞芝领着玉兰来到平奚苑,给玉兰安排了住所,便安排她去扫小花园,玉兰很麻利的去干活了。

    以她的品阶,能留在老夫人的平奚苑就已经很好了,哪有空去抱怨别的?她先努力把活干好了,再去想怎么接近老夫人的事。

    玉兰勤恳的扫着小花园,扫着扫着,忽然撞上一个人。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柳姨娘。

    真是冤家路窄!

    可柳姨娘刚被老夫人呵斥过,怎么又折回来了?

    玉兰一边思考着,一边行礼:“奴婢见过柳姨娘。”

    柳姨娘折回来是想来打点平奚苑的人好打听消息的,她向来立的是宽厚待人的人设,这次本也想大度的装个好人,可看到是玉兰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一想到今儿白天的事,就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这个死丫头,她也不至于丢了脸,还在老夫人回来的第一天就失了宠。

    柳姨娘虽然气愤,可她面色不改,眼珠子转了转,平静的问身边的贴身丫鬟:“锦瑟,她是不是就是私自跑到前院去的丫头?”

    锦瑟跟着柳姨娘多年,柳姨娘话刚说出口,她就立刻明白了用意,主仆二人直接在玉兰的眼前搭了个戏台子,动作熟练得很:“就是她,这丫鬟叫玉兰。”

    玉兰在心里低骂,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柳姨娘最是记仇,现在周围没有旁人,以柳姨娘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柳姨娘一边打量玉兰,一边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一个粗使丫鬟,就算有张妈授意,也不该不通报大夫人和我就私自跑到前院,你可认罪啊?”

    这口锅扣的可真好,可玉兰无法反驳。柳姨娘只是暂时失了宠,平阳侯还是很喜爱她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厌弃她。

    白天的事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她尚且能装个傻,只要她忍一忍,让柳姨娘消了气也就过去了。但要是彻底得罪了柳姨娘,让柳姨娘起了杀心,她在这府上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玉兰跪下认错:“奴婢知罪。”

    柳姨娘出了口恶气,十分满意,心情好了不少:“很好,既然认错了,我也不是不体恤的人,就不重罚了。你就在这里老实跪着,日落后再回院子去。”

    又吩咐道:“锦瑟,你就在这看着她。只有跪足了时辰,才能记得住这府上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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