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她的猜测,罗皎月没有贸然说出来。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冯老爷子的尸体。
警察姗姗来迟,初步了解情况后,调了监控。
由于堂屋后面不在监控范围之内,警察详细询问了冯大宝后,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拿出手机联系上一级的领导。
“对,老人穿着深红色寿衣。”其中一个警察深吸一口气,“来偷老人遗体的人穿着一身黑?”
得到肯定答复后,警察面色凝重。
“你觉没觉得这事和那案子有点像?”警察拍了拍身边同事的肩膀,低声问。
“什么?”同事一脸懵,语气很不耐烦。
他本来就对于被派来农村调查鸡零狗碎的事情很反感,再加上所有人都在查运钞车案,就他们俩两个倒霉蛋被派到了乡下,怨气尤甚。
警察凑到同事耳边小声解释了几句。
“魏柯,你别瞎联想,这就一破乡下,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敢去劫运钞车!”同事听了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压根不相信。
被同事质疑,魏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直觉一向很准,他就是农村人,农村人对人死后的身后事有多重视,他很清楚。老人家的尸体不但丢了还丢了两次,这事绝对非比寻常。
魏柯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领导。
“据了解,昨天下午老人的遗体已丢失过一次了,今天突然又消失了,我担心——”
魏柯没说完就被领导打断,“这种小案子,你自己处理就好。我在接待市区来的人,运钞车抢劫案由他们调查,不能有一点马虎。”
警察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十分气恼,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他正想说老人遗体失踪可能和运钞车被劫一案有关。
劫运钞车的人统一穿着黑袍,偷尸贼也穿着黑袍,还有昨天冯老爷子遗体丢失的时间,他直觉这里面有问题。
同事见魏柯他固执己见,得到这么个结果,讽刺地说道:“你看。不听你刘哥我的,碰了一鼻子灰不是,人家忙着破大案子,根本没空理你。”
魏柯沉默不说话。
“刘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眼见那位年轻的警察被挂了电话,不像是能指望的样子,冯大宝欲哭无泪,“你能不能再施法把我爹找回来。”
昨天刘婶施法半天,到了晚上才把尸体召唤回来。
“不行。昨天到现在,间隔时间太短,我还施不了法。”刘神婆拒绝后,重重地叹气。
“或许我可以帮忙。”罗皎月突然出声。
冯大宝狐疑地看着罗皎月,想到定身符的威力,迟疑道:“你可以吗?”
“可以试一试。”面对质疑,罗皎月面色不变,仍旧微笑着。
眼前的人年纪轻轻,手上的符咒估计也都是长辈的,冯大宝对她不报任何希望,但人家是好意,于是他礼貌的敷衍道,“那拜托你试一下了。”
现场的状态罗皎月都看到了,只需要老爷子的生辰八字,就能施法寻找老爷子尸体的踪迹。
冯大宝没说,罗皎月主动问了,“老爷子生前的生辰八字是何时?”
这时。
农村土屋的地面上传来一串沉闷的咚咚声。
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走进堂屋,皱着眉头问。
“大宝,他们是谁啊?”
冯大宝见冯家的族长来了,赶忙迎上去,搀扶着老族长,解释道:“族长,这位是罗姑娘,她是刘婶的客人。他们都在帮俺找我爹的尸体呢。您咋这时候过来了?”
老头在冯大宝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喘了口气说:“我听说你家又出事了,就过来看看。还报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的尸体怎么又丢了?”
老族长已有九十六岁高龄,辈分很高,再加上他儿子是做生意的,在县城混的很好,还给村里捐款修路。
冯大宝无奈,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族长说了一遍,包括警察来过又联系上级,以及罗皎月主动提出帮忙找尸体的事,一点都没隐瞒,原原本本托盘说出。
老族长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上下打量了罗皎月一番,眼神里满是怀疑:“大宝啊!你是不是糊涂啊!这姑娘年纪轻轻的,能有啥本事找到你爹的尸体?可别是来添乱的。”
在一旁杵着不动的程既白,闻言看了过来,眼神晦暗不明。
听见老族长直白的贬低话语,罗皎月并不恼怒,仍旧平静道:“老族长,我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需要冯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才能施法寻找。”
老族长哼了一声:“生辰八字岂能随便给外人?万一你心怀不轨,用这生辰八字做些不好的事情,那如何是好?”
