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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纷争

    田氏不知孔皇后微服府中。想着老太君笃定周照璧不是周家子,不仅不会责备她公然诬垢周照璧声名,还会十分褒扬她。如此,她在府中无论是实权还是声望,都要力压她那个没本事的续弦国公夫人嫂子。

    孟汝兰是宫中女官,她惹不起。但是眼前这个小娘子,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捏扁?田采芑索性向孟汝兰认错道:“孟女官训诫的是!”

    而后指尖转向裴雪慈,“但是此女令我国公府受辱,败坏二郎清誉,我定不能视而不理!便是你要启奏天家,我今日也要分说明白!”

    孟汝兰面色冷肃。田氏一直觊觎国公世子之位,对内捧杀继室夫人亲子,以致此子年逾十五却还傻里傻气,对外不肯正经称呼世子。而今,更是倚仗老太君威势,公然借裴雪慈攻击世子。

    国公爷,您一甩手去了孤树山,可曾想过你这些血亲会这般对待世子?!

    孟汝兰一腔怒火,忍得极为辛苦。

    裴雪慈读懂形势。她看出孟汝兰投鼠忌器,田氏再不是也是国公府的媳妇,而且今时说的由头可谓正气凛然。她更明白,若是今日任由田氏大放厥词,不仅她会背上狐媚猿攀的名声,国公世子也会被泼上重色轻贤的脏水。

    孟汝兰有所忌惮,但她没有。

    裴雪慈站出身,她带着飞鸿,一同行了女礼。而后面若春阳,十分磊落,声音更是清亮,“二夫人的指责,小女本不该驳长者训,只是小女受恩于国公世子,不忍国公府体面有损。”

    在场无不纷纷侧耳倾听她的说辞,“紫极观久藏贼子,密封棺椁,小女不慎撞破悬案,更是身陷险境,若非世子搭救,莫说小女安危,含冤经年的亡魂更是不得安宁,冤魂不安,二夫人身为公忠体国的镇国公府中人岂能安?”

    这一问就将田氏架起。

    二问:“十恶不赦的贼凶逍遥法外,世子不将其捉拿归案,任由平头百姓的小女于险境不顾,镇国公府的声望当真不会被唾弃?”

    “世子若不施救旁人,亦不缉拿在人,而二夫人养尊处优,悠游玉京当真不忧心安危吗?”

    田采芑仗着是国公府嫡次夫人,出行在外,张狂又跋扈。鲜少有人敢如此同她说话,一时之间,她竟找不出夹枪带棒的话反击。

    裴雪慈心知自己料中二夫人外强中干。虽然强悍如侯夫人都要避其锋芒,可她明白侯夫人避开的是国公府,并非这个二夫人多有本领。

    “以上种种事迹,夫人若不信,可去询问殿中侍御史蒙夫人,她可以为我作证!”裴雪慈有意提起章漫华,又乘胜追击道:“小女只是一个无辜之人,若非世子搭救,恐不能安然站在夫人面前,。所以,小女不敢当夫人口中狐媚猿攀之辈,更不敢恩将仇报污蔑世子是好色之流!”

    田采芑本就被堵得脸红脖子粗,今时听到她最听不得的‘恩将仇报’,立即发作。随手拿了侯府的茶盏,啪的一声摔的稀碎。

    “我管什么御史夫人给你作证!”田采芑一脚踹了桌案。见着还不够解气,竟气势汹汹的向裴雪慈动手。

    裴雪慈觉察不好,快步躲开。她始料未及,不想这个二夫人竟真不要体面,当场动起手来。

    会客厅中一片混乱。仆妇们扭打在一起,一地狼藉,场面真是浑水一般。

    飞鸿护着裴雪慈躲闪出去,站在台阶上,才摸到裴雪慈手背湿润,定睛一看,竟是鲜血。当时惊呼,“娘子你受伤了!”继而抽出手帕,将裴雪慈的手背包扎好,没好气道,“枉这些妇人顶着功勋名头,竟一个个比泼妇虔婆还要泼辣!”

    裴雪慈哭笑不得,本要说些什么,但见到人群中狼狈的侯夫人,形容凌乱的二夫人……她忽然咽下了要说的话。倒是幽幽道:“也许母亲不曾来到玉京是件好事。”

    这些妇人已然是高门大户的主母,却也过得如此艰辛,身不由己。

    孟汝兰艰难抽身,她是望春郡士族之后,何曾遭遇这样泼辣的场面。她蹒跚下了台阶,见裴雪慈早脱身,连忙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道:“裴小娘子,这事都怪我。我本想试试小娘子本事,哪里想到这刁妇气急败坏竟动起手来!早知如此,我定不试探小娘子,也省的小娘子受这滔天委屈!”

    还不知道怎么跟世子交代!

    裴雪慈面含微笑,十分大度,“孟女官也是好心,毕竟我若没些慧根,参加这场宴席才不见得是好事。”

    鉴花宴事关终身大事,玉京的娘子们没有一个会轻视这次宴席。孟汝兰正是考量这个,才存心试探裴雪慈。只是如今场面不太好看。

    裴雪慈却不觉得这是坏事。她还要感谢这位豪迈的二夫人,日后,章夫人一定会因为她而好奇自己,她们相会之日在即。

    孟汝兰得了宽慰,却还是愧疚。正要再说什么,忽的侯府郑管事带着几个小子冲进来,本以为是要平息场面。却见郑管事急的喊:“国公府二夫人!”

