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者

    钱员外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借着“品鉴新到江南春茶”的名头,包下了河上一艘画舫。他派家丁捧着帖子,恭敬却强硬地送到忘忧居,点名请柳如眉赴宴。

    帖子送到时,江寂正坐在角落擦琴。听到“钱员外”、“画舫”、“设宴”几个词,他擦琴的动作瞬间停下,猛地转向柜台方向。

    柳如眉接过帖子,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她抬眼看向家丁:“知道了。告诉钱员外,我会到。”

    “东家!”孙伯急得额头冒汗,“这分明是陷阱!那姓钱的不安好心!您不能去!”

    江寂的手指死死扣住琴弦,指节发白。

    柳如眉将帖子丢在柜台上:“推不掉,不如去看看。孙伯,看好店。”她的目光扫过角落,语气带着警告,“江寂,你留下。”

    江寂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透出内心的翻涌,他没有应声。

    傍晚,画舫上灯火通明。柳如眉一身素色衣裙,独自登船。

    钱员外挺着肚子迎上来,笑得眯起眼:“柳掌柜肯赏光,太好了!快请上座!”

    他殷勤地引柳如眉到主位旁特意留的位置,离他极近。

    席间,钱员外几杯酒下肚,胆子大了。借着船身晃动,他的手就想往柳如眉搁在桌沿的手背上搭。

    “柳掌柜尝尝这醉虾,刚捞的,很是新鲜。”钱员外夹起虾,身体凑近,酒气扑面。

    柳如眉端起茶杯,恰好挡开他的手:“多谢,我自己来。”

    她目光扫过船舱,除了陪坐的歌女,角落里还坐着一个抱着琴、垂着头的年轻琴师,穿着普通,毫不起眼。

    钱员外碰了钉子,脸上挂不住,借着酒劲,动作更露骨。他挪近椅子,几乎贴到柳如眉身边,手在桌布遮掩下朝她腰间探去:“柳掌柜当心,船晃……”

    就在这时!

    画舫驶入一座低矮石桥的桥洞。光线一暗,船身因水流猛地一晃。

    “哎哟!”钱员外本就重心不稳,被晃得一个趔趄,肥胖的身体向旁边倒去。倒下的方向,正是画舫边缘有些年头的木质栏杆。

    “咔嚓”一声细微的脆响。

    钱员外惊叫一声,整个人翻过断裂处,“噗通”一声,重重砸进冰冷的河水中。

    “啊——!”

    “钱员外落水了!”

    “快救人!”

    画舫上顿时惊呼尖叫,乱作一团。家丁和船工慌忙扑向船边,扔绳索,寻竹篙,呼喊声一片。

    混乱中,柳如眉稳稳站着,冷眼看着河面上钱员外挣扎的水花。她的目光一转,投向角落里的年轻琴师。

    那人依旧抱着琴,安静坐着,仿佛周遭混乱与他无关。船身晃动时,他身体也微倾了一下,很快稳住。

    混乱持续着,有人跳下水捞人。柳如眉转身朝船头走,准备离开。

    经过那个角落,她脚步没停,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晚上算账!”

    角落里,伪装成琴师的江寂,抱着琴的手指微微蜷缩。

    ——

    夜色深沉,小院一片安静。

    柳如眉的房间里,江寂垂着头,跪坐在床榻边。他刚沐浴过,发梢还带着湿气,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柳如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漠又带着审视。

    柳如眉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那把金算盘。算盘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在江寂紧绷的神经上。

    “船,摇得厉害吗?”柳如眉的声音终于响起,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江寂抿紧唇,没有回答。

    “说话。”柳如眉放下算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是。”江寂的声音沙哑。

    “我让你留下,你为何要去?”

    江寂的拳头在身侧攥紧。

    他能说什么?说他不放心?说他无法忍受那个肥猪靠近她?说他只想让那碍眼的东西永远消失?

    这些理由,在她明确的命令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柳如眉俯下身,冰凉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回答我,为什么不听话?”

    她的气息拂过他脸颊,带着熟悉的冷香,此刻却让他感到一丝恐慌。

    “我错了,主人。”江寂低声认错,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错在哪里?”柳如眉追问,指尖的力道加重。

    “不该....违背您的命令...不该.....擅自上船.....”

