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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刺杀

    裴雪慈搬进一间四方小院。

    裴伯领来几个伙计,进进出出,置办了许多箱柜。

    待要规整屋子,裴雪慈让飞鸿端茶来,又拿出些碎银打赏伙计们,“裴伯,天色晚了,让小郎们都回去休息。”

    裴伯打发了人,裴雪慈才摘下帷帽,云篷挂好檐下灯,正照亮裴雪慈面容,扶着梯子,云篷说:“娘子今天吐血,可真是吓坏了我!”

    裴伯捋着白须,笑眯了眼,“小娘子也是随了二娘子的机灵!”院里主仆几个都悄声笑起来,“小娘子迁居,炊火不便生,不如老朽请小娘子去种鱼舫尝尝鱼鲜。”

    裴雪慈也想着迁居辛苦,“裴伯也辛苦,我请裴伯去打打牙祭。就去这个种鱼舫!”

    主仆四人一拍即合,欢欢喜喜去了种鱼舫。

    周照璧被请进种鱼舫的最高层,他手指轻拨在窗棂子上,忽见一行熟悉的人影。

    裴雪慈带着帷帽,瓷白面庞在薄纱掩映下,朦胧绰约。

    守在雅间门口的汗青,冷不丁的出声,惊醒了周照璧。周照璧一回头,便见萧元玉,汗青连忙弓腰,“拜见沣王。”

    萧元玉撩开谷黄色暗花连珠纹的袍摆,穿着亲王专用的藕色缎靴,三两步就走到周照璧面前。

    落了座,萧元玉才目光瞥了瞥窗格,“真玉表弟,种鱼舫前门有什么好看的?何至于都看得出神。”

    周照璧闻言,眸色瞬阴,似泉潭中滴了墨汁。他语气不冷不热,“你安排的?”

    萧元玉尚未答话,便又听汗青高声,“拜见津王!”

    津王萧怀玉依旧一身利落石青窄袖,上下瞅汗青,“世子身边怎么就只你一个?其他的都去哪躲懒了?”不等汗青回禀,便转向周照璧,“真玉,身边就这一个小子,还是你体恤下面人。”

    周照璧正襟,神色看似平静,直视两人,“你们两个安排的?”

    裴雪慈看着种鱼舫,听云篷在耳边说:“竟有食肆馆子像一座大船!”

    种鱼舫临河而建,外形与巨船一致。船身通体涂了暗红漆料,窗户涂了米黄又掺了点淡绿的漆料。第三层的屋顶飘着面旌旗,旗面写着种鱼舫。

    裴雪慈走在细瘦的石桥,发觉种鱼舫下面的池水里全是锦鲤。锦鲤们绕着种鱼舫游,再往前,还能看到红莲青荷。

    “真是别致。”裴雪慈不由得赞叹。

    裴伯与种鱼舫堂倌说好地方,边引着裴雪慈一行人,边道:“小娘子喜欢就好。我前头医好的一个病患,在种鱼舫有些面子,否则寻常人都进不来的。”

    飞鸿暗里打量种鱼舫,雕梁画栋,玉栏绒毯,好不气派,“娘子,我先前在玉京的人家为奴几年,也听说过种鱼舫。”见裴雪慈有兴致听,续道:“听玉京的读书人说,白鲢鱼最贵,平常的油煎炙烤都不好,煨汤也不能太久,玉京里就只有种鱼舫的厨工能把握好火候。”

    裴雪慈先前听飞鸿与杜惜的侍女说学士府绒花,便想着飞鸿可能在玉京待过,倒也不惊讶。于是说:“裴伯那我们今日尝尝白鲢鱼。”

    裴雪慈落座,见他们拘着主仆关系,便又说:“都坐,往后,我还得倚仗你们!你们都是将来的功臣呢。”

    裴伯带着两人也坐下。

    刚要唤堂倌点菜,却不想,堂倌们竟已经上菜了!

    裴伯连忙叫停,“我们不曾说什么菜呢!”

    裴雪慈也纳闷,见一个模样整齐,衣衫整洁的胡子男人向她作揖,“娘子,这三楼的贵客吩咐,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裴雪慈不解,“可我们跟三楼的贵客不相识,不是弄错了吗?”

    胡子男人问:“娘子可是姓裴?”

    裴雪慈蹙眉,“可姓裴的娘子不知有多少,菜肴,还是劳烦你们撤了。”

    胡子男人却摇头,“打长淮侯府里出来的裴娘子,可就您一位。您若是有疑惑,还是劳烦您亲自跟贵客们说吧。”

    堂倌们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一眨眼,竟将菜肴布满一张八仙桌。

    裴雪慈没有动菜肴,上了台阶,要去见一见三楼的贵客。

    可等她到掌事说的雅间,里面却是空荡荡。掌事跑来说,贵客有急事,先走了,让她们安心享用菜肴。

    对面雅间。

    周照璧脸色不好,萧元玉和萧怀玉不敢再惹他。

    汗青默默吸口气,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倒霉鬼。萧元玉与萧怀玉的护卫,都吃痛捂着腹部,想蹲下,却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再有动作。

    萧怀玉捏着酒盏,语气放轻,“这不是听说你在长淮侯府有看中的女子,我们想帮帮你——”

    周照璧起身,毫不留情面的掀掉桌帷,撩开衣袍要离去。

    “真玉,鹰口山的事,别查了。”萧元玉突兀地出声。

    周照璧回身,“这才是你们的目的。”

    “诶,”萧怀玉做了个躲的动作,“这是萧大郎的事,跟我萧二郎可没什么干系。”

    周照璧往回走几步。侍候的人收拾出茶几,请三位主子挪个地方。

    三人目光如丝缕,无声地渗入各自心底。周照璧先开了口,“先问萧大郎,恒州鹰口山草寇是都死在你手里了?”

