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菩萨伞 > 十三 咒禁

十三 咒禁

    裴雪慈等在仁心馆前堂,云篷要给马儿喂草料。

    仁心馆前堂,有不少病患,都是来求义诊。

    裴雪慈有些不自在,她带着帷帽,已遮住不少视线。她却还是觉得被盯得难受。

    好在云篷手脚快,很快套好车马。裴雪慈带着飞鸿,别了仁心馆的裴伯。

    裴雪慈一走,便有人问:“裴医,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呀?”

    听人议论小娘子,裴伯不乐意,“今日仁心馆有事,午间闭馆。”

    求义诊的人,顿时没了议论的兴致。

    裴雪慈在马车里道:“云篷,转去云楼。我们在门前瞧瞧。”

    云篷扬起马鞭,“好嘞。”

    汉月一路跟着,竟来到见到云楼。

    这是小娘子该来的地方吗?!

    恰巧传信的雀鸟飞来,汉月只得炭笔潦草书写一二。

    裴雪慈撩开一角帘子,见一幢楼台矗立,金碧辉煌,高耸入云。鼻尖异香暗浮,裴雪慈嗅觉忽钝,分不清是果香,酒香,脂粉香,又或是佩囊香草,也许是什么都有。

    出入往来皆是风流博浪之辈,可谓衣冠辐凑。

    裴雪慈放下帘子,眉睫垂顺。

    这位施娘子,只怕也不是多仁善。至于施酒珠存的心思,她倒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一位风月场的‘义母’,会借她的手,给曾是云楼艺伎的钱雪片报仇雪恨吗?

    裴雪慈往深处想,也想不到缘由。她吩咐:“先回侯府。”

    她一介女子,在外奔走艰难,只能等裴伯等人详查。裴伯那里,也不能只走施酒珠这条道。

    周照璧见日正悬,才从案上起身,两侧官员才怯怯跟随。礼部膳部的供膳,已经在外布膳。

    动静入耳,周照璧道:“有劳诸位了。今日我传话给膳部,多加几道菜,算是犒劳诸位。”

    左右官员皆道:“世子体恤,我等不胜感激!”

    寒暄过后,周照璧离开官署。

    汗青在侧道:“汉月说裴娘子先去仁心馆,再去了云楼。”

    周照璧刹住步伐,“她被谁骗去云楼?”

    汗青嗓子眼一堵,“阿郎,我没说裴娘子被人骗去云楼啊。”

    周照璧拧眉,“那你说她去云楼?”

    汗青道:“她自己去的啊!”

    周照璧眸光凝固,许是忙得无暇喝水,嗓子发干,“她去云楼做什么?”

    汗青递过条子,“汉月说裴娘子去仁心馆见了云楼一个义母。裴娘子在查章夫人。”见主子接了陈条,“章夫人是蒙御史的夫人。”

    周照璧边看条子上的符号,边道:“殿中侍御史蒙敬?”

    汗青道:“跟阿郎查到一块去了,还真是巧了。”

    看完条子,周照璧翻身,一跃马背,“此事搁一搁。先说流匪。”

    “这不又巧了!”汗青也翻身马背,“那个流匪身无一文,整个玉京能让他治伤的,还真就只有仁心馆。钟不还有不少军卒解甲之后,贫困交迫,常求到仁心馆医治旧疾,所以钟不还对仁心馆颇为宽仁。流匪极可能混在仁心馆义诊的病患里。汉月虽还没抓到人,但是想来也不会放跑了人。”

    周照璧策马,想到条上内容,“一个长途跋涉,身无寸铁的流匪,汉月都摸不清人是否在仁心馆。他有心思听仁心馆义母胡言乱语,既然爱听,就让他去云楼给我摸清这个义母底细。”

    裴雪慈回到侯府,一进院子,便见院中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女人一身灰衣,两掌握着法器,左右跳步,口中念念有词。

    杜惜虔诚地望着女人,左右陪着她跪在蒲团。

    “娘子的法宝多宝镯就快要回来了!”女人收了神通。

    裴雪慈听见话,心知这女人是骗子。与飞鸿两个加快脚步回房。

    倏地,空层飘落一层灰烬。

    裴雪慈猝不及防地咳出声,灰烬散发的气味令她不适。

    飞鸿见裴雪慈身染灰烬,不悦道:“你这妇人怎这般无礼!”

    住春连忙跑来,“裴娘子勿怪!我家娘子自幼身子弱,全凭咒禁师们延续一条性命。因着多宝镯丢了,娘子身上疾病发作厉害,下榻都千难万险。所以我家夫人才把咒禁师请来侯府的!”

    搬出杜夫人与侯府,将飞鸿与裴雪慈的不满全部堵在口中。

    裴雪慈清了清衣裙的灰烬,又是一阵怪味。她还不及适应这怪味,便又见一阵灰烬,兜头而下。

    密密一层灰烬,落在脸颊。

    裴雪慈既受不住脸颊黏腻,也受不住鼻尖异味。连忙擦去灰烬,一张口,险些呛住。

    院中,不仅是她满身灰烬,连杜惜也没逃过。

    裴雪慈没好气地看着杜惜,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相信淋几场灰烬便能让自己延长寿命。

    “阿郎,你说隔壁这是做的什么法?”汗青瞧着新鲜极了。

    周照璧见她落得满身灰烬,敢怒不敢言,愈发想不通她是怎么敢跟云楼义母打交道。略略思索,说:“前朝太医署设咒禁科,今上已经废置此科十数年。可见咒符祛除病邪不可靠。这个咒禁师,祛除病邪是假,心怀鬼胎是真。”

    汗青抽了抽眼角,“裴娘子可真是消停不住。”

    “消停不住的是侯府,”周照璧指尖点了点太阳穴,“你找人帮一帮这个咒禁师。”

    “啊?!”汗青惊呼,“阿郎你这是助纣为虐!”

