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小公主和小乖差不多大,一开始还很好,小乖身上的暑热退了许多,也爱吃奶了,开始长肉,白白胖胖,我们都很高兴。”

    “皇后娘娘也很喜欢小乖,她总是说小乖真的好乖,不哭不闹,能吃能睡,不像小公主,总是在半夜啼哭,也不喜欢她抱。”

    “那时候她还和我抢着抱小乖呢……她是真心喜欢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并不喜欢公主……”

    “就在夏天快要结束之时,有一天我们在花园散步,她又把小乖抱了去,把小公主放进我的怀里……突然就有刺客从天而降……”

    国公夫人深深吸一口气,将脸再次埋在手心,哭着说道:“那时花园没有几个护卫,不知道那刺客是哪里来的,他直冲着小乖而去……把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小乖的胸口……”

    “小乖当时就没了动静……”

    “我整个人都傻了……我疯了一样的哭喊……”

    “可是所有人都去护着皇后,没人去追我的孩子,我就那么看着她被刺客带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她给皇后抱,我应该一直把她抱在怀里,死都不放手的……”

    “都是我的错啊!小乖是替公主死的,刺客一定以为皇后怀里的就是公主……小乖死得冤……小乖……”

    “不对!”她突然抬起头,哀求的看着江抚眉,“小乖没死,她在哪里?”

    不知何时,江抚眉的面上已经淌下两行清泪,她听到敦国公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仿佛亲历当年惨景,看着一位母亲眼睁睁看着孩子在自己咫尺距离被杀,却毫无办法,甚至连孩子的尸身被带走都无能为力……

    她站起身来,走到泣不成声的敦国公夫人身前,低低开口道:“那个小小的婴孩,被扔在了京城郊外的乱葬岗。”

    “我们去找过,没有找到啊!”敦国公连忙说道。

    “那是因为,那名刺客刚刚扔下她,准备挖坑埋了她之时,一个男人出现了,那个男人也并不纯善。”

    “他那夜杀了个仇家,也是去抛尸的。”

    “两个人心里都有鬼,必须要将彼此灭口,就这样打了起来,但是刺客明显不是对手,只好弃尸逃跑,而那个男人,准备走的时候,听见了一声低吟。”

    “他发现那个孩子还活着,便将那孩子捡了回去,你们去晚了,所以才没有找到。”

    “那之后呢?”敦国公夫人死死揪住江抚眉的衣襟,问道。

    “之后,他把孩子带回自己在京城的落脚处,巧在他的神医朋友与他同行,救了那孩子一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你们沸沸扬扬找孩子的时候,他便知道那孩子的身世了。”

    “他为什么不把孩子还给我们?”

    “原因有二,其一是孩子伤得太重,乱葬岗多脏啊,她当晚就出现了皮肤溃烂的现象,一直高烧不退,非常凶险。”

    “其二,那孩子在昏迷中忍受着痛苦的治疗,一直紧紧攥着男人的手指,不肯松开。那个男人漂泊半生,无妻无子,那天晚上却突然觉得杀人没有意思了,他与那个婴儿之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牵绊,他想对那个孩子负责到底,不愿把她交给能让她受此重伤的父母,他不信任你们。”

    “我们……都是我的错啊!”敦国公夫人又开始哭。

    “再后来呢?”敦国公比她稍微理智一点,追问道。

    “再后来,男人就把小婴儿带回了江南,把她养大……”

    “她在哪儿?”

    江抚眉垂着眼睫,突然问道:“你们不问问她的伤吗?”

    敦国公府夫人不解道:“不是治好了吗?”

    “治好了……吗?”江抚眉低声念叨,“婴儿的命保住了,但是那乱葬岗的尸腐之毒实在太凶残,她一个小婴儿无法抵挡那些毒气在体内的蔓延,接触土壤的半边身子迅速溃烂……”

    “什么?”敦国公夫妇尖叫起来!

    “九死一生之际,神医决定孤注一掷,剔掉了……”江抚眉痛苦地闭上眼睛,“剔掉了那孩子半边血肉……”

    敦国公夫妇惊掉了下巴,连哭泣都戛然而止,他们脱力一般瘫倒在地上,神情恍惚。

    “半……半边……血肉……”敦国公夫人喃喃道,“小乖……该多疼啊……多疼……”

    “是啊,真的好疼啊……”江抚眉再次落泪,“可那是保住她命的唯一的办法。”

    “好在那孩子挺了过来,但即便如此,依然是血肉模糊,从此毁去容貌,无法治愈,没办法,神医只能用银汁为她补齐那些皮肉……”

    “啊!!!”敦国公夫人突然发疯一般大叫一声,起身扑向了躲在江抚眉身后的大福。

    “大福!是大福!我的小乖!她就是我的小乖,对不对,对不对?!”

