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菩萨伞 > 七 交锋(二)

七 交锋(二)

    汗青没想到侯府的安神香这么浓郁,把自己和阿郎都呛得不轻。开窗通风不够,汗青只能拎着把椅子到院中,而后转身招手,“阿郎快来坐——”

    ‘铛’——汗青额角冒出一条血色。

    周照璧眸光顿时一凝,以为是暗器,一瞬挪移院中,警惕地逡巡四周。

    ‘咕——’夜鸟一声长鸣,院中微风拂过。

    汗青缓缓蹲下,捡起东西,步摇尖锐的一端已然沾了些灰尘。

    “阿郎,这是女子的簪子。”

    周照璧瞧见步摇,表情怔住,继而转眸望向隔壁,但隐隐瞧见一个女子从屋后引水渠道离开。

    汗青虽没有八尺,却也有七尺八,只需跟着周照璧的目光,再稍稍踮起脚,便也看了个明白。汗青简直目瞪口呆,“这娘子准头不说,手劲是真的大啊!”说着摸了摸自己额角划出的伤口,虽也不十分严重,却也能让他觉出力道不轻,“难怪那流匪不敢穷追,照这娘子的手劲,亏匕首用的不熟练,但凡熟练个七八分,那流匪都没了小命。”

    周照璧听着汗青的话,不以为意。他脑海中浮现裴雪慈因恐惧而十分防备的姿态,心想她的力气就算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汗青去拿帕子擦额角的功夫,周照璧又眼尖地瞧见一粒青玉耳坠。是以,汗青出来时,竟瞧见周照璧在院中搜寻什么。

    他赶忙小跑上去,“阿郎寻什么?我来寻!”

    周照璧指尖落出一只青玉耳坠,“本该是一对,现今少了一只。”

    汗青见了坠子,觉得眼熟,“阿郎,这坠子好像在哪里见过。”说着话,也开始在院子里搜寻起来。

    周照璧长眉微挑,可不是见过,便是那位娘子佩戴的。那日遇险的时候,这坠子便摇晃厉害得如翻江倒海的水花。

    汗青提着羊角灯,夜晚漆黑,他找的艰难。边找边道:“阿郎,我们来侯府的事情,杜世子是不曾在府中走漏消息。昨日我们来时辰也晚,清扫规整院子的仆人动作也是极其轻的。隔壁的娘子怎么还将首饰扔了过来?难道我们在侯府客居的消息走漏了?”摸了摸头,“不应该啊!我们今日出侯府回侯府,都不是走的门,怎么会让人知晓的。”

    周照璧虽然来了侯府,但是并不想自己客居侯府的消息被宫中得知。宫中若是得知,必然以为他同意议亲。一旦宫中如此想了,他便又要头痛的想法子打消宫中的念头。

    张自请一事,人人都以为是他自恃身份,羞辱老臣,更坏张家娘子终身大事。可这事,即便他不是好人,但是张家也不见得多清白。

    汗青还在分析,“阿郎,你说那位娘子该不会打探出你的身份,知道你是镇国公世子,且将来要加爵郡王,一时之间便瞧不上长淮侯世子,转而打你的主意了?”

    她打自己的主意?只怕她还没那个胆子。

    周照璧回了神,捏着那只玉坠,微微眯了眼眸。神思如电,他道:“我们客居侯府之事,绝不可能传出去。杜斟时承教于侯夫人,一向忌讳后宅阴私算计,又重侯府清名,有张自请的前车之鉴,他只会更加防备。”话锋骤然一转,“只怕是后来的那位娘子对她有敌意,才闹了这一出。”

    汗青一瞬想明白了来龙去脉。看着手中才寻到的坠子,问道:“阿郎,那这坠子怎么办?”

    周照璧取过坠子,神情微肃,却没说要如何办。

    清晨日光微暖,裴雪慈揉了揉脖子,抬手间寝衣的袖子落下。原本青紫的皮肤上有一点发黑,裴雪慈看着一点紫黑,纳闷地想,怎么又严重了?