    柳如眉似乎满意了一点,松开了他的下巴。

    “衣服,脱了。”

    江寂浑身一僵,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惩罚,开始了。

    他摸索着,手指有些颤抖,缓慢地解开中衣的系带。单薄的布料滑落,露出线条紧实却布满伤痕的上身。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柳如眉看着他顺从地袒露自己,伸出手,用指尖划过他紧实的胸膛,停留在心脏跳动的位置。

    “这里,记住了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暖昧,“谁才是能决定你行动的人?”

    “是您,主人。”江寂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

    “很好。”柳如眉的手缓缓向下。

    这一夜,对江寂而言漫长而煎熬。

    柳如眉熟知他的身体,也清楚如何最大限度地调动他的感官,却又吝啬于给予真正的满足。

    “难受吗?”她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

    江寂咬破了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勉强咽下喉咙里破碎的呜咽。他像一叶失控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中沉浮,唯一的依靠是掌控着他、却又无情折磨着他的舵手。

    “……主人,求您……”他终于承受不住,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柳如眉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亲手逼到崩溃边缘的青年。

    惩罚的目的,达到了。

    她起身去拿温热的湿布巾和水盆。用温热的布巾,轻柔地擦拭着他汗湿的身体,避开了那些红肿的地方。

    江寂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只剩下脱力后的微微颤抖。他将脸埋进柳如眉的怀里,汲取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柳如眉任由他靠着,直到将他身上清理干净,她才轻轻抚过他汗湿的额发和后颈,动作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下次,要听话。”

    江寂在她怀里蹭了蹭,将脸埋得更深。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她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嗯。”

    ——

    钱员外落水后,虽被及时捞起,但灌了一肚子脏水,接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妈的,眼看就要得手了,那破栏杆……晦气!”钱员外捶着床板。

    钱二眼珠一转,凑上前低声道:“老爷,硬的不行,咱来软的。小的有个主意……”他附在钱员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钱员外听着,小眼睛渐渐放出光来,肥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好!好主意!就这么办!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几日后,钱二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来到忘忧居,张口就要订下五十坛上好的女儿红,说是钱府要办喜事,宴请宾客用。

    孙伯一听这大生意,又惊又疑,连忙去请示柳如眉。柳如眉正在柜台后对账,闻言抬眼看了看钱二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神色冷淡:“五十坛?现银交割,不赊账。”

    “那是自然!”钱二拍着胸脯,“我们员外爷办事,最是爽快!”他示意身后家丁抬上一大箱沉甸甸的银子。

    柳如眉示意孙伯点验清楚。

    银子没问题。

    她点点头:“明日备好酒,派人来取。”

    钱二得了准信,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二日黄昏,钱府的马车果然来了,拉走了整整五十坛酒。孙伯看着入库的银子,难得露出了笑容:“东家,这姓钱的虽然讨厌,但这笔买卖倒是实在。”

    柳如眉没说话,只是拨弄着算盘珠子,眼底没什么波澜。

    第二天日落,钱二带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丁冲进了忘忧居。

    “柳掌柜!你这酒是怎么回事?!”钱二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引得酒客纷纷侧目,“我们员外爷喝了你家的酒,上吐下泻,差点去了半条命!府里好几个喝了酒的宾客也都闹肚子!你说,这事怎么算?!”

    孙伯脸色大变:“你胡说!我们的酒都是好酒,怎么会……”

    “怎么不会?!”钱二打断他,叉着腰,“酒坛子还在那儿摆着呢!就是你们忘忧居的酒!柳掌柜,这事你必须给我们钱府一个交代!”

    柳如眉放下算盘,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扫过钱二:“我的酒,绝无问题。”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钱二冷笑,“空口白牙谁信?我们员外爷说了,这事必须当面谈清楚!是赔钱还是报官,你自己选!”

    柳如眉眼神锐利:“钱员外在何处?”

    “员外爷气病了,正在悦来客栈天字号房休息,顺便处理点生意上的事。”钱二道,“柳掌柜,给句准话,敢不敢去客栈当面说清楚?”

    柳如眉沉默片刻。

    江寂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半步,周身气息冷冽,蒙眼的布巾对着钱二的方向。

    “好。”柳如眉开口,“我跟你去。”

    “东家!”孙伯急了。

    柳如眉没理会,只道:“江寂,跟我一起去。”

    悦来客栈。

    到了悦来客栈天字号房门口,钱二却伸手拦住了紧跟柳如眉的江寂:“哎,等等!我们员外爷只请了柳掌柜进去谈事。闲杂人等,外面候着!”

