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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裂隙

    温言蹊的低笑惊破了凝滞的空气。

    安晴迅速用指腹抹过眼角,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江枝的手腕。

    她她借着力道把江枝拽起来时,声音在“外人”面前已经恢复成往日轻快的调子:“言蹊哥,回来了啊。”

    江枝把脸埋在安晴肩头,蹭掉未干的泪痕,再抬头时,喉咙还哽着酸涩:“……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温言蹊像没听见刚才的对话,漫不经心地往她们这边走,闻言瞥了江枝一眼:“已经七点半了,小没良心的。”

    江枝默默腹诽,分明他这人努力有瘾,九点半到家也是常有的事。

    她倒不是不想让他回来,只是如果他没回来,江枝收拾完房间还显得像是一个人在住。

    现在他回来了,一室一厅的公寓,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住一起了。

    即便安晴早已心知肚明,这些无声的同居证据被赤条条摊开在灯光下,羞耻感还是让她止不住耳根发烫。

    温言蹊就像读懂了她的心声,忽然在门前站定。

    他微微俯身,睫毛在顶灯下投落温柔的阴影,仿佛又变回那个邻家哥哥,眼神里都是对妹妹朋友的关心:“好久不见你来找江枝玩了,这么晚了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安晴江枝身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不,不了。”

    江枝得到暗示,帮着说:“她晚饭跟人约好了,你就别留她了。”

    “哦,那好。”温言蹊不再挽留,“那路上小心。”

    电梯适时地发出抵达的提示音,如同命运施舍的慈悲。

    江枝看着安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在心底叹了声气。

    其实,她可以理解安晴的仓皇。

    她也知道,任谁撞破她们兄妹之间的事,都会像安晴这样,没办法再直视他们两个。

    江枝的思绪还停留在安晴逃离时踉跄的背影上,腰间突然覆上的灼热已将她拽回现实。

    温言蹊的掌心贴住她后腰,力道不轻不重地往自己怀里带。

    江枝后退的脚跟撞上墙壁,后背抵上墙壁的瞬间,他的气息已经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一寸寸侵占领地。

    先是眉心,唇瓣相贴的力度轻得像在亲吻晨露,而后游移到鼻尖,若即若离的触碰激起细小的战栗,最后停在唇角,呼吸交错间故意错过她微张的唇。

    他另一只手顺着卫衣下摆探入,掌心贴着她脊椎凹陷处缓缓上移。

    江枝的呼吸越来越急,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衬衫前襟,却在最后关头偏开头:“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

    可是今天她的哥哥反常地急切。

    他直接含住她躲闪的下唇,掌心顺着脊梁滑向腰窝,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没事,我喂饱你。”

    平日的温言蹊总是极尽耐心,温柔克制。

    即便情到浓时,也只会用缠绵的吻和恰到好处的手掌,将她一点点带入。

    可今晚的他却像暴风雨前压抑许久的海洋。

    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重得要在肌肤上烙下指痕,亲吻带着撕咬般的痛感,连呼吸都灼热得令人心惊。

    仿佛要把这些年精心的克制,连同那些不为人知的渴望,全都倾泻在这场亲密里。

    "看着我。"他掐着她的腰迫使她抬头,眼底翻涌的情绪再不是往日那个温柔的哥哥,他一遍遍地向她确认,"这样的我,你还爱吗?"

    江枝完全茫然地承受着,疼痛与战栗同时窜上脊背,却在为这陌生的暴烈心跳加速。

    事后的倦怠像潮水般漫上来,江枝瘫软在他怀里,眼皮沉重得直打架,却还是强撑着睁开一道缝。

    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见,那并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泛着极淡的金色,她迷迷糊糊地问:“你染了?”

    温言蹊正在摘东西,顺着她迷离的视线下移,顿时气笑了:“我有病?大头都不染我染小头?”

    江枝在他怀里笑得发颤,碎发蹭得他胸口发痒。

    温言蹊的手臂环住她单薄的肩胛,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镀了道银边。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拉成透明的丝。

    一端系着看不见尽头的未来,在风中飘摇。

    另一端却蜷缩成琥珀,将此刻的温存,连同那些说不出口的眷恋,永远封存在这方寸之间。

    尽管前一晚折腾到凌晨,江枝还是强撑着去了第二天的课。

    因为今晚任长宇组织了聚餐,她准备下了课跟室友们一起过去。

    聚餐定在老地方,两个寝室的人围坐成熟悉的位置矩阵

    火锅的红油锅底翻涌着花椒与辣椒,施蓝的视线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望向任长宇:“校草呢?你不是说他今天会来吗?”

