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菩萨伞 > 二十七 暗潮

二十七 暗潮

    ‘章漫华的长女,应当是我的孩儿。’孟典文悲苦又荒谬的嗓音响在耳畔。

    可听闻那女儿今时也才十六。孟典文说的却是十八年前之事。年纪显然对不上。

    这其中内情,只怕得从章夫人身上才能查出。

    其实,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即便章家当时落败,章夫人又不幸失了清白急需配人,可也不会草草配与当时还是地方末流小官的父亲。

    章家在玉京根深蒂固,那时又有人再背后力保章溢华,即便许配给父亲这样的芝麻官,依着章家的能力查出父亲新婚也不是难题。

    裴雪慈拿不准。她不知道章夫人究竟知不知道母亲的存在,是否同父亲一同加害母亲。

    目下,她急需见章夫人一面。细想一番,近来章夫人定然因为孟典文不肯轻易出府,能够让她不得不出府的……

    侯府鉴花宴!

    裴雪慈苦笑不已,看来侯府她是不得不去了。

    从刑房回来,裴雪慈便亲手整备行囊,云篷虽未痊愈,但也能赶回祁州了。她立在小院中,天光虽盛,却觉得前路迷茫。再次看向飞鸿,“飞鸿,同云篷一起回祁州吧。”许是知道打击了飞鸿,柔缓言辞,“很多事,并非我们不愿为,而是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她知道日后的路不好走,莫说对上侯府,就是对上章夫人,她也没什么胜算。章漫华是官眷,自己只是商户之女,蒙敬是朝廷命官,自己还只是商户之女。送走飞鸿、云篷,再好不过了。

    飞鸿系好云篷的包袱,抬头望向娘子,她知道娘子定是遇上难事了。摇着头道:“我不回祁州。”

    裴雪慈本还要再劝,却见云篷跌跌撞撞出来。

    云篷扶着门框,伤口的痛,令他龇牙咧嘴,“娘子,我这伤不碍事,就是还不能赶路,我不能走!”

    裴伯知道云篷不想走,也附和两句。小娘子眼下缺人手,云篷又是忠心的,能留下再好不过。

    院中主仆正僵持着,孟汝兰刚好赶到。

    瞧着光景,孟汝兰明白始末。先前觉着这裴娘子知晓进退是好的,如今看来这好也是不好。不过是一个奴仆小厮,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将来入了王府,裴娘子定是御下不住。

    当即,孟汝兰出言打破小院光景,“裴娘子的小仆很是尽心,若要眷顾他,多给些恩惠才是,你撵走他才是断了他的生路。”

    裴雪慈并未立即答话。她只是心中叹息。这些日子,孟汝兰陪在侧,与她相处融洽。以致于,她险些觉得孟汝兰是一类人。

    忆起牢狱中的孟典文,虽为阶下囚,却还是颇有几分气节。这气节虽令人钦佩,可裴雪慈更明白,这气节不同于寻常百姓淳朴仁善。那是世家用无数膏腴养出的矜骨,孟汝兰的矜骨亦是如此。

    可如今,裴雪慈也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孟汝兰。

    她要寻求的真相,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孟汝兰。

    裴雪慈思索之后,道:“孟女使所言有理。”而后看向裴伯,“裴翁,我亲笔去信给父亲,家中务必要多关照云篷的家人。”再看向云篷,“云篷,你什么时候想回祁州,随时都可以回。”

    毕竟,她,飞鸿,很多人来到玉京,只怕就再回乡了。

    云篷抹抹眼睛,他知道娘子仁义,他也不愿辜负这份仁义,当即点点头。

    裴伯把云篷扶回去休息。裴雪慈这才道:“之前听闻孟女使提及月后的鉴花宴,还不及详细问,今日有些问题还要请教女使。”

    孟汝兰有些惊讶,“先前,裴娘子言说与长淮侯夫人关系不睦,不情愿赴宴,今时怎又提起此事?”

    裴雪慈一脸为难,请孟汝兰坐下,沏了盏茶。她慢慢地说话,把在长淮侯府的遭遇全盘托出。末了惆怅地说:“我并不想与长淮侯府结怨。只是侯夫人的做法——”

    “欺人过甚!”孟汝兰心以为裴雪慈出身小门户,定是怵长淮侯府,索性直截了当的抢了白,“提起侯府的娘子,便是侯夫人嫡生的女儿,也是籍籍无名。侯府后起无秀,才将主意打在娘子你身上。”

    裴雪慈有心打听玉京消息,作不解样问:“此言何解?侯府娘子们,毕竟是长淮侯千金。”

    孟汝兰呵笑一声,“莫说长淮侯千金,整个玉京,除却公主,没有娘子可与竺太公之女兰荪小姐并论!”

    竺兰荪,这个名字,裴雪慈已经从孟汝兰口中听过数遍。虽未见这位竺小姐的风采,但见孟汝兰的态度,想必这次宴席的主角就是这位竺小姐。宫中青睐的皇妃人选也必是这位竺小姐。

    裴雪慈松口气,“那除了这位竺小姐,此次宴席,京中的官眷都会到场吗?”