    她翻开被子,在床榻靠里的地方发现一点金光。裴雪慈摸到金光,才发现居然是一节掐黄金多宝镯。

    “怎么只有一节?”裴雪慈喃喃念道。

    不等飞鸿进来,裴雪慈穿过室内的珠帘,坐在红漆木椅上,她舒展身子,往后一仰头,竟碰到身后长案上瓷瓶。瓷瓶只有小臂高,裴雪慈一只手便将瓷瓶扶起。

    ‘叮’——一声异响从瓷瓶中发出。

    裴雪慈愣在原地,缓了神,便将瓷瓶颠倒过来。半指长口径的瓶口里掉出一节黄金多宝镯。

    竟然又是一节多宝镯!

    裴雪慈心中生出不安,她隐约觉着事情不妙。而窗外竟然传来喧闹声,似乎是那位八娘子出了什么事。

    飞鸿端了清水,见外面乱哄哄,道:“娘子快些梳洗,等会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到咱们这里。”

    裴雪慈也正心忧这个,赶紧就这飞鸿的侍候洗漱。她一边洗漱,一边想着这两节多宝镯。

    飞鸿取来衣裙,裴雪慈穿上栀子黄的大襟绸面短襦,碧青色的长裙,腰间系了霜白的丝绦,又配了圆月玉璧。而后,又坐到妆台前。只是没有坐下多久,便听见屋外传来声音。

    屋外的侍女喊道:“裴娘子,我家娘子有些急情,想请娘子前去一叙。”

    裴雪慈还未梳妆,飞鸿便回道:“我家娘子还未梳妆。”

    拒绝之意,自不必说的。只是屋外的侍女却觉着她们是找借口,在门口竟依依不饶起来。反正今日素卿与慧卿忙于侯府的宴席,分不出太多心神在客卿院子,她便是闯进这个裴娘子的内室,眼下也没人能奈她何。

    这侍女猛地一推房门,三两步迈进门,一侧身,便见梳妆台前坐着人。

    满头青丝如瀑落下,水光潋滟之极,使得整个内室都灿烂生辉起来。

    先头便听胡妈妈同娘子说这位裴娘子乃是绝胜容光,今时只略略瞧了一个背影,便让她震惊倾倒。

    裴雪慈面对这位八娘子的屡次冒犯,已然没有耐心,更无和善相处的念头了。她连身子都不转,只是语气里充满了不满与愠怒,“你们八娘子的规矩便是这般莽撞无礼吗?纵侍女擅闯其他娘子闺室,便是理论到侯夫人身边,也是没道理的。”

    侍女身子一颤,‘侯夫人’三个字,着实令她心惊,一时收了方才的大胆。若是裴娘子告到侯夫人面前,便是自家娘子计策得逞,也少不得侯夫人训斥。思及此,她连忙欠身告罪,“是婢子轻狂,还请裴娘子勿要怪罪!只是我家娘子情急,我心怜娘子,才失了分寸。”见裴雪慈果真未曾梳妆,便也退了一步,“既然裴娘子还未整妆,婢子便稍后再请娘子。”

    轻轻揭过自己的失礼,侍女不等裴雪慈开口,便离去。

    裴雪慈见对方如此慢待,将手掌轻轻拍在台面,飞鸿更是气恼,“这婢子真是傲慢无礼!跟娘子道歉也这么敷衍!”

    裴雪慈摸着袖中两节多宝镯,冷冷道:“她肯道歉,也不过是因为怕我告道侯夫人面前,草草道歉,左不过还是觉着我不过是什么祁州裴家的娘子,便是不尊我,我也拿她们杜府没办法。”

    这玉京果真都是拜高踩低的好手!