    任长宇也意外地“咦”了一声,视线转向正埋头涮毛肚的江枝。

    江枝的筷子尖一顿,毛肚又滑回锅里:“哦,我哥他本来是要来的,但是下午那会儿他mentor给他派了新的任务,他让我跟大家说他晚一点来,咱们先吃,这顿饭到时候他来买单就行。”

    祁宁晃着酸梅汤笑着打趣:“啧,赚了钱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硬气了。”

    笑声还未落地,包厢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江枝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两个宿舍最后一次聚餐。

    明天开始,男生宿舍的四个人,会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温言蹊已经进入马不停蹄的实习,任长宇的登机箱里装着飞往深圳的机票。

    而他们宿舍剩余的两个人,听温言蹊说,考公和考研的教材正以每天三页的速度被翻旧。

    “还得是你啊,一下就点明我聚餐的主题了。”任长宇冲祁宁比了个大拇指,回头叫服务员,“先来一打冰啤,今天谁哭谁是狗啊!”

    大家都认识了这么久,早已不似初次见面时的拘谨,几番“逛三园”下来,连不爱这种场合的江枝都挽起袖子划拳。

    火锅蒸腾的热气里,每个人的眼角都泛着醺然的红。

    任长宇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像两个宿舍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端正地举起酒杯:“明天挽上我就飞深圳了,我的傻妹妹祁宁,就拜托大家帮忙照顾着!”

    四个酒杯接连碰撞,啤酒泡沫溢满桌面。

    “又来托孤了。”喝了酒的杜杜托着绯红的脸颊,问出那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你其实喜欢宁宁吧?”

    火锅汤底“咕嘟”冒了个泡。

    任长宇的筷子掉进油碟,溅起几滴红油,他盯着那片逐渐扩散的油花,开了个玩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都不是月薪三千该考虑的事。”

    酒精在江枝的血管里烧出一片燎原的火,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酒壮怂人胆。

    她“啪”一下拍桌站起来,震得碗碟叮当响:“谁问你月薪多少了?就问你喜不喜欢宁宁!”

    任长宇的目光越过晃动的酒杯,落在祁宁含笑的眼角。

    沉默的勇敢比动听的情话,更加震耳欲聋一千倍。

    祁宁突然笑出声,嘴唇上还挂着未干的酒渍。

    两个人隔着火锅蒸腾的雾气对视,像穿越了十年的光阴。

    任长宇的室友打了个酒嗝,把筷子敲成快板:“别废话,赶紧的亲一个!!”

    整个包厢突然沸腾,连窗外的月亮都羞得躲进云层。

    祁宁臊得不行,她眼底咕噜一转,突然将涮肉的筷子转向江枝:“哎!江大美人,你先别起哄,我还有话要问你!”

    平时江枝是不认这个名字的,但被酒精泡软的神经让她格外大胆:“你放马过来吧!”

    “大学这三年,对你有好感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祁宁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你真的就一个都看不上?”

    这个问题把江枝问的一愣,她歪着头,眼前浮现的却是温言蹊昨晚掐着她腰问“还爱吗”时,眼底翻涌的暗潮。

    “这样!”施蓝喝多了,思维被祁宁带着跑,忘了上一秒还在起哄人家亲一下,突然把两杯满溢的啤酒推到江枝面前,“我们也不问你是谁了,有喝两个,没有喝一个,你选吧!”

    江枝眨了眨眼,同时伸出了两只手。

    -

    Mentor review完的代码批注密密麻麻铺满屏幕,温言蹊敲完最后一个分号时,窗外早已华灯初上。

    微信界面里,发给江枝的消息依然没回复。

    温言蹊切换到八人群,问道:你们完事了吗?

    任长宇的回复是一张照片,鸳鸯锅底只剩几根孤零零的绿笋,七个酒杯东倒西歪。

    照片里江枝蜷在角落,脸颊酡红,她没有发现被别人偷拍了,对着祁宁笑的样子像个偷喝蜜糖的傻孩子。

    任长宇:速来。

    温言蹊关了电脑,叫车软件显示最近的一辆出租车正在三百米外调头。

    火锅店的霓虹招牌在深夜晕开一片红光,他走到霓虹灯下,刚好遇到从店里走出来的林叙白。

    温言蹊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如同扫过一摊垃圾。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叙白的声音却黏过来:“你是来找江枝的吗?”

    温言蹊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跟你有关系?”

    尽管温言蹊半分目光都不屑于赏给林叙白,可林叙白还是不自觉地追随着温言蹊的身影,就像三年前在男生宿舍里的惊鸿一瞥。

    温言蹊永远与众不同,连推开火锅店玻璃门的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清贵,像教学楼下那株永远挺直的白玉兰。

    不仅如此,林叙白还见过他他在辩论赛上碾压对手,见过他通宵后衬衫依然挺括如新,更见过公告栏前女生们为他证件照发出的惊叹。

    温言蹊是他最羡慕,最想成为的人。

    正因如此,那句质问才更显苦涩:“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江枝那么坏的妹妹?”