    她想见见章夫人。

    孟汝兰不觉有异,“理应都到场的,只是侯府占地有限,品秩不高的官眷就不必到场了,具体哪些人应邀,还要看侯夫人安排。”

    裴雪慈有些忧心,“那殿中侍御史这个品级,侯夫人会邀请吗?”

    孟汝兰露出疑惑的眼神。原以为裴娘子会问自己有无资格赴宴,却不想竟问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御史。但她到底也没有追问,只是说:“殿中侍御史的官眷,应当在邀请之列。言官虽然品级一般,却是能风闻奏上。”

    得了这句话,裴雪慈一颗心放回肚子。她道:“此次赴宴的礼节,还请女使费心教导我。”

    孟汝兰本就是为这个而来,见她好学,自然是当仁不让。

    只是她存心思试炼裴雪慈,故作姿态,“裴娘子,侯夫人与你有隙怨,且——”拖腔拖调,“娘子只是祁州商户之女,于情于理,娘子都没有资格赴宴。”

    裴雪慈听了,轻轻蹙眉。继而想到孟女使的主人——周照璧,他虽搭救过自己,可到底也不曾与自己有什么交际往来,更无利益联络。

    看着孟女使作壁上观,联想先前她的细心,裴雪慈才恍然大悟。

    孟女使的主人,不是周照璧。

    她今时态度翻转,定是背后主人发话了。

    裴雪慈道:“我听闻侯府鉴花宴,乃是为了几位天家子良缘。贵人们为此劳心,孟女使定然也忐忑。”话锋一转,“小女出身苦地,不敢有非分之想。世子之所以遣您前来,不过是因为小女牵涉一桩要案。”

    孟女使终于露出笑容,她乐此女机灵。她到此不过片刻,此女便从她态度揣度出深意。只是,裴小娘子终究年轻,又不晓京中内幕。敞开天窗说亮话,“小娘子玲珑心。主家听了近来的风言风语,颇有不满。今日裴娘子说了明话,我也说明话,娘子言行一致,来日定有花好月圆。”

    又调转话头,“这要案如何说?”

    裴雪慈将先前之事详说。孟汝兰这才清楚这一屋子老小伤病的原由。朝中要案,她倒也清楚几分。流匪……倒还真有一桩案子。前后贯通,孟汝兰也好回话。不过她还是要试炼裴雪慈。

    孟汝兰含笑,神色端正,“娘子话说的漂亮,险些让我忘了正事。”抛出难题,“裴娘子要如何赴宴?”

    裴雪慈心知孟汝兰是不行方便了,这法子嘛……她道:“我无意与侯夫人作对,定然要亲自登门向侯夫人表明心志,再赔礼谢罪。”

    “娘子!”飞鸿跟着裴雪慈出入侯府,知晓侯夫人的手段,侯府深似海,娘子再进深水,她唯恐娘子登不上岸!

    裴雪慈冲飞鸿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言。

    说完事,孟汝兰称主家等着回话,裴雪慈便送她出院子。

    小院地段寂落,白日里人户都在外奔波生计。今日比往常更为阒寂。院门前的长巷,尽头有人低声道:“凤驾屈尊陋巷,真是辛苦殿下。”

    “无妨。”车架中传出声,音色淡淡。一侧侍奉的女使,挑开帘子,露出一片开阔视野,供车厢中的贵人细看,贵人望着远处人影,“我答应她,要照顾她这唯一的儿子,可我无能,这些年了,看着真玉这孩子自暴自弃。”

    视线聚在一起,落在那纤细的人影,她低沉的嗓音多了些许欣慰,“真玉若是看中她,汝兰验明正身,就予给真玉聊慰枯日。”

    一侧的女使却有些顾忌,“殿下,妾耳闻此女在长淮侯府小住,与侯夫人生了嫌隙。依妾对长淮侯夫人的了解,此事怕是涉关长淮侯世子……”

    寂静复归,气氛似冰结。左右侍候的仆,留护的侍卫,都默然紧张,唯恐上人震怒受其波及。

    撤下帘子,车厢中人才道:“传中宫口谕,孜州別驾李偶福尽国卿之心,国而忘家,公而忘私,不能薄待卿之家眷。”

    女使闻言,立即请罪。这番话让她明白在殿下面前,长淮侯府不过是蚍蜉。只要那个小娘子不存异心,国公府也好,宫中也好,就有她一席之地。

    孟汝兰让裴雪慈回去,没走出几步,便见凤架,立时行大礼。她惶恐伏在窗边,“殿下怎么亲来?”

    “汝兰不必惊慌,”车厢传出安抚的声音,“我是从镇国公府出来,回宫路上,路过此地。”

    孟汝兰明晓,却还是义愤填膺,“殿下,妾们敬着今国公,礼奉老太太,尊称一声老太君,她竟倚老卖老,敢让国母纡尊降贵!您放心,有妾在国公府一日,定无人敢算计世子婚事!”

    “不提这个,”车厢中人露出丝厌烦,“此女是哪一方的人? ”

新书推荐: 末日之书:别让我永眠 报恩禁止以身相许 穿越女尊搞平权 穿书后拿了奇怪剧本 考个证吧,公主大人! 闻香窃玉 蝶吻 经理同学无所不能 秋如旧 灵魂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