冯大宝见气氛紧张,连忙打圆场:“族长,罗姑娘也是一片好心,而且她之前还用定身符控制住了俺爹,人家师承清江的道长,是有真本事的。”
老族长瞪了冯大宝一样:“定身符?那玩意儿能说明啥?说不定是她从哪偷来的。总之,生辰八字不能随便给她。”
“警察都来了,我看,咱们就好好配合警察。”老族长板着脸,语气不容质疑。
“老族长,您这话就不对了。警察是来了,我妹子说这话也只是好心帮忙。让她试试又何妨?又不代表着要赶警察走,我敢打包票,罗妹子没坏心。”
罗皎月面上不显,心里却在骂街,从清江来到这就处处不顺。
炼尸劫运钞车,到底是什么样的脑残想到了这种缺德的天才想法。
昨天遇到那么一大群披着黑袍的走尸,天,这得刨了多少人家的祖坟。
罗皎月云游天外,刚回神,旁边的程既白递过来一张白纸条,男人手指纤长,指骨微微凸起,手型十分漂亮。
上面写着冯老爷子的生辰八字。
屋子里的争辩结束,没人说话,空气有些凝滞。
罗皎月扫了一眼白纸条的生辰八字,心下有数,明白了为什么那个邪修致力于偷盗冯老爷子的尸体。
冯老爷子是难得的阴年阴月出生的人,对邪修来说这种体质堪比无上珍宝。
幸亏冯老爷子不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三阴之体,在罗皎月看过的一些古籍残篇中,三阴之体命格极凶,身体还能容纳从地府被召唤的阴魂。
三阴之体世间少有,邪修们退而求其次,用阴年阴月的人来代替,只不是效果打折扣。
罗皎月指尖轻轻摩挲着纸条上面的生辰八字,在心里反复琢磨了一会儿,才抬眸环顾四周。
堂屋里挤满了人,却安静得能听见老族长粗重的呼吸声。
“冯哥,我需要个清净地方。”一办起正事罗皎月的态度和方才截然不同,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冯大宝连忙指向院子里的东屋:“那里行不?平时就堆点杂物。”
罗皎月点点头,转身朝东屋走去。程既白默不作声地跟上,在门口站定,像一尊门神挡住了想要跟来看热闹的村民。
刘神婆在一旁,和罗皎月一起布置。
程应灼有些焦虑的走来走去,有些迟疑的问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大师,你真的可以吗?”
“你没看过我的直播吗?”罗皎月反问。
“我看过啊,但找蓝牙耳机和找人能一样吗?”程应灼抓狂,“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们要是找不到多跌面啊!”
“你,闭嘴!”程既白发话,程应灼这个哥宝男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帮忙,把一些木头拎出去。
东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干草和木屑的味道。
刘神婆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三根红线香,罗皎月接过,指头一搓,香头无火自燃。
青烟袅袅,在空气中盘绕而上。
她将香插在布置好的香炉上,从她自己的帆布包取出一张空白的黄符纸。
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符纸上迅速勾勒出一个繁密复杂的符文。
血珠渗入黄纸的瞬间,整张符纸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嗡名声。
罗皎月把符纸撇到铺在冯老爷子棺材一旁的稻草上,低声念咒,符纸和稻草突然一起自燃,烧出来的灰烬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
堂屋内
老族长指挥身旁的小辈,“快给你叔打电话,让他滚回来!”
小辈不敢忤逆,赶忙联系,“叔,爷爷在大宝叔家,他说让你赶快——”
老族长没等小辈说完,劈手就把手机夺了回来,中气十足的骂道:“大宝他爹又不见了,不仅警察连老刘家的儿媳妇都在帮忙找,你作为一个冯家人,还有脸呆在县城吃吃喝喝,快滚回来一起找!”
老族长喘着粗气,花白胡子随着呼吸剧烈抖动,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怒火。
冯传家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回老家。”
罗皎月目光一凝,只见飘散的灰烬在半空中凝而不落,渐渐聚成一个模糊的箭头,直指西南方向。
“阴年阴月,尸走西南。”罗皎月掐指低语,又开始算距离。
她指尖在罗盘上快速推演,片刻后沉声道:“冯老爷子就在西南方向三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