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澈第二天醒的时候发现灯还开着,自己坐在电竞椅上睡到了上午十点。
我真是出息了,这么个环境都能睡着了。
池澈全身都酸,毕竟是以一个头斜靠在椅子一边,两条长腿实在不能坚持蜷在椅子上大几个小时,此时就正常的伸着,池澈稍稍一动,不知道酸的还是麻的,这么一下疼得他龇牙。
认命般瘫着了,剩两只在扶手上搭了一夜的手缓慢的举起,放下,举起……
稍稍缓过劲后,他趴到床上,躺尸了得有十分钟。
幸好空调一直开着,池澈感叹完,又动了动五官,如果此刻有人看见那绝对是会被池澈灭口的程度。
但他只是确认没有被空调风吹到面瘫。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房间外一直静悄悄的,池澈记得贺予绥昨晚说过今天的安排是睡觉……然后爬山,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贺予绥也还没起床。
在全身肌肉都有些酸疼的情况下,池澈决定去泡个澡。
没人说过上午十点起床后干的第一件事不能是泡澡。
三分钟后,池澈抱着自己的衣服,穿着背心短裤的他站在浴室门口与只在下半身裹了条浴巾的贺予绥来了个四目相对。
没戴眼镜视力受阻的池澈反射弧都变得漫长,呆呆握着门把手没有动作。
浴室门就这么敞着。
贺予绥也就愣了一秒就伸手拿上衣往身上套,没擦干的水珠晕透了白T,顶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不过近视眼池澈什么都没看清,时间快到在他发愣的第六秒,听见贺予绥无奈道:“抱歉……但你能不能让我穿个裤子?”
池澈砰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池澈会这么直接推门也不怪他,就算他知道贺予绥在家没睡且随时有可能洗澡的情况下,他仍然会直接推门。
贺予绥那间是主卧,房间里有单独的浴室,外面这个公共浴室都默认是池澈用的。贺予绥最多去里面洗个手。
一分钟后,贺予绥脑袋上顶了条毛巾出来了。
“抱歉,我房间浴室的热水器坏了,刚刚回来出了很多汗,想洗个澡。”贺予绥认真说,“我以为你还会睡一会儿。”
毕竟在他凌晨四点多渴到诈尸般从床上蹦起来出去找水喝的时候,池澈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没关系。”池澈摇摇头,脸被刚刚扑面而来的蒸汽蒸上红晕,他侧过身准备进去。
“哎!”贺予绥抓住他手腕,刚刚洗澡后的手掌潮湿,温度却烫得灼人,池澈蜷了蜷手指。
贺予绥说到:“你等一小会儿再进去吧,水可能没那么热。”
池澈点点头,手腕上一松,贺予绥放开了他,温度还在。
不洗澡池澈没必要做半个瞎子,回房间拿了眼镜感觉世界都新生了。
其实每次戴眼镜都会有这种感觉。
贺予绥房间里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池澈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
他现在什么事都没想,刚刚的事只不过让他尴尬一瞬,都是男的,况且人家又不是□□,这没什么。
只是除了那瞬间的尴尬还有别的什么情感,右手拇指轻轻蹭了下左手手腕骨节。但是直男是不会去深究这种情感是什么,这只是一场可以被抛在脑后的意外。
所以现在池澈的脑子里被他强行塞上了各种各样的美食。
嗯,他饿了。
脑中浮现的所有美食都不具备给他当早餐的条件。首先是因为没食材,好吧或许冰箱里有,其次是因为他不会做,最后就算外卖,等送来时他会饿死。
池澈起身去开冰箱。
我要先来吃东西再去浴室多好……
打开冰箱他发现自己买的可乐和零食不能当早餐。目光沉沉地看着冰箱半晌,听见吹风机动静消失的时候,他问:“我可以喝牛奶吗?”
“喝呗。”贺予绥走出来,看了眼他坐在沙发上,道,“空腹就喝牛奶啊?”
池澈沉默不语,敏锐地发现一袋面包。池澈举着面向贺予绥,“这个?”
“你想吃什么都行,还有别的……”贺予绥失笑,说着就想起身。
“不用,这个就行。”池澈笑了笑,“谢谢。”
贺予绥坐回去,没说话。
池澈没有刚起床喝冰牛奶的习惯,微波炉“叮”了一声,热气腾腾的牛奶散发出独有的奶香。
池澈心满意足地抿了口,坐在餐桌上就问:“你刚出门了吗?”
“嗯。”贺予绥随意地折腾着因为没打理而胡乱挡在眼前的头发,“去了楼下健身馆。”
池澈:“……”
大清早去健身馆,其实不小众的活动。
“咱们楼下还有健身馆啊?”池澈慢慢吃着东西,慢慢问。
贺予绥不知为何勾了勾嘴角,说:“不算楼下,但出了小区拐两条街就到了。”
“哦。”池澈干巴巴地应。
“你要一起去嘛?”