    江寂身形一顿,周身冷意更甚,隐隐有动手的架势。

    柳如眉抬手,轻轻按在江寂紧绷的手臂上:“江寂,你在门口等着。”

    江寂猛地“看”向柳如眉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僵硬地点了下头,退后一步,像一尊冰冷的石像般杵在了门口。

    钱二得意地哼了一声,推开门:“柳掌柜,请吧。”

    柳如眉走进房间。

    房间布置得颇为奢华,钱员外穿着绸衫,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和一壶酒。

    他看见柳如眉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起身相迎:

    “哎呀,柳掌柜来了!快请坐快请坐!钱二不懂事,一点小事还劳烦柳掌柜亲自跑一趟。”他亲自拉开椅子。

    柳如眉没有坐,站在桌边,开门见山:“钱员外,酒是怎么回事?”

    “误会!绝对是误会!”钱员外连连摆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来来来,柳掌柜先坐下喝杯水酒消消气,咱们慢慢说。”

    他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殷勤地推到柳如眉面前的位置,“柳掌柜尝尝,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给你赔罪了。”

    柳如眉看了一眼那杯酒,没动:“酒的问题,请员外明示。”

    “唉,说来惭愧,”钱员外叹口气,自己端起另一杯酒喝了一口,“都怪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下人,搬运的时候不小心,有几坛子磕碰了,怕是进了脏东西,才闹出这等事。柳掌柜的酒自然是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的空杯续上,“让柳掌柜受惊了,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他又喝了一杯。

    柳如眉看着钱员外殷勤劝酒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她沉默着,似乎在权衡。

    钱员外见她不动,心里有些着急,又端起自己那杯:“柳掌柜,你要是不喝,就是不肯原谅我钱某人了?那这误会可就解不开了!”

    柳如眉终于伸出手,端起了面前那杯酒,却没有立刻喝。

    “钱员外言重了。”她声音平淡,“既是误会,说开就好。这酒……”

    “这酒就当是我给柳掌柜压惊!”钱员外赶紧接话,生怕她不喝,“柳掌柜请!”

    柳如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杯中清澈的酒液,缓缓将酒杯凑近唇边。

    钱员外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心脏怦怦直跳。

    柳如眉微微仰头,饮下了杯中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

    钱员外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好!柳掌柜爽快!来,吃菜,吃菜!”

    柳如眉放下空杯,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景物开始旋转模糊。

    “你……”

    意识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钱员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瘫软的身体,看着怀中失去知觉的美人,发出猥琐而得意的低笑:“嘿嘿,柳掌柜,这下……可由不得你了……”

    ——

    悦来客栈天字号房门口,江寂江寂屏息凝神听着门内的动静。门内起初还有些模糊的说话声,但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安静。

    柳如眉的声音完全消失了,钱员外那令人作呕的嗓音也没了。

    江寂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不再犹豫,猛地抬脚,狠狠踹向紧闭的房门。

    “砰——!”一声巨响,门栓应声断裂。

    “什么人?!”钱员外被破门声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那个瞎子琴师,又惊又怒,“你找死!来人!快来人!”

    守在楼梯口的钱二和两个家丁听到动静,立刻冲了上来。

    “给我打死这个不知死活的瞎子!”钱员外指着江寂叫道。

    钱二和家丁挥舞着拳头扑上来。他们本以为对付一个瞎子轻而易举,却没想到江寂的动作快得惊人。

    他的身体诡异地一扭,避开攻击的同时,手肘狠狠撞在一个家丁的肋下,那人“呃”一声闷哼,捂着肚子蜷缩下去。另一个家丁的拳头被江寂抓住手腕,顺势一拧,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和惨嚎,那人的胳膊便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耷拉下来。

    钱二抄起旁边的凳子砸过来,江寂微微侧头,凳子擦着他的耳际飞过,砸在墙上粉碎。他欺身而进,一记手刀又快又狠地劈在钱二颈侧,钱二白眼一翻,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钱员外看得目瞪口呆,肥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他没想到这个沉默的瞎子竟然如此凶悍。

    趁着江寂解决家丁的瞬间,钱员外连滚带爬地缩到房间角落,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别乱来!这里是客栈!你敢动我,官府饶不了你!”

