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杏庭前叫住杏遥知,把她带到屏风后。
这时没人,他们都去清点货量了。
“你有没觉得佑兄这几日对你的态度……过于太好了。”
他总觉得哪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莫非——佑兄他看上我姐了,杏庭前打了个寒战,不可能吧,阿姐他明面上可是个男子。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肯定不是!杏庭前猛然抬头,想从杏遥知的脸上看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惜,他除了看到杏遥知红透的脸就看不到什么了。
杏遥知清楚佑观岑这几日肯定还有所介意,想尽可能弥补她。
可是她真的没事,只要他不说出去……忘了就好。而且,她也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况且,佑观岑也并非喜欢她,所以还是说开来为好,她真的不怪他的。
杏遥知回答道:“我也不清楚。”
杏庭前听着这话,还是没放松下来。你是不知道,元姑娘最近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我抢走了佑兄一样,特别凶,脾气也特别暴躁。
我就是跟在她后边走了几步,她就一副要把我杀了的样子。好一个杀鸡儆猴。
“阿姐,你不要管。有我在,她不会欺负到你头上的。”杏庭前敲打着自己的胸膛,铿锵有力道。
杏遥知点头应好。
等杏庭前出去玩耍了,杏遥知才从屏风后出来,坐在床头上想着事情。
她知晓元姑娘对佑观岑有意,那她是不是碍着她了。
姑姑说过,如果喜欢一个人,那就一定要勇敢去追。
元姑娘此般是喜欢他,那自个呢?
杏遥知每当买衣裳、回答问题时,总是犹犹豫豫,不知道该选什么。
而每当这时,她就会下意识转头朝杏庭前投去求救信号。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感情若是能问出来,那姑姑何苦一直等姑父回来。
杏遥知好纠结,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先不说,她是对他有好感的。
她把手贴近离心窝子最近的地方,感受着不一样的跳动。
跟平日里的全然不同,紧张所致来的呼吸加快,是会牵扯到肚子的,会累,会难受。
而她现在除了羞耻,还是只有羞耻。
被子遮掩住她蜷缩着的身子,头也用枕头蒙住。
她是喜欢他的,喜欢,他的眉……
她在心中一次次地描绘着,双手按压住自己的内心。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快地给出答案,这是一种怪癖,但她并不讨厌。
相反,她想要。
但她不能这样做,这会显得她太过自私了。
姑娘的心思就如潮水那般,汹涌地一头脑扑上岸,把岸湿了一身。可岸上的石头无时无刻都在警戒着她,莫要再深入。
此地危险,她只好带着惋惜退下去。
她的到来,本就是阴差阳错。
后面,正清点货量的三人,有一人有气无力地抬着袋子,这些都是加工好的,要运回梁茶井。
东郭察把它推进马车上,终于把自己的份量干完了。
他咽了下口水,想找水喝。就见着元凌开有一下无一下地抽打着袋子,从他身旁经过,还不忘嘲讽他,一只手就把袋子给拎起来,扔了进去。
扔完后,头也不回,走了。
这又是哪门子惹着她了。
东郭察来到佑观岑身旁,肘关节推了推他问道:“你惹她了?”
佑观岑心里正盘算着梁茶井未来几日的收益,敷衍道:“没有。”
“那你跟杏遥知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无故献殷勤,既是送水,又是送食。”
有猫腻,还不止一点。
佑观岑愣了愣,稍后,钱也不知算到了哪里,才回嘴道:“没有事情。”
东郭察不信,但就算不信,佑观岑也不会向他吐露半分。
见状,东郭察只好放弃。
暗暗道,这才多久,就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马车送着货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随之迎来的是跑得满头大汗的杏庭前,他兴奋地报告着他的发现。
“兄长那边有卖衣裳的地方,要不我们买几件再走。”
杏庭前的提议,佑观岑是想拒绝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同意了。
不买,他们穿什么?
杏庭前先给杏遥知选好,再把来之前挑好的一同买下,不过几刻钟。
东郭察相较就用得久些,他试试这件,试试那件,还不停地问,这件如何?会不会颜色太亮?会不会穿着太大?
到最后颜色还是选择他大多数穿着的绿色,版型却是改成收腰显身材的。
不管怎样,至少比他姐好些,阿姐她选着选着到最后就干脆不买了,杏庭前如实想到。
佑观岑的抠门在这几日发挥地淋漓尽致,伙食还不如当初在山洞的好,那会儿至少还有肉。
他一件都没舍得买,就站在外头。
不过,元凌开怎么没跟着他,她也进去买衣裳了?