“……我起不来。”
“没事啊。”贺予绥兴奋道,“我们可以晚上去,吃过晚饭的时候。”
看着已经窜到餐桌前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贺予绥,池澈没第一时间把“不要”说出口。
贺予绥眼镜很漂亮,此刻亮亮的,池澈莫名想到咕噜。
大型犬。
池澈不自觉用手摸了摸自己腹部。那里只是平滑一片,没有赘肉,但也没有分明的肌肉。其实以前是有的,得益于高中每天躲不掉的跑操和男高中生的自尊心和攀比心,他每天回寝室都会和其他人比赛做俯卧撑。
所以以前他只有腹肌的。
只不过他现在大学都毕业三年了,腹肌早早归一。
“……可以试试。”想起贺予绥那不用刻意留意仍能吸引目光的身材,突然而来的攀比心胜过懒惰。
听见他的答案,贺予绥漂亮的眼睛弯起,笑着去摆弄花了。
池澈如愿以偿地在浴缸里泡了两个小时,后面贺予绥发消息问他中午他出去和景怿吃饭要不要一起。
虽然也算是认识景怿,但池澈还是不习惯参加这样的聚餐,况且对方是贺予绥的朋友。
池澈拒绝了他。
听见玄关的关门声,手机对话框弹出贺予绥让他好好吃饭的话。
池澈回知道了,又惬意地在躺了十多分钟。
贺予绥刚进餐厅就看见景怿高贵优雅地坐在窗边座位上,缓慢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贺予绥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见景怿完全没有停止装逼的迹象,他敲了敲桌子,“要我把你着优雅端庄的一幕拍下来投大屏吗?”
景怿没动,维持着脸上谦逊温和的表情,咬牙道:“我以为以你的职业素养会在进门的时候装作不经意拍下来的。”
“……那对不起啊。”贺予绥嘴上说着,起身从进门开始,举着随身携带的相机给他kuku一顿拍。
“发给我爸就好。”景怿等贺予绥重新坐下,说。
“你怎么不自己发?”
“那太刻意啦。”景怿装作苦恼,“我爸连边岸都不信,就信你。”
其实这样的事早发生过好多次,但因为频率太低,每次他都忍不住将这对话重演一遍。
景怿高中时候不服他爸管,他爸好好一个成功企业家,景怿愣是看不上,天天在他爸面前贺予绥这好那好的。他爸疑惑,但承认见过贺予绥后又很喜欢他,索性由景怿去。
贺予绥“偶尔不经意”拍下景怿的瞬间发给景爸,来表示景怿是玉树临风的景公子,没有丢他景家的脸。
其实用不着这样,景爸本来就不是很在意这些,一些父子间的小游戏。
“晚上不是要来聚餐。”贺予绥往自己咖啡里加了块方糖,“你现在找我出来干嘛?”
“哎哟,晚上能见面下午就不见了嘛?贺予绥你变了!”
“那你干嘛不跟边岸一起来?他觉得晚上见就可以了是吗?”贺予绥说。
景怿翻了个白眼,道:“他是真傻你别装傻。”
“你跟你室友说过没有?”
贺予绥叹了口气,怎么都会来问他。
“没。”
景怿皱起眉,“你不会这样。”
这话没错,贺予绥的性取向在父母朋友那里不是秘密,但也不至于把他光明正大的写进求租帖来。上一位室友也就是贺予绥第一位室友,他对那人也如同朋友,只不过只有景怿见过。
景怿来贺予绥家拿东西时意外碰见的,他看得出来贺予绥没别的意思,再加上那位合租时间很短,那一个月里贺予绥工作很多,两人没见上几面。所以对方也不知道贺予绥性取向为男这件事。
但景怿觉得这次不一样。
想把一个人融入他们,不一样,想把一个人带进自己的生活,不一样。
但是那个人毫不知情。
“你不会这样不负责任。”
贺予绥喝了口咖啡,苦的。他又往里面放了颗方糖。
“他有权利知道。”
“嗯。”贺予绥又放了颗糖。
景怿学着他的语气,嗯了一声。
“明天说。”
贺予绥这次放了两颗糖,有些焦躁。
这次是景怿愣了愣,他说:“明天说?说什么?”
“说我喜欢男的。”
“我还以为你直接说喜欢他呢。”
贺予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景怿一脸坦然,“你问你妹妹去呗。”
贺予绥又加了颗糖进去。
景怿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今晚跟我们一起去吗?他愿意半夜爬山啊?”
“应该不。”贺予绥淡淡道。
应该是不乐意去的,但万一哄哄蒙蒙就拐走了呢?
贺予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甜了。
一顿饭没怎么吃,贺予绥和景怿一起站在街上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叹口气:“跟你吃顿饭汗都出来了。今早刚洗完澡。”
景怿忍俊不禁:“贺老师还有这时候啊。”
贺予绥没说话。
景怿接着说:“我希望你可以,真的。”
贺予绥无奈地看他一眼,双手合十摇了摇算求放过。
景怿看着他的动作笑出声,过马路了还笑着说:“你现在真是,和边岸追星时一样,傻傻的。”
“……边岸知道你这么说吗?”
“知道啊。”景怿边乐边道,“要不我们再去吃点,我请客。”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