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做暗卫的,是不是一般都是听主子的指令,很少去思考各种缘由?”
颜南青听出韩澈这是拐着弯说她笨,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暗卫的,最重要的就是听话,若是苏淮苏枳总是自己有打算,你也会头疼。”
“他们就算是自作主张也不会坏我的事,倒是你,我不信你的所有行事都是按照永安侯的命令。”
颜南青摇头,“永安侯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自然不会违背兑泽。”
她发现韩澈的神色比方才要紧张些,心里也忐忑起来,难道是她的忠心让他对自己生了杀心?
她握紧手中的剑,嘴上安抚道:“当然,若是兑泽让我来杀你,我肯定会拒绝的。”
韩澈笑了笑,“你那日不就是为了永安侯来杀我?若非你被我擒住,你会和我谈灭火案的事?你来轵城,恐怕也是为了永安侯吧。”
颜南青向后退了几步,“不管你信与不信,那日夜里我真不是来杀你的。”
“我信。”韩澈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颜南青惊讶地看了眼韩澈,解释一番她为何来轵城的原因。
但韩澈却皱起眉,“颜南青,你难道没有自己的打算吗?”
“我有呀,杀怪声,顺便查查暗星阁的底细。”
韩澈扶额,“颜南青,若你一辈子都听你主子的话,只做个规规矩矩完成的任务的暗卫,你永远都离开不了兑泽。”
她心里好像装了点苦瓜,又苦又涩,吃再多的糖,这些甜也不会经过心脏。
韩澈说的,她上辈子已经试过了,为了让颜易安前面的路更通畅,她自作主张过,最后却被怀疑,所以这一世,她事事顺着颜易安,学会藏拙,等到哪日她泯然众暗卫,她假死逃生这事便不会引起注意。
她摆脱掉这些情绪向前走去,“走吧,去查查越家的古怪是不是和你猜想类似。”
经过韩澈时,她的手被抓住,“颜南青,你现在就有一个逃离的机会,你真的不试试?”
她停下脚步,韩澈说的不无道理,颜西深知道她的去处,倘若她因为刺杀怪声而死倒也不足为奇,到时候她改名换姓,还有谁会知道她是谁。
但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抬起头,越知凌的家近在咫尺,韩澈不会无缘无故调查越知凌,这位独善其身的刑部侍郎必然有个大秘密。
或许一切的转机就在这间门背后,而她就差这么一步便可挽回前世遗憾,那么,她还要走吗?
她想得入神,韩澈站在一侧看她面露纠结之意。
“好了,我只是随口一提,先看看这位越大人的父亲。”
颜南青点头,也罢,先走一步看一步。
越知凌住在轵城西南小巷最深处,他的父母开了一家小药堂,他做官后没回过轵城,但寄了银钱回家,因此这店面也就升了些规格。
但他父母的家却没变过。
快靠近时,颜南青拦住韩澈,她环顾四周,仔细倾听,这座小屋四周有人监视,他们早已落入这些人视野范围中。
她看了眼韩澈,笑了笑,站到他身前,握住剑柄。
“诸位既然早就发现我二人,为何还不现身?”
几个黑衣人从四周跳下,围在颜南青和韩澈四周。
为首之人身着黑色长衫,文质彬彬,一副温润书生模样,只是手中的一把红扇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韩澈还没来得及说话,颜南青抢在他之前开口:“书卷气,梨雨扇,阁下便是暗星阁排名第七的杀手赤龙吧。”
赤龙面容如玉,若非身上自带肃杀之气,无人会把他与杀手二字联系起来。
此刻,他身上的杀气越发浓烈。
颜南青面不改色:“我倒没想过,堂堂暗星阁竟也会行守护之事,这房子里的人竟如此特殊?”
就算长庚因越知凌奉命查韩澈案,为护暗星阁,她派人盯着越知凌父母,但用上赤龙保护这两个手无寸铁之人,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赤龙浅笑,将手中扇子展开:“不知二位是何人?”
