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讨论归讨论,她最终还是要把职业规划告诉斯内普的。
地窖办公室的寒气渗入骨髓。多诺坐在硬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道淡红色的咒痕。
斯内普的办公桌对面,乌姆里奇穿着那件令人作呕的粉红色开衫,癞蛤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所以,”斯内普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你用你那贫瘠的脑容量思考出什么职业规划了吗?”
多诺刚要开口——
“其实你可以不用考虑工作,”斯内普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讥讽的弧度,“反正你那位未婚夫似乎很享受豢养宠物的乐趣。”
乌姆里奇假咳一声,粉红色的指甲敲了敲茶杯:“西弗勒斯,我们要鼓励学生独立思考……”
“其实我对如尼文感兴趣。”多诺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道咒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病态的红。
“哦?”乌姆里奇向前倾身,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容,“我注意到温小姐的古代如尼文成绩一直很优秀。为什么后来停修了呢?”
多诺的呼吸一滞。
斯内普的黑眼睛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听说你想当傲罗?”他冷不丁地打断,声音像地窖里的蛇在吐信。
多诺点了点头,绿丝带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斯内普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让办公室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三下,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羊皮纸。
“国际魔法合作司,”他冷冷地说,将羊皮纸推到她面前,“翻译部门。”
多诺的眼睛亮了起来:“那还会接触如尼文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直到多诺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出去。”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毒蛇游过落叶。
多诺站起身时,听见乌姆里奇甜腻的声音:“西弗勒斯,我认为我们应该更详细地讨论……”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将剩下的话语隔绝在内。走廊的阴影里,多诺低头看着那张羊皮纸,上面"需精通三门以上魔法语言"的字样在昏暗的火把下若隐若现。
她的指尖抚过那道咒痕,突然明白了什么。
石墙上的火把突然爆出一个火星,照亮了她嘴角转瞬即逝的了然笑意。
走廊的阴影里,德拉科背靠着石墙,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袖扣。
当多诺推门而出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她唇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像是偷喝了福灵剂般隐秘的愉悦。
“怎么?”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灰蓝眼睛紧盯着她手中的羊皮纸,“成功拿到治疗师的申请表格了?”
多诺眨了眨眼,绿丝带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斯内普教授怎么可能给我那个?”
她的声音轻快得像在哼歌。
德拉科的面色骤然阴沉,苍白的手指攥住她的手腕:“别告诉我你拿到的是傲罗的——”
“看!”多诺突然将羊皮纸抖开,泛黄的纸页几乎拍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国际魔法合作司……翻译?”德拉科一字一顿地念出标题,眉毛几乎要飞进铂金色的发际线里。
他低头时,视线恰好落在她腕间那道淡红色的咒痕上——像一条毒蛇留下的咬痕。
“可他现在明明禁止你研究如尼文,”他的声音里混杂着困惑和怀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多诺拽住他的袖口向前走去,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欢快的节奏。
她回头时,琥珀色的眼睛在走廊火把下闪着狡黠的光,“所以啊,这说明在不久的某一天——”她故意拖长音调,指尖轻轻点了点那道咒痕,“我们的院长大人会亲自解开这个禁制。”
德拉科突然停住脚步。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道咒痕,突然露出一个了然的冷笑:“老蝙蝠果然在打哑谜。"
“嘘——”多诺竖起食指抵在他唇上,却在下一秒被他捉住手腕。
远处传来乌姆里奇刺耳的笑声,多诺趁机凑近他耳边:“猜猜看,等我解开这个咒语后,第一本要借阅的是什么书?”
德拉科灰蓝的眼睛暗了下来。
他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拉近,雪松香的气息笼罩下来:“《高级诅咒反制术》?”
多诺笑而不答,绿丝带扫过他下颌时,像一句无声的回答。
第二天德拉科去斯内普办公室出来以后,拿到的是治疗师的申请表格,不过他扔到了宿舍里没有填。
夜晚,男级长寝室里坩埚中泛着珍珠母光泽的药液映照着德拉科苍白的侧脸。多诺的指尖轻轻点着桌角露出的羊皮纸边缘——
崭新的治疗师申请表,空白得刺眼。
“为什么不填?”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黑湖水面泛起的一丝涟漪,“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工作吗?”