杏庭前找了一圈,最后在一摆满花裙子的架子后看到了她。
元凌开正跟老板砍着价,语气里带着点点愤怒。
这是在商量,还是在逼迫啊。
最后老板自认倒霉,成功用低价买下花裙子的元凌开刚开始有点沾沾自喜。只是,没持续多久。
她叫住那老板,又买了一件。
看着她手中五颜六色的花裙子,杏庭前心中鄙夷道,这么丑的裙子也会买,看来她的眼光不是那么好。
杏庭前趁她还在摸料子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不仅眼光不好,还会贪小便宜。
买这么多件,她是想干什么?
杏庭前把他看见的通通告诉了杏遥知,只是还加上了他独一无二的见解。
其实云凌开没想干什么,她只是想打扮地漂漂亮亮,好进行她的计划,她要勾引杏遥知。
在杏遥知脚崴的第二天,元凌开亲眼瞧见了两人的猫腻。
佑观岑少有地买了份糕点,虽是最便宜的,但足以让她慌了神。
佑观岑不会平白无故浪费钱,只有他觉得一定要买的才肯花下一点。
什么时候糕点也成为他的必买品了?
后她又瞧见佑观岑一口一口喂着杏遥知,她就奇了怪了,他有手有脚,怎么就需要喂。
佑观岑从来没有喂过人,喂时,糕点碎屑都沾到了外头。而后他亲昵地上手给他弄掉,回时顺手把那挪好的小碎屑尽数舔掉。
元凌开躲在门外,看不真切。
佑观岑吃饭习惯其中之一,手上沾着的粮食绝对不能浪费。
杏遥知能见着他眼底的清澈,知晓他并无多大想法。
元凌开就误会了,佑观岑平时舔舔自己吃过的也就算了,他还舔别人……吃过的。
元凌开的心情可以算得上凄凉,她苦追观岑这么多年,难道他是个……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要他真是个,怎么不见得他对东郭察有意。是不合胃口吗?
元凌开脑海浮现着杏遥知的身姿,她不得不承认东郭察确实比不上杏遥知,也更像是男人会喜欢的。
元凌开到这时真的是要急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不能,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下去,她要阻止这段孽缘。
杏遥知竟敢把观岑哥掰弯,那她就要,掰正他。这样,他就能离佑观岑远一点了。
清早,在茶花谷逗留了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准备再次前行。
元凌开穿着梅红衣裳,十分显眼,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元凌开跟个花孔雀似的,朝杏遥知抛媚眼。
她特地又又花钱从老板那买来的,一套追男小技巧。
元凌开这才懂得原来之前她还是太正经了,怪不得佑观岑看不上她。
元凌开饱读禁书,说是有事,闭门修炼。
出关之日,虽是不一样了,但还是免不了这两张烦人的嘴。
东郭察在意的是她脸上的妆容,杏庭前在意的是她身上的衣裳。
她这几日,就是学了这些。
东郭察眉毛抖动,声音也微颤着,客客气气道:“你要是不懂,可以来问我。”不用把涂嘴巴的当涂脸上的。
他真的很努力在憋笑,但是看着这腮红,他真的很想笑。
元凌开不懂他们在笑什么,禁书里不就这么画的。书中女角儿可是靠此成功拿下八十个男人,日日夜夜地……开始没羞没臊的生活。
她哪里做错了?
东郭察没具体展开,只是叫她快去洗脸,怎么好好地整成这样。
随后,东郭察像是知道了什么,朝佑观岑小声道:“她这是吃醋了。”
东郭察等了会儿,见他不上道,又道:“你怎么这么偏心。”
“杏遥知有的,怎么我们元姑娘就没有。”
“我们元姑娘美丽大方,哪比她差了。”
“要我说,你就是呜——”
佑观岑看着他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把他打住。笑而不语,眼神示意他,你满意了。
东郭察怎么可能满意,他都快被他捂得要没气了。
你这算谋杀!他没了逗他的力气,生怕他一掌落下,他脖子就没了。
这么生气?东郭察喘着气,一副生无可恋。
他望着前方的路,感叹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兄弟。
话罢,他从衣襟内拿出一张纸。
想着那段不属于他的感情,早先前,元凌开跟他的关系还是挺好的,虽是她有求于他。
只是,话还未出口,心意也还未送出,便被打断。
思绪逐渐变得沉重,他是皇上下边的人。
元姑娘,好自为之。
东郭兄只能助你到此了……
虽你跟我们总归是不同路的,包括,那两人。
东郭察闭上眼,把纸揉成一团,塞进袖子里。
他没有私自把纸烧了,他想,如果佑观岑没有发呆,如果他能朝他看一眼,他肯定能发现那纸上盖着的印章。
可惜世事难为,没有随了他的心意。
〈小剧场〉
杏庭前:怎么一个两个,都跟钱过不去。
眉娘:你花的是谁的钱?说别人的功夫,怎么不去想想你自己。
杏庭前(俯首):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