    大福也已无声哭泣很久,她往江抚眉身后缩了缩,并不接受敦国公夫人的怀抱。

    叶叙冷眼旁观,一直没有说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有一点对不上,大福的年龄可不像是二十多岁。”

    “呵。”江抚眉苦笑一声,“你们有没有想过,人是会成长的,但是银子却不会。”

    “什么?”

    “大福在长大啊,但是那些银子浇灌而成的肌肤并不会生长,所以每隔一两年,她就要再次挖开皮肉,剔除旧的银皮,换上新的……”

    “不!”敦国公夫妇已经不敢去想那会有多痛苦。

    江抚眉却偏要说给他们听,字字诛心:“也就是说,每隔一两年她就要再次经历剥皮挖肉之苦,这样的痛苦之下,她的身体对生长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排斥……她痛到,不敢长大……”

    “苍天啊!”敦国公夫人哭到几乎晕厥,她扑倒在地,绝望道,“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也是因为这些缘故,大福的心智受损,言行举止比常人要幼稚一些,因此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敦国公夫人哭道,“你愿意认回爹娘吗?”

    大福躲在江抚眉身后不肯出来,叶叙却是问道:“你为何一开始不直说,就凭你和大福的这层关系,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帮你。”

    江抚眉摇摇头:“不是我不想,而是大福不想,也是余老爷子的意思,他们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你们会让大福受那么重的伤,所以不敢相信你们,我入府,一是有我的目的,但最重要的,是要替所有爱着大福的人看看,她的父母,值不值得她认。”

    “余老爷子把大福当亲生孩子疼了二十年,一生绝学尽传于她,不是为了让她回到王府受委屈的,如果你们不够好,大福一生都不会与你们相认。”

    “我们怎会不爱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来我们日日夜夜都在挂念她,那时所有人都认定小乖已经没了,可我们还是翻了国公府,建造了孩子喜欢的乐园,就是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孩子还活着……”敦国公哽咽道。

    敦国公夫人更是扑到大福面前,跪坐在地,哭着恳求道:“孩子,你对我们有怨,我们都知道,当年之事确实是我的失职,我不想说什么借口,只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无论你认不认我们,都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对你好的机会……哪怕你永远不认我们……只要让我们能像父母那样爱你疼你,就好……好不好?”

    大福呜呜咽咽哭出声,一头扎进江抚眉的怀里,不知所措道:“江姐姐,怎么办?”

    江抚眉搂着大福,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温柔道:“都听你的,只要你愿意,怎样都可以。”

    “我不知道。”大福委屈道。

    江抚眉想了想,对她说:“你喜不喜欢和国公夫人包饺子?”

    大福想了想:“喜欢。”

    “你喜不喜欢国公夫人给你准备的糕点?”

    “喜欢。”

    “喜欢那间院子吗?喜欢地泉吗?”

    “喜欢。”

    “那你还想不想继续吃糕点,住在这里玩?”

    大福仔细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我要和江姐姐一起。”

    小姑娘这次竟是聪明了一回,生怕江抚眉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权衡,还是更喜欢她的江姐姐,便自动引入了陷阱论,还给避开了。

    江抚眉无奈笑笑:“如果江姐姐也在这里住,你想不想?”

    这次大福听懂了,咧着嘴道:“想吃好多!”

    国公夫人连忙道:“你想吃多少都有,明日便让你父亲去皇宫,向陛下讨个御厨回来!”

    “是啊是啊,我明天一早就去!”

    这两人憨憨的样子惹的大福破涕为笑,江抚眉心软了半截,便说:“既然这样,你不如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们,看看他们能不能做到余掌门所说的那样吧?”

    大福点点头 ,从江抚眉怀里钻出来,认真道:“我叫余生福,爹爹说……说……”

    她记得余掌门说过的话,却怎么都复述不出来,只要求助看向江抚眉。

    江抚眉轻轻握着她的手,说:“余老爷子在为大福取名字的时候说,这孩子出生时便经历了人间至苦至痛,只期余生尽是福泽。”

    “你们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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