德拉科握着银刀的手顿了顿,瞌睡豆的汁液顺着指节滴落在操作台上。
窗外,一只巨型乌贼缓缓游过,触须在玻璃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他的沉默拉得很长。
多诺放下搅拌棒,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她的声音更轻了,“既然神秘人回来了,未来都是未知数,填这些也没意义?”
哐当一声,银刀砸在铜盘里。
德拉科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灰蓝眼睛里翻涌着多诺读不懂的情绪。
黑湖的幽光在他脸上投下破碎的波纹,像是随时会裂开的冰面。
“无所谓。”他突然硬邦邦地说,颈项僵硬得像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压力,“马尔福家是二十八圣族之一,就算……到时候也会是特权阶级。”
多诺“哦”了一声,手指却顺着他的袖管滑下去,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
这个动作让德拉科猛地转身,一把攥住她整只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
“那个时候——”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该不会悔婚吧?”
多诺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来。她踮起脚尖,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下巴。
“别闹了,德拉科。”她的呼吸带着牛奶糖的甜香,“就算明天我变成幽灵了,也得和你结婚——”她故意拖长音调,“把你骗到手可花了我好大力气呢。”
德拉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能是幽灵。”
“好吧,”多诺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指尖抚平他眉心的褶皱,“那就算明天霍格沃茨爆炸了——”
“闭嘴!”德拉科突然低头堵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药草的苦涩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当他终于松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填表。”多诺趁机将羽毛笔塞进他手里,眼睛亮得惊人,“就当是为了……将来能给自己多一些可能?我想就算神秘人统治了英国巫师界,人们也总需要大夫。”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乌贼的阴影再次掠过窗前。
最终,他抽走羽毛笔时,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勾——像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承诺。
教授们问完学生们的职业规划以后,城堡里还是乱糟糟的,韦斯莱家的双胞胎还在四处给乌姆里奇捣乱,他们两个似乎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毕业了。
于是,OWLs考试前的霍格沃茨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
走廊上时不时传来噼啪的爆炸声和粉红色的烟雾——韦斯莱双胞胎的"毕业纪念品"显然比乌姆里奇的校规更有存在感。
但五年级的学生们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热闹了,图书馆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羊皮纸和墨水的消耗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多诺把脸埋在《魔咒理论精要》里,绿丝带发梢沾上了墨水也不自知。
德拉科坐在她对面,修长的手指正烦躁地敲击着《高级魔药制作》的书脊——他已经三天没去参加那个可笑的"特别巡查"了,克拉布和高尔来催过两次,都被他用一记冰冷的眼刀瞪了回去。
“把吐真剂那章再看一遍,”他突然推过来一张写满批注的羊皮纸,声音压得很低,“斯内普去年在OWLs里出了三道相关题目。”
多诺抬头时,发现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窗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乌姆里奇尖利的呵斥声和皮皮鬼放肆的大笑。
几个低年级学生好奇地探头张望,但斯莱特林长桌边的五年级学生们连头都没抬——潘西正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眼默念着记忆咒的要点;就连向来散漫的布雷司都在羊皮纸上列满了如尼文词根。
“你觉得……”多诺用羽毛笔尾端戳了戳德拉科的手背,“如果我们现在去给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扔个粪蛋,算不算减压活动?”
德拉科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书:“如果你能在三秒内背出狼毒药剂的七种替代材料,我就考虑帮你望风。”
多诺撇撇嘴,低头继续在笔记上勾画。
城堡某处又传来一声闷响,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落在她摊开的《魔法史:近代重大事件》上——那本书正好翻到"国际保密法的建立"一章。
远处,弗雷德和乔治的笑声穿透走廊,伴随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但图书馆里,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和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叹息。
OWLs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五年级学生头顶,比任何恶作剧或是粉红癞蛤蟆的威胁都要沉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