    周照璧冷眸睨他,仿佛在问他这么激动,是对谁安了好心?

    汗青哪敢再问,立即按吩咐办事。

    周照璧转身,侯府不是久留之地,想必她也不愿继续逗留,不如助她一臂之力,也算给了她做诱饵的报酬。

    裴雪慈厌恶灰烬的气味,让飞鸿立即燃香,又叫了热水沐浴。裴雪慈潜在水下,仔细洗了发丝,又泡了许久,才只闻到熏香。

    杜惜请来的咒禁师作法多日,裴雪慈厌恶灰烬,不爱踏出房门。闷在房间的几日,消息只靠飞鸿和云篷传递。

    裴雪慈依靠在软枕,手中是裴伯书信。

    裴伯寻了云楼其他义母,关于钱雪片的事,说的话比施酒珠还要泪迸肠绝。总归施酒珠的话,都被证实。

    再者,便是章家的事了。

    章漫华与钱雪片的事,久远难寻,查无可查。但是,章溢华钻营多年,却忽然申请外调。

    章家老太爷原任度支郎中,掌天下支调,却未能守住本心,因贪墨被罢黜。章溢华受连累,却在多方人马保全下,最终沦落为工部区区掌固。而后靠着章家几代积攒,章溢华才在风平浪静之后,重回户部度支。眼看着快要重回章家鼎盛之时,章溢华却要外调。

    不仅如此,章溢华还遣散旧仆。连服侍章老太爷与章溢华,乃至章溢华独子,三代人的忠仆都驱逐了。这事也算玉京近来较大的茶余饭后谈资了。

    “真是奇怪。”裴雪慈喃喃道。

    飞鸿听了,瞧着窗外还在飘灰,“娘子,她们都撒了四五日灰了,有什么奇怪。”

    裴雪慈放下书信,懒得瞧窗外狼藉,“我说章家奇怪。”

    飞鸿来了兴致,“娘子发现了什么?”

    裴雪慈说:“章家如今势头正好,章溢华苦心经营,章漫华又是殿中侍御史的正妻,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兰台,两人官职品级不高,可身处的位置却都是实权。这样好的前程,章溢华却遣散家中旧人,枉费一番心血,外调地方,实在奇怪得紧。”

    飞鸿也说:“别的我不懂。可人人都知道玉京的官,便是芝麻,也赛过某些地方的西瓜!”

    裴伯毕竟只是仁心馆医工,查这些官宦私隐,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雪慈瞧着窗外,计上心头。杜惜,或是杜惜身边的胡妈妈,她们的话,说不定能有些意外惊喜。

    左右出不了侯府,躲着终究不治本,杜惜又憋着招数,她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套些消息,再见招拆招。

    裴雪慈的到来,实在让杜惜连同左右吓了一跳。

    学着男人‘兄友弟恭’几回,裴雪慈佯装不知云楼,提起名动玉京的钱雪片。

    杜惜不甚了解,胡妈妈却知道,十分嗤之以鼻,“那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瞧自己奶大的姑娘也好奇,索性敞开嗓,“先户部侍郎孟尧诲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的儿子孟典文更是放浪人!满腹经纶不治国,却去云楼吹捧娼|妓!什么琴醉子期,女右军,真是玷污贤圣!”

    裴雪慈未料到夸赞钱雪片的竟然先户部侍郎之子。

    章家深耕之地是户部,被户部侍郎之子夸赞的钱雪片入了章家。

    实在太巧合了!

    胡妈妈还在唾弃,“钱雪片一介娼|妓,名动玉京,也不过是公子哥们消遣出来的笑话。小娘子们可莫要相信。”

    裴雪慈乖乖点头,“那孟家后来怎么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杜惜暗示胡妈妈多说些,她要裴雪慈尽量多待一会,胡妈妈眼观鼻,鼻观心,“孟尧诲勾结逆贼,意欲在悼良太子病重之际谋反,却被户部下官整理账面,发觉端倪。悼良太子与先大长公主凭借这点端倪,揭破阴谋,镇国公与京畿屯兵联手,立时便镇压兵变,大长公主与今上率领东宫卫士也缉拿住孟尧诲。”

    裴雪慈听完,却在思索这个户部下官……该不会是章溢华吧?

    闲聊完,裴雪慈便回了屋子,闻到屋中清露香气,才舒坦几分。

    只是未舒坦多久,裴雪慈便猛地呕吐起来。

新书推荐: 我与女神的造反(种田)日常 盛夏告白 意欲何为 风停雨渐慢 香港不落雪 牡丹仙露 雾中欢 新还珠乾燕之识于微时 宫斗不如当皇帝(基建) 迟迟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