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南青抬起头,执剑的手背上出现一道血痕。
她眼也不眨地继续攻向温如玉,方才那一击,她已找到温如玉的弱点。
温如玉做了个手势,身后三个黑衣人得他信号,除去持枪的黑衣人,另两人齐冲向韩澈等人。
颜西鹂早就做好准备,立刻挡在韩澈身前。
这两个黑衣人的武功只在温如玉之下。
颜西鹂加上其余暗卫对付起来勉强能和两人打个平手。
“这是越家图腾,越伯父和越家关系匪浅吧?”
韩澈表面平静,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帮颜南青的冲动,此时此刻他必须赶紧攻破面前二人的心防。
越母握住越父的手:“就算这是越家的图腾又如何?”
韩澈指了指令牌上的字:“的确不算得什么,但我看这块令牌上写的却并非伯父的名字,反而刻着凌字,如果伯父是越家人,有这块令牌不足为奇,毕竟越家的远房亲戚在大晋多了去了。”
“只是,这越大人又为何有这块玉佩?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越知凌是越家主支的私生子,就像越姑娘一样,你们方才说的,被抱走的那个私生女一样。”
“可这越家为何带走了越姑娘,唯独留下了越知凌?”
越母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好闭上眼不去看他。
韩澈紧逼:“越夫人,要杀你的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你只是不敢相信,我可以带你们回京都,要你们亲自问上一问。”
“况且,最近越大人在查天火案和国师案,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粉身碎骨,你们就不想见他最后一面?”韩澈沉下声音问道。
越父眼神动容,仿佛就要将一切告知,越母对他轻轻摇头。
韩澈将二人互动收入眼底,也不再言语,只是不断玩着手上的那块令牌。
凌字随着令牌的晃动在桌上跳动。
这场暴雨像是不会停歇,狂风终于将茶馆外的那面旗帜吹走。
茶馆里,令牌不断撞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下,又一下。
越母还继续维持面上镇静:“我家凌儿不会死在京都里,我相信他,云大人今日所言我权当没听见,若非你们找上门来,又怎会引出这些人。”
韩澈眼神轻蔑,他把令牌收入怀中:“越夫人,一个人在面对家人和外人是不同的,我在京都和他相熟,知晓他的脾性,说好听点是有毅力,说难听点,叫偏执。”
越母沉思片刻,再次抬起头时,有什么东西已悄悄改变。
雨中,颜南青和温如玉已过了不止百招。
她手中的蓝剑亮得将四周的雨也染上蓝色。
剑光如月,温如玉的琴声却如繁星接踵而至。
颜南青接连挡下攻击,但若是再这般比下去,恐怕打到明日也出不来结果。
温如玉却突然换了武功招式,颜南青使出的剑招都被他躲过。
分出心神发现温如玉的人已经动手,颜南青的招慢了一步。
就在温如玉的剑即将对上她的心口时,颜南青回神,用剑挡开,一脚提向温如玉,被他抓住。
颜南青顺着身体方向腾空旋转,挣脱温如玉束缚,最后以剑撑地,单膝跪在地上。
温如玉擦去脸上的血,低头看了眼指尖的血迹,眼里满是疯狂和兴奋:“很久没有遇到和我一样厉害的人了,你若是把他们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颜南青站起身,眼里满是不屑:“很抱歉,我却遇见过比你还要厉害的。”
温如玉皱起眉:“谁!还有谁!”
颜南青在空中挽了个剑花,笑了一声:“不告诉你。”
这次她也换了新的剑招,记忆里,有人曾在她耳边不断说着剑诀,为她演示过许多次。
但她那时候自恃武功高强,看不上寻常武功。
等到那人把这套剑招舞了一半时,她才正经起来仔细学习。
温如玉的武功就如他本人一半,狠辣阴柔。
而颜南青用的这套新功法却又着包容世间万物而又克制所有的本领。
温如玉接连败下阵来,就在他疏忽时,颜南青一剑刺进他的右臂。
“这是什么武功?!”温如玉的白发已经散开,而他的内力不稳,雨水全都浇在他的身上。
将他的白衣全都打湿。
“一剑寒霜。”她淡淡回道。
温如玉强硬地将他的手从剑上抽出,鲜血涌出,温如玉点了几处穴,便止住血。
“一剑寒霜早已失传百年,你又是从何处得到?”
颜南青手上那把剑沾了血后蓝光逐渐消失,剑身变成黑色,发出莹莹白光。
温如玉悄悄后退,持枪的黑衣人站到他身边。
他的两个黑衣人也被颜西鹂踢到他脚下。
颜南青看向韩澈,冲他晃了晃手上的:“大人可带了手帕和金疮药?”
韩澈得到越母的承诺,这才终于转过头,颜南青站在雨中满脸得意,宛如前世。
他笑着从怀里掏出她要的东西。
温如玉恼得更厉害:“竟敢忽略我,你叫什么名字!”