    话音未落,温言蹊突然转身。

    林叙白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仿佛温润的玉石骤然裂开,露出内里锋利的棱角。

    “林叙白,在你眼里她有多坏?一个只是想要很多爱的女孩,能有多坏?”温言蹊忽然逼近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住他,“是你给不了,是你没能力,而这,不是你诋毁她的理由。”

    马路上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林叙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抵上冰冷的墙面。

    温言蹊的反应,让他暗自庆幸方才的措辞尚算克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真正该庆幸的,是温言蹊已经被江枝用柔软的爱意驯养,收敛起锋芒。

    如果是去年的今天,他的衣领已经绞进了旋转门的机械轴里。

    推开包厢门,温言蹊已经恢复了平时温柔的模样。

    他的视线先锁住江枝喝到绯红的脸颊,酒精在她眼尾染开一抹桃花色,接着下滑到她紧攥的两只酒杯。

    他抽走其中一杯,冰凉的指尖故意擦过她发烫的手腕:“这是干嘛呢?”

    喝多了的杜杜像小孩似的立刻拍桌:“言蹊哥你不能这样!这是枝枝自己选的!”

    施蓝抱着杜杜解释道:“对啊对啊!你没来的时候,我们问江枝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有的话就喝两个,她自己选的两个!”

    温言蹊指尖一顿,玻璃杯壁顿时蒙上雾气。

    听见这个问题,他就猜出了江枝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想什么。

    内心会因为想到他而慌到不行,很少经历这种场合的她会在众人起哄声中,鬼使神差地抓起了两个酒杯。

    “这样啊。”温言蹊的喉结滚动了下,低头看向江枝,“原来我家妹妹,心里偷偷藏了人?”

    祁宁看温言蹊的反应,还以为她帮他套出来了江枝的秘密,挥舞着手臂:“对啊对啊,这不得喝?”

    江枝喝多了,分不清他是真是假,微微皱起眉,本能地攀住他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是你啊。”

    温言蹊笑了笑,掌心落在江枝发顶,轻轻揉了揉,让她在地上站好。

    他抽走小酒鬼手里的酒杯:“是我这个哥哥当得不够称职,我替她喝。”

    任长宇吹了声口哨:“替喝double,四杯起步!”

    温言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四杯酒接连滑入喉间。

    最后一滴酒液挂在唇角时,他舌尖顶了顶脸颊,看向江枝的眼神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誓。

    才刚放下酒杯,祁宁的矛头就调转了方向。

    她的指向性太明显,作为场上最清醒的人,温言蹊瞬间听出了不对劲。

    “稍等。”他屈指敲了敲转盘,清脆声响让喧闹暂歇,“刚才在问我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之前,你们在聊什么?”

    “聊什么……聊什么?”施蓝醉眼朦胧地歪着头,突然指向祁宁喝任长宇,“亲一个!亲一个!”

    任长宇的室友在起哄中猛地拽起两人衣角,在满桌惊呼声中把两人往中间一推。

    “亲一个!亲一个!”

    醉醺醺的起哄声里,温言蹊的指尖轻轻捏住江枝的后颈。

    她正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被这么一扰,发出闹觉似的一声轻哼。

    温言蹊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我们溜吧。”

    江枝点了点头,温言蹊在满室欢呼声中悄然为她披上外套。

    众人围绕着任长宇和祁宁接吻的背影,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出租车预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温言蹊将她抵在墙角。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沉冷的声音像个严肃古板的哥哥:“胆子大了,学会跟人喝酒了?”

    江枝摇头摇得发丝飞舞,醉眼朦胧里全是委屈:“不会。”

    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身子软绵绵地往下滑,温言蹊一把托住她的腰肢:“怕我罚你?”

    他妹妹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温言蹊突然笑出声,将她整个裹进风衣里:“不会的,偶尔和朋友开心一下没事的,哥哥特许,安全就好。”

    江枝点头,两只手顺势环住他脖颈。

    夜风掠过相贴的胸膛,温言蹊抱着她上了车。

    在后座坐稳时,手机屏幕亮起任长宇的回复:放心,一个不落全押回宿舍,等下给你拍照。

    再往上一条是他问的:你应该还没醉?等下记得把大家都送回宿舍,十分钟不回我叫别人。

    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温言蹊低头凝视怀中熟睡的女孩。

    她不胜酒量,又不会躲酒,醉到在他怀里一秒睡着。

    他比谁都清楚这段感情的禁忌,可爱是秩序裂隙里乍泄的天光,让他无法不为这一刻满足。

    就像极地探险者明知极光有毒,却仍忍不住伸手触碰那片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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