    “二夫人,你家二郎出事了!”

    场面静了下来,却还是没法寻见披头散发的二夫人。

    郑管事只能同国公府仆役道:“你自个找你家夫人!”

    仆役哪里分辨得出夫人,只能心一横将不能说的事喊出口,“二夫人,三郎君舌头没了!”

    场面彻底寂静。

    田采芑从婆子手臂下爬出来,分开碍眼的发丝,当即呵斥道:“三郎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诅咒我儿!”

    “我儿好端端的,什么没了舌头!”

    仆役是周三郎的长随,此刻哭丧着脸,“夫人,三郎君他,他,被媚川都的、的、”结巴了半天,才在田采芑的怒吼下瑟缩道:“郎君被媚川都的女奴咬断了舌头……”

    咚的一声,田采芑晕倒在地。

    车轮碌碌,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

    裴雪慈合上手中的请帖,神情宁静,显出几分观音像。孟汝兰往常只觉她生得一副好皮囊,今时才发觉裴娘子竟还是观音像。不由得眼神柔和,“恭喜裴娘子得偿所愿。”

    “算不上太好的事。”裴雪慈舒展眉头,鲜润眼眸流露些微疲倦。

    侯夫人本意是借田氏敲打自己,却不想田氏狐假虎威大闹一场,丢了她颜面不说,甚至还不利于拿捏自己。所以,侯夫人筋疲力尽之余,当机立断地将请柬给了自己。她是想在鉴花宴上找回颜面,顺带再次敲山震虎、磋磨自己。只是,她也没有选择了。

    车厢外忽然爆出声响。

    前去的路被人蛮横拦住,夏阳只得勒马停在路旁。

    夏阳道:“娘子,前面的路被人拦断了!”仔细一看,好不气愤,“又不知是哪家豪强作恶!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孟汝兰掀开窗帘,瞧见街边三层楼台,又看匾额,“裴娘子,这到了媚川都!按理说不该走道这里的,好小子怎么驾车的?”

    夏阳连忙解释,“夫人错怪我了!原是不该走这条路,但是原路有差役疏通污水渠,臭气熏天,这才走了这条路。”

    裴雪慈知道他是好意,出声缓和,“无妨,我们且等等,”忽地闪念,“莫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封路?”

    揭开车帘,三个女子坐在车厢中眼观哄闹的场面。

    孟汝兰说:“我细瞧,镇国公府的家将一个都没来。看着,好似是二爷的自个豢养家卫。”似是想通,“也是,二爷调不动国公府的家将。”

    裴雪慈不置一词,国公府的事轮不着她议论。

    眼见周二爷家卫押出一个女奴来,田氏扶着婆子赶来,直接扑打再女奴身上,还是周二爷觉得有失体统,不能再让夫人丢自己的脸,才亲自拉起田氏。田采芑惊觉是在大街上,没有长淮侯夫人为其遮掩,才收了暴行。

    “贱奴为何要害我儿?!”田氏喝问。

    女奴只是狂笑不答。

    裴雨眼看女奴被田氏呼奴使婢打得奄奄一息,慈于心不忍。她就要出了车厢,却抬眼撞上个人。

    周照璧今日一袭白缎,金兰混色锦绣的广袖交衽袍,足上也是白靴,好似出世离尘的仙君。

    裴雪慈今日穿的清新,好似初春的嫩叶。发上玉饰是成套的头面,只是耳坠不甚合配。

    周照璧想起那对青玉耳坠。

    “世子,幸会。”裴雪慈望见他身后的郎君,本想问他怎在此,转念想起他们兴许是公事,便改了言辞。

    见她收了好奇,周照璧猜出原委,淡淡道:“你且等一等,我叫他们给你让路。”

    孟汝兰下了车马,同周照璧行礼。言辞却断断续续,今日的事,她实在不好跟周照璧回禀。

    媚川都的惨剧还在继续。

    裴雪慈眼露慈悲,不由得道:“敢问世子,这女奴下场会如何?”

    周照璧没有立即回答,不费工夫就品出她的慈悲,“你不想她死?”

    裴雪慈刚要说不想,就见汗青赶来,听汗青说:“世子,竺家人想请世子。”

    周照璧剑眉不动,神情冷淡。还是身边的郎君问:“竺家公子请的吗?”

    汗青说是。那郎君就劝周照璧去,裴雪慈也不好与他闲谈。几人一离开,就与竺家的人碰头。孟汝兰眼尖,“好像是兰荪小姐的仆役。”

    裴雪慈望过去,见竺家车马始终未出现人,想真的是那位兰荪小姐在车中。周照璧车马前逗留。汗青却突然出现在女奴身旁,一手将女奴拎起,义正言辞道:“此案交由有司办理,镇国公府不会滥用私刑。”

    “世子一向不理这种小事,定是兰荪小姐发慈心。世子与兰荪小姐关系若再亲近些便更好了…”孟汝兰感慨。

    裴雪慈应声疑惑地望去,想周世子都屈尊侯在马车外许久,两人还不够亲近?但她更惊讶的是周世子竟如此善待这位小姐,想必是爱重极了。如此,也能想通些事——比如孟汝兰为何教导自己鉴花宴礼仪,只怕这位世子是要自己做兰荪小姐的绿叶,就像侯夫人要她做侯府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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