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派芬妮的确放下心来，她干脆请假带着弗兰克游玩整座城市。
这速度让西西莉亚都瞠目结舌。
只是可怜了方柏霓，要多做几天伊派芬妮的如霍格沃茨给哈利水漫金山的录取通知书那样的工作。
但她也没有任何怨言，还表示大力支持，毕竟她是真担心伊派芬妮再那样继续下去的话会直接晕倒在办公室里。
没有工作的打扰，伊派芬妮的精力旺盛得惊人。
很快弗兰克这七旬老人就要跟不上了。
“爸爸。”伊派芬妮戴着可爱熊猫的发箍，指着另一座过山车，“我们去那里。”
“你爸我七十了。”
“……哦。”
伊派芬妮干笑两声，找摊贩买了两份冰淇淋，一份薯条还有两根酸黄瓜。
他们坐在一个小长凳上，伊派芬妮挤到弗兰克旁边。
“爸爸，我也想像你一样开房车旅游。”
“你随时可以。”
“Yeah，也许有一天。”伊派芬妮倾斜着身体将下巴搁在弗兰克弯曲的手肘窝，靠在他的胳膊上。
弗兰克曲着同一只手拍拍她的头：“你可以随时随地开始。”
“我有责任。”
“你不需要获得多大的成就。”
伊派芬妮坐起来：“爸爸。”
“我知道我知道。”弗兰克摆手压下伊派芬妮刚起来的火，他学着她的样子说话，“爸爸，这是我想做的事，不要再让我觉得这微不足道！”说着还一手掐腰，一手上下摆动食指。
“我才没那样！”
“明明一模一样。”弗兰克收起模仿。
伊派芬妮被弗兰克的装相逗笑，故意忽视他的白发和皱纹，拿起勺子去勺冰淇淋汤。
“我只想让你开心健康。”
“我很开心，爸爸。”伊派芬妮扯着嘴角，没有多少信服力，她也感受到她的牵强，又强迫着自己看向弗兰克的眼睛。
弗兰克没说什么，只是抱住伊派芬妮，让她僵硬的身体柔和下来：“你知道吗，我想格蕾丝了，你就和她一模一样。”
“……”伊派芬妮收紧双手，“我也是，爸爸，我也是。”
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逛着这座城市，伊派芬妮还带弗兰克去华盛顿DC的佛杰莎士比亚图书馆，史密苏尼博物馆，他们在这里看了日落。
就像霍奇曾经带她来看的黄昏日落。
一样的壮观和绮丽。
伊派芬妮一时间忘却这个世界，或者所有她给自己背负上的责任。
“你有想过结婚吗？”
“结婚？”伊派芬妮消化这个问题，“和亚伦吗。”
“？”女孩你还藏了什么男人。
伊派芬妮咯咯笑：“我知道是和亚伦。”她认真想了想，“也许吧。”
“也许？这可不是个好回答。”
“是吗，我们的生活不就是婚后生活吗，”伊派芬妮抽空看向弗兰克，“不过，一个蜜月旅行是一件好的事。”
这个话题断断续续延伸到杰克学校，又延伸到家，弗兰克瘫着躺在沙发上，控诉伊派芬妮虐待老人。
伊派芬妮翻白眼，无情地拍掉弗兰克的腿给她腾地方。
“澳大利亚是一个好地方。”弗兰克说道，“当初我和你妈妈是去澳大利亚，那是一个仲夏夜晚，我们在草地上……”
“怀上了菲尔。”伊派芬妮往后靠去，压住弗兰克的腿，“这是一个很老的故事了，而且，我不需要知道你和妈妈的每一个热辣夜晚！”
弗兰克笑着用腿推了推伊派芬妮：“总之，那还是你外公的故乡，很有趣哦。”
“不不不，那地方太可怕了，我可受不了飞来飞去的蜘蛛还有在马桶里的蛇。”
霍奇刚回到家，杰克在做饭，弗兰克和伊派芬妮在客厅的沙发正激烈讨论某个话题。
霍奇放下公文包，脱掉外套，拉开领带，回应伊派芬妮的问好和亲吻，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坐到她的对面。
“在讨论旅游地点吗？”
趁霍奇喝水的时候，伊派芬妮勾起嘴角：“在讨论我们蜜月旅行。”
“咳。”霍奇被水呛到天灵盖，眼神往弗兰克那飘去，弗兰克摇头加耸肩，一整个不知道伊派芬妮在说什么的状态。
伊派芬妮不忍心，摸过去拿走霍奇手上的水杯放桌上，还给他顺背：“哎哟，开玩笑的，宝贝。”
垃圾桶里沾了血的纸给霍奇转移话题的机会。
“这个，可能是上火了，”伊派芬妮突然小声，“杰克发现我们去游乐园没带他，生气呢，结果我的鼻血就流出来了，他才放我一马，还主动说要做饭。”
“别担心，女——”婿就快说出口，弗兰克紧急改口，“儿的男朋友，我们家祖传的会流鼻血，小派小时候经常流。”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吧，霍奇晕乎乎的。
——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弗兰克挥手告别。
这意味着伊派芬妮又要回到公司去。就算已经感觉好很多，但等待对于她来说仍是地狱，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减缓这种折磨。
伊派芬妮染上和霍奇一样的飘忽忽，她站在落地窗前，看阴郁的天，从早上的凉凉的风到中午稍微温温的阳光，到晚上一吹风就要下雨的淡灰色和淡白色的云。
最后到太阳完全到后面去。
当然，这是地球自西向东自转，导致不同地区依次进入昼夜半球的原因。当观测点随地球自转向背对太阳时，就会看到太阳下山。
伊派芬妮为自己讲解。
她从站着，到坐着，最后直接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只是这星空是天花板，转头望向窗外又是高楼大厦。
她干脆滚一圈到额头贴着玻璃，这样还能看清楚底下一小点一小点的行人和疯狂移动的四方格子。
没过多久，视觉疲劳让她闭上眼睛，抓着手机双手交叉放置胸前，安详了起来。
“叮铃铃”，来电铃声响起，伊派芬妮浑身颤抖，手忙脚乱看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才接通电话。
“邓菲博士，嗯，是我……好的，嗯，谢谢。”
挂断电话后，伊派芬妮挣扎着爬起。
转过头，乌压压一群人像乌云一样集中在一起，乌云后猫的眼睛一双双发亮地等待她的结果。
“我们没中。”
比起早些时候偶尔多少能发出“簌簌”声的人群，现在压根鸦雀无声。
方柏霓干着嗓子：“Well，我们，嗯……明年还有机会。”
林恩附和：“对啊对啊，选不中我们，是他们的损失，真没眼光。”
剩下CCC员工都淅淅索索地开始安慰起来对方。
西西莉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伊派芬妮。”
伊派芬妮憋不住，又深吸一口气，挡不住笑容，她压低声线，像卖关子的主持人。
“We did it.”
