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梦中

    我以了无生趣的状态度过了一个周末。

    周一回到“通际”办公室,“工作狂”佟经理交代了新任务。“姚萤,你把最新签约的品牌按行业分类整理给到我,韩域和宝渝一起做一份签约的汽车品牌介绍PPT,要求中英双语,周五交吧。”

    姚萤故意“不满”,撒着娇对佟经理说:“佟经理偏心,老让他们一组,我都没机会了!”

    “让你和韩域一组,你也没机会。”佟经理以一种“我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看向韩域,韩域只是温润一笑,五官柔和得像湖水。打趣过后,佟经理才正儿八经地解释,“你们的简历我都看过了,姚萤是学生会宣传部的,做这些‘洒洒水’。”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佟经理“区别对待”,原来是因材施“工”呀!

    我本想着从今天开始,做好本职工作,毕竟“情场失意”,该