温如玉拿上长枪,将剑丢给黑衣人。
他拿上这把长枪后,却当真有些白阎王的气势,长枪如虹,接连甩出三枪,被颜南青一一躲过。
这次双方都用上全力,温如玉再无方才惜才的保留,杀招尽出。
颜南青接下他每次进攻,她的剑招如雪,配合暴雨天气反而能将剑招发挥到极致。
“想不到温如玉最擅长的不是剑,而是枪。”
温如玉的枪与他的剑截然不同,剑如蛇,而他的枪如龙。
长枪扫过颜南青腰间,被她侧身躲过,黑剑击在枪身上,力道阴柔,传到温如玉手中又化作刚强之力,他差一点就失手放开。
“上次逼我用出枪的,还是个死算账的。”
颜南青猜出此人应是天枢。
想起那人,温如玉的眼里闪过一丝后悔,被颜南青抓住。
长剑脱手,刺向温如玉的眼,颜南青冲向温如玉,接下被他用枪打开的剑。
但此刻颜南青已来到温如玉身前,她抓住温如玉领口,手中的剑比在他的颈前。
“你是和天枢打输了所以被派来轵城的吧?你想不想回去找他算账。”
温如玉还想进攻,听到她的话,停下动作。
他眯眼,蓝眸盯着颜南青的脸,颈间是冰凉的剑刃。
“看来,是我输了,女侠,你如果行走江湖,必然会成为一代大侠。”
温如玉的眼眸温柔,看着颜南青像是在看一块美玉:“我从来都不想回去,杀了我吧。”
颜南青早就看过许多人喜怒无常,但现在听见温如玉的要求,颜南青也愣了愣。
韩澈坐在一边,见两人突然站到一起,猛地起身,颜西鹂还在照料其他受伤的暗卫,见状,走到韩澈身后。
“她赢了,你不用担心了。”
颜南青的剑没动,她杀赤龙是因为他们之中必须有人死。
但暗香阁存的温如玉这个后招,却另有用处。
温如玉看出她的迟疑,轻笑一声,蓝眸在昏黑的天空下异常亮眼。
“你带走了他们,就走上一条危险的路,如此优柔寡断可不是个合格的暗卫。”
他握上颜南青执剑的手,他的手冰冷,凉得颜南青浑身一阵。
“见识了一剑寒霜,也算是不枉此生。”
话毕,他借着颜南青的手划破他的血管。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颜南青的脸上,血沾上他的白衣,温如玉用最后的力气说了四个字。
“我后悔了。”
颜南青松开手,剑落到地上,温如玉也倒地。
他身后的三个黑衣人齐刷刷从袖中掏出匕首。
原本持枪的黑衣人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递给颜南青。
颜南青不解,那黑衣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股脑地想把秘籍交给颜南青。
颜南青接下的下一瞬间,那黑衣人飘回两个黑衣人身边。
三个人用匕首干净利落自我了断。
颜南青低头翻阅手中的书,这是温如玉的枪法。
她走回茶馆,韩澈先迎上来,担忧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颜南青再次回过头看了眼天,此刻暴雨逐渐减小,雷和电也出现得越来越少。
“他说,他后悔了。”
韩澈不再言语,用帕子擦去颜南青脸上的血。
颜南青向后退了一步:“你......”
颜西鹂在一旁咳嗽几声:“南青,我先带你去收拾收拾,待会便将你们送出去。”
韩澈留下看着越母越父。
颜南青跟随颜西鹂去了茶馆后方的院子里,换了身衣服,又将伤口处理完后,她把轵城的事简单交代。
颜西鹂懊悔道:“是我疏忽,我知道轵城内有暗星阁的杀手,但没想过他们竟然是为了保护越知凌的家人,若是如你所言,这越知凌不一般,他和暗星阁之间绝非雇主的关系。”
颜南青也点头,表情严肃:“暗星阁动用两个暗卫保护他的家人,恐怕这背后的人就是越知凌,如今这两个杀手都死了,恐怕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你先把消息送回京都。”
“早在温如玉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传过去了。”颜西鹂话头一转:“不过,我现在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颜南青把黑剑拿出,这剑上还冒着白光:“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蓝袖在这里吧?”
颜西鹂点头:“这把剑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藏在在茶馆桌下,几乎没人知道。”
前世颜南青是在做上督使后得到这把剑,有一次外出任务,正好也是轵城,她奉命追查一个逃犯,遇上颜西鹂。
她和颜西鹂一拍即合,捉住那逃犯,见她会一剑寒霜,颜西鹂便将这把剑送给了她。
“我猜想你在轵城开茶馆,这武器不可能随身携带,想来这桌下是个合适的藏剑处,进来后,我便摸到这桌下果然有把剑。”
颜西鹂信了她这番说辞:“看来你的运气很好,说起来,你这一剑寒霜是年因秋教给你的吧?”
颜南青点头:“是,年因秋师父和侯爷有些矫情,年因秋见我悟性高,便教了我这剑术。”
得到肯定的答案,颜西鹂放下心,问出第二个问题:“你和那个云大人,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颜南青:?
韩澈对她有意思?
这简直是她重生后听到的最大的最荒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