    萧元玉矢口否认,“周真玉,休要信口雌黄。”

    周照璧指尖轻叩茶几,“听说殿下允准你的那支仪卫,有些人出自恒州。”

    萧元玉反唇相讥,“你怎么不说暂代典军李邦采出自孜州,刚跟长淮侯结亲,你又跑到长淮侯府纠缠小娘子——”

    “再问萧二郎,”周照璧强硬打断萧元玉的话,矛头指向萧怀玉,“此事,真与你无干?”

    萧怀玉倒是故作紧张,严谨地说:“这事若是萧大郎干的,那多少跟我有些干系,毕竟萧大郎是我兄长。”

    周照璧直接起身,这回,他是真的懒得与两人打机锋。

    到了楼小,掌事迎接,周照璧道:“裴娘子的账,记在我这里。”

    掌事汗颜,“世子,裴娘子未动菜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周照璧无声笑笑,“那也记在我账上。”

    汗青从门外进来,附耳低语,“阿郎,流匪跟上裴娘子了。”

    月藏于云,坊间小道寂静如死。

    云篷推门,一脚踏进门槛,还没等门被他推开,他就被人反剪其手。

    身后的汉子,横刀在云篷脖子,他早知有人盯着他了,特地连哄带骗的唬住云楼几个蠢货,让那些蠢货去牵绊盯梢的人。

    “小娘子,”汉子粗声粗气,“不想这小子死,拿你自己来换,悄声的,别让人发觉了。”

    裴雪慈三人,目见云篷脖颈上的刀光,才惊觉遭了恶贼!

    “你!”裴雪慈喘息急骤,“玉京夜间也有巡卫,你不怕我叫他们来抓你么?!”

    汉子不理会他,一刀划得云篷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小娘子,别教我没了耐心!”

    裴雪慈咬牙,见云篷惨痛异常,便要上去换云篷,裴伯与飞鸿都不准,谁料那贼匪教他们统统进屋子,见他们迟疑,便又刺了云篷一刀,云篷疼晕过去。

    “小娘子,去把门锁上。”流匪威胁道。

    裴雪慈唯恐云篷再遭罪,快步上前锁了门,将裴伯与飞鸿都锁在里面。

    裴伯喊道:“娘子快跑,别管我们!若再不跑,我们都的折在这!”

    裴雪慈脸色煞白,连忙回身要跑,流匪却将云篷摔在去路,她见云篷半身鲜血,吓得腿脚有些发软。这一发软的间隙,竟让匪徒近身!

    裴雪慈跑了几步,才叫匪徒抓到。

    匪徒的刀横在面前,裴雪慈动弹不得,只能被他拿住。

    颈间冷意迸溅,裴雪慈不自觉绷紧脊背,她强迫自己镇定,额头却滚着汗珠,声音似风中忽闪的烛火,“你大费周章寻到这里,定不是为了杀我,就将刀刃挪远些,若不慎让我丧命,你就真得不到好处了。”

    匪徒暗暗吃惊,握住刀柄的手下意识松动,声音阴冷,“我就是来杀你的!”

    裴雪慈觉察刀锋不动,稳住心神,“这是玉京,不是什么五亩宅院,寻一个人太难,你如今落魄,生计艰难,有这些功夫不去安身,费尽力气寻仇,太过得不偿失。”慢慢抛出利诱,“你若肯放过我,我重金谢你,这宅子连带玉京的铺子,都送你!在玉京过安稳富贵的日子,总比杀人害命流亡天涯好!”

    “哼!”

    匪徒重重呼吸,这话,从前他定然肯信。可是如今,他见过兄弟们惨死,也受过一路追杀逃亡的苦痛,更知道自己得罪了高人,这样安稳的日子定然过不了了!

    为了活命,他才逃命玉京。

    只有玉京的人,才能压制住恒州的人。

    只是,他身无长物,想要攀附玉京的人,必须得有足够的‘诚意’。

    眼前这个女子,比他在云楼见的任何女人都要貌美,是再好不过的献礼。

    匪徒钳住裴雪慈的手腕,目光盯着她右手腕子的镯子,“我倒也不需要宅子、铺子,你把这个镯子给我,我就饶过这屋里的两个人!否则,他们都得死,你会比死更难受!”

    裴雪慈本就冷凉的脸颊,更加冰冷。若是旁的东西,她都愿意给,可这个高翠臂环……母亲留给她的,也是关系到母亲之死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交出去。

    夜色无声漫开,裴雪慈忽地想起噩梦,身体先一步回忆起当时滋味。

    裴雪慈眸色闪着一丝清亮。她抿抿唇,摸着镯子想,死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她该让别人尝这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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