颜南青拔出手中的剑:“是来杀你的人。”
赤龙变了脸色,杀气从他身上散出。
颜南青靠近韩澈对他道:“去旁边躲着,刀剑无眼。”
话音未落,扇风袭来,颜南青用手中剑挡住赤龙攻击。
赤龙眯眼:“这是暗星阁的剑,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手中这把剑是临走前特地从暗星阁里拿的,原本她出行也是因为暗星阁。
如今撞上赤龙,她不杀也得杀了。
长剑直向赤龙心口,她的速度很快,快到空中只剩下残影。
“叮——”
赤龙也反应得很快,剑扇相交,却发出如此清脆的声音。
只见他手腕一翻,折扇绕过颜南青的剑,扇面展开,射出十根飞针。
那飞针直冲面门,颜南青侧身挡过,袖中短刀落到掌间,击开其余飞针。
“今日能见识一番传说中的梨雨扇,倒也不枉此行。”
扇剑分开,赤龙将手中扇子丢向颜南青,扇面再次打开,二十枚银针射出,混在一起的还有一道粉色烟雾。
那扇子在空中又转了个弯,回到赤龙身上。
“方才不过是开胃小菜,这才是真正的梨雨扇。”
颜南青的剑在空中划开烟雾,她脚步轻盈,长剑入游蛇,在空中蜿蜒曲折,再次挡开所有的针。
“你的针,恐怕不多了吧。”
颜南青轻声一笑:“但我的招还没全部亮出。”
她的身形如鬼魅般,移动到赤龙面前,她不给赤龙任何喘息的机会,剑招如暴雨,不断袭去。
赤龙用手中扇柄挡下颜南青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但他却快不过颜南青。
长剑绕过玉扇,赤龙不断向后退,但这剑就如鬼魅,紧逼而去。
天空平白无故打了个响雷。
雷声到达颜南青耳边的时候,她的剑已经刺入赤龙心口一寸。
她抽出手中的剑,血不断滴下。
这赤龙不愧是排名第七的杀手,这一番对战下来,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想到赤龙还带了几个下人,她再次警惕起来。
这才发现,就在她和赤龙对战时,韩澈已经解决掉这些杀手。
小巷里七七八八躺了许多尸体。
今日她和韩澈都必须快马离开轵城,这里的消息,就算让兑泽人封锁,也来不及。
赤龙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单膝跪倒在地,他摸了摸心口的血:“不知女侠的剑,出自哪家门派?”
颜南青将剑收回剑鞘,看了眼赤龙:“兑泽。”
赤龙眉心一皱,趁颜南青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向天空发出。
颜南青踢开他手上的东西,将他压到在地,短刀比在他的脖子上:“你发的什么信号?”
“自然是我该发的信号。”
韩澈上前拉住颜南青:“事已至此,我们赶紧进屋。”
门外的杀戮并没传进另一边。
打开门,越父和越母正在院子里打扫,看见二人,两人举起手里的棍子:“不知两位少侠为何擅自进入。”
韩澈上前对越父越母行礼,拿出礼部的令牌:“我是越知凌的朋友,如今担任礼部侍郎,我因公务途径轵城,越兄便拜托了我来看看你们二老。”
越父越母交换眼神,似是在琢磨韩澈话中有几分可信。
韩澈又说道:“伯父,我知道越知凌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他表情高深,越父手上一哆嗦,放下手中“武器”连忙请韩澈和颜南青入屋一叙。
颜南青忍住心里惊讶,跟在韩澈身后进了屋。
刚一进屋,方才那场大雨便袭下,方才还明亮的天也变得昏暗。
越母点亮屋中蜡烛,坐在韩澈对面。
“不知公子叫什么?”越母问道。
越母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她衣着朴素,比越父要更沉着冷静些,看来这家里都是她在做主。
“晚辈云不咎。”
颜南青看了眼韩澈,他借用好友的身份倒是眼睛也不眨。
当初他装宋豫的时候也是这样。
越母试探问:“云大人来我这里,恐怕不止是替知凌来看我们吧?”
韩澈点头:“夫人说的没错,既然他将自己并非你们亲生这件事都告知于我,说明他已经开始谋划了,我来,便是为他除去隐患。”
越母没动,但越父的手却悄悄伸到桌下。
“不知云公子说的除去隐患,可是除去我和我夫君的命?”
韩澈惊讶:“夫人为何有如此一言,我来只是想问问这屋子里是否还有证明他并非亲生的东西,我将它毁去。”
越母没松气,气氛反而更紧张:“这屋子里只有我和夫君能证明他的身份,难道云大人是想杀了我们?”
“夫人,我只是个礼部官员,哪里会杀人,您多虑了。”
“只是,”韩澈顿了顿,“我与知凌是好友,既然伯父伯母知晓,又为何觉得我会杀你们?除非,你们觉得越知凌能狠得下心让人来杀你们。”
越父心神不稳,藏在桌下的那把刀掉在地下,发出响声。
越母越父紧张地盯着韩澈,但韩澈并没有要去那把刀的样子,他徐徐说道:“知凌兄怎会是这样的人,伯母伯父,不瞒你们,我自幼丧父丧母,见到你们的第一眼,我便你们甚感亲切,若知凌真有此等狼子野心,我一定会救下你们性命。”
颜南青走到韩澈身边,露出带血的衣角。
韩澈说道:“你们看,这是我们进入你们的院子之前遇到的,他们的尸体就在门外,我本以为他们是知凌派来的,却没想到,是越家,他们身上有越家的家徽。”
越母听得越来越心惊,眼眶微红:“为何,他们到现在也不肯放过我们?”
韩澈皱起眉:“伯父伯母说的什么意思?若有不咎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越母低头沉思片刻,擦去泪:“云大人,我想先问你一句话,知凌既然告知你他并非我们亲生,那么他可有告诉你他真正的父母是谁?”
韩澈和颜南青同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