    江寂根本没理会他的叫嚣。他凭着感觉冲到柳如眉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确认只是昏迷,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随即又被滔天的怒火和杀意淹没。

    他猛地转向钱员外缩着的方向,周身散发的冰冷杀意让房间温度骤降。

    钱员外被他那无形的“目光”锁定,吓得魂飞魄散:“救……救命啊!杀人了!”

    江寂的手缓缓抬起,就要朝钱员外扑去——

    “江寂!”一声微弱的、带着命令口吻的呼唤,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他混乱的意识里。

    是柳如眉!

    她虽然昏迷,但在江寂破门打斗的巨大声响和钱员外的鬼哭狼嚎中,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本能地叫住了他。

    江寂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他猛地“看”回柳如眉的方向,声音嘶哑:“主人?”

    柳如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睁眼却无力,只是极其微弱地重复:“走……带我……走……”

    江寂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让他强行压下了几乎要爆发的杀意。他不再看钱员外,迅速而轻柔地将柳如眉打横抱起,转身大步冲出房间。

    忘忧居后院。

    柳如眉被小心地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孙伯闻讯慌慌张张赶来,看到昏迷不醒的柳如眉,吓得脸都白了。

    “东家!东家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孙伯声音发颤。

    “你去请大夫!快去!”江寂紧张地守在床边,布巾下的脸紧绷着。

    大夫很快被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对两人说道:“她没什么大碍,是中了迷药,药性过了就好。让她好好休息。”

    过了约一刻钟,柳如眉悠悠转醒。身体乏力,但神智已然清明。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脸色阴沉的江寂。

    “他们……伤你了?”柳如眉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江寂摇摇头,紧抿着唇,周身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猛地站起身:“我去杀了他!”

    “站住!”柳如眉喝道,声音虽然虚弱,却瞬间止住了江寂的脚步。

    江寂背对着她,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强行压抑而剧烈颤抖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柳如眉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着他僵硬的背影:“现在去杀他?然后呢?我们和他刚起过这么大的冲突,他前脚算计我,后脚就死了,官府第一个会找谁?忘忧居还能开下去吗?我们是不是又要开始亡命?”

    江寂猛地转过身,布巾对着柳如眉的方向,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狂躁:“我忍不了了!他敢那样对你!我……”

    “忍不了也得忍!”柳如眉打断他,“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痛快一时,后患无穷!”

    江寂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柳如眉看着他,声音放软了些,“过来。”

    江寂走到她身边,坐了下去。

    “想报仇,不一定非要见血。让他生不如死,比一刀了结他,更解恨。而且……干干净净。”

    江寂“看”着她,似乎在努力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柳如眉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索。半晌,她才重新睁开眼,眼底一片:“这事,你不用管了。”

    江寂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哑声道:“……是,主人。”

    三个月后。

    “忘忧居”的生意依旧红火,仿佛钱员外那场闹剧从未发生。只是偶尔有相熟的酒客闲聊,会提起城西钱府的近况。

    “哎,听说了吗?城西那个钱胖子,瘫了!”酒客甲压低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

    “瘫了?哪个钱胖子?”酒客乙一时没反应过来。

    “啧,就是那个开绸缎庄、肥头大耳的钱员外啊!”酒客甲用手比划着,“瘫了!彻底瘫了!”

    “啊?怎么回事?他身体不是挺壮实吗?”酒客乙惊讶。

    “嗨,说是‘马上风’!”酒客甲挤眉弄眼,“在怡红院那个新来的头牌房里……玩得太疯了,听说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助兴’药,结果……嘿,人是救回来了,但下半身动弹不得,口水都兜不住,话也说不利索了!跟个活死人差不多!”

    “真的假的?那个头牌呢?”酒客丙也凑过来。

    “早跑得没影儿了!听说那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标致,跟……咳,跟咱们柳掌柜还有那么几分神似呢!啧啧,钱胖子也是色迷心窍,活该有此一劫啊!”酒客甲摇头晃脑。

    “这……这也太巧了吧?”酒客乙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谁知道呢?兴许就是报应不爽!”酒客甲下了结论。

    角落里的江寂,安静地擦拭着琴弦。红宝石穗子在他指间闪着微光。他听着酒客的议论,周身那股三个月来一直萦绕不散的冰冷戾气,随着钱员外瘫痪的消息,悄然消散了些许。

    柜台后,柳如眉拨弄着金算盘,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她神色如常,对那些关于钱员外的议论充耳不闻,只专注于眼前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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