    飞鸿咬唇,安慰裴雪慈,“娘子莫要有自轻之心,凭借娘子才貌,又何曾不如人过?”

    裴雪慈看着镜中容颜,也许自己能倚靠的真的只有这张脸庞。她摸来蔽髻,“今日便用这个吧。”

    蔽髻,乃是时下女子中间流行的假髻。家资丰足的娘子,蔽髻上多插戴一些金玉宝石。

    飞鸿取来蔽髻,这顶蔽髻装饰了金银宝玉。主仆二人一齐将蔽髻戴好,又插戴些珠花点缀。

    待梳妆好,素卿竟然来。素卿瞧着裴雪慈,她记得裴娘子初入侯府时装扮素雅,虽然生得好容貌,总因为装扮少了些惊艳。如今换了鲜亮些的色彩,瞧着真如应季而绽的花中珍品。

    素卿微微一笑,还不及开口,她身侧跟随的侍女——方才来请裴雪慈的侍女,便迫不及待开口,“素卿姑姑,我们娘子才来客卿院,便丢失了些首饰——”

    充满警告以及训斥的眼神扑到侍女眼前,吓得侍女不敢再抢白下去。

    素卿又温温笑着瞧裴雪慈,“让裴娘子见笑了。裴娘子不必担忧,侯府中,没有仆人冒犯主人却不用受罚的。”而后,招手客卿院外的小厮,两个小厮应着手势跑来,一齐将侍女架起,拖了出去。素卿转身看向院中,一众侍女与仆役低垂头颅,“咱们侯府最重规矩,府中当差事的自然不用我再多说什么。才来府中的,无论是谁家的侍人,来了侯府却不懂侯府规矩,就莫怪侯府不讲情面了。”

    一众人齐声道:“我等定当严守侯府规矩。”

    素卿转身面向裴雪慈,“裴娘子受累了。”而后引裴雪慈去望对面的厢房,“裴娘子,那门前的是侯府族亲小姐,侯府上下都要尊呼一声八娘子。今因着三爷的七娘子邀请来府,却不想失了些首饰。夫人治家严谨,断不容盗窃之事存于府中。故而,才来惊扰裴娘子。还请裴娘子莫怪。”

    裴雪慈面对素卿的恩威并施,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道:“不知这位八娘子丢了什么首饰?”

    对面门前碧绿的倩影有些弱不禁风,捂着唇咳了几声,却没说话,胡妈妈便道:“裴娘子可见到一支银镀金点彩的珍珠步摇?”

    裴雪慈早将这步摇扔去无人住的隔壁,此刻自然道:“不曾见过。”

    此时,门前碧绿的倩影才开口,声音轻盈柔弱,向着素卿道:“素卿姐姐,我已经让姐姐同慧卿姐姐搜看过,确实没有步摇。”又远望裴雪慈,“不知裴姐姐可愿也让素卿姐姐搜看一二?”

    裴雪慈听她以退为进的话,便知道自己难逃搜屋,索性便道,“倒也不劳烦素卿姐姐了。既然八娘子怀疑我,便让八娘子的人搜吧。”

    她竟然不怕?杜惜心中虽猜到一些,但是她却觉得自己更胜一筹。便让胡妈妈带人去搜。

    素卿不想侯府被议论纵亲欺客,便拦住胡妈妈,“胡妈妈便不用劳累了,让这几个丫头去吧。”

    胡妈妈也知道素卿的意思,便没有强进。

    几个侍女进去,一阵搜翻,没多久便呼喊道:“搜到了!”

    门外一众人隐约瞧见侍女手中的银镀金点彩珍珠步摇。

    有人面上立即显出心思,难道这个裴娘子真的是贼?

新书推荐: 弱女然后死掉 死亡中转站 糟糕,系统竟然教我攻略 我在末日种棵树 深海有月 首辅的手,总在贵妃腰间 我与女神的造反(种田)日常 盛夏告白 意欲何为 风停雨渐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