“什么？”方柏霓不断搓着手臂上不存在的痒痒。
“我只是在开玩笑，我们中了！”
又是一片死寂，很快方柏霓的尖声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WHAT?! It's not funny! At all!（什么玩意儿，这一点都不好笑！）”
这是伊派芬妮第一次看到方柏霓这样，做人要能屈能伸，勇于认错，她立刻低头道歉：“不好笑不好笑，对不起大家，今天的晚餐我包了！”
“耶！！”不开玩笑，欢呼声响彻整座大楼。
“五十元以下！”
“Oh, man!”
“奖金不是二百五十万吗？”
“我们得投入新的项目中，你知道的，伊尼特。”伊派芬妮毫不留情，“戴尔我看到你的脸了，咋的，你们现在都这么奢侈了吗。”
“哎——”
“好了好了，等找个时间开个庆功宴。”
“哎！”
——
“你都准备好了？”方柏霓靠在门框上，看伊派芬妮收拾好东西，背上双肩包，走向她。
“嗯。”伊派芬妮又看了眼亮堂堂的办公室，像拨琴弦那样关上灯，“诺亚把竞选办公室准备好了。”
方柏霓抿唇，半晌不言。
见状，伊派芬妮笑起来。
“CCC以后就交给你了。”
“……”
“别有太大的压力。”
“你花了这么多血汗，就这样……”
“我还会是首席顾问，没必要感怀伤秋，”伊派芬妮鞋尖碰了碰她的鞋边，“这一开始就是我们的计划不是吗？只是没能实现让你参加竞选团队的诺言。但是只有你接手CCC我才放心。”
方柏霓没有再说什么。
她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能不能不要参加竞选，我们现在也在帮助人，比如他们一定会攻击你和CCC的关系，质疑非营利组织政治化的可能性。
方柏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那样呼出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伸出手：“这是我的荣幸。”
伊派芬妮带着彻底释怀的心情，稳重地握住方柏霓的手。
“还有一件事。”
“什么？”
“答应我要保留万圣节的传统好吗？”
“……”
——
伊派芬妮和西西莉亚走出大楼，回望当初只是一个小平层的CCC，如今那个小平层仅仅是十层大楼的其中一层。
要说难以割舍，她从创立这个组织的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但要说一点感觉也没有，也不太是个人。
西西莉亚被她的说法逗笑。
“好了，霍奇为你订了个餐厅，我送你过去。”
“我车怎么办。”
“明天霍奇送你过来。”
“……咋这么麻烦。”
“你怎么这么多话嘞。”
通过后视镜，伊派芬妮还能看见大楼里模模糊糊的细小微弱的光点。
这样的光点还出现在霍奇的眼里。
伊派芬妮携霍奇的手入座。
他们很喜欢测评餐馆，这是很少人知道的事，这家是他们一致票选出的最好吃。
这不是那种出席必须注意着装的餐厅，是那种温馨爱意流转绵绵蜜蜜的餐厅。
但是霍奇穿的西装异常笔挺，没有系领带，是她喜欢的样子。
这是一个小圆桌，足够放上蜡烛和食物，也足够紧握对方的手。
“Hey you.”
霍奇的声音染上空气中苹果马提尼的青涩与清爽。
“这是什么场合，我忘记什么纪念日了吗？”
“庆祝你获奖。”霍奇牵着伊派芬妮的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西西告诉你了？”伊派芬妮加上另一只手，捧住霍奇的脸，“要是我们没获奖怎么办。”
“那就回家吃我做的饭。”
伊派芬妮笑了：“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奖赏我，大厨？”
“是有一个叫霍奇纳的大厨，但那可不是我。”
他们额头相抵，伊派芬妮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用大拇指轻按在他笑着的唇。
“我爱你。”
没一会儿伊派芬妮用唇替代拇指压了上去。又过一会儿拉开距离，指尖擦过他的笑眼。
霍奇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掌心，像很多次那样，伊派芬妮想拥抱上去，可他换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挡住了她的倾身。
伊派芬妮疑惑地看过去，霍奇的脸上带着酒精的粉红色，眼睛里是阳光下池塘上的粼粼白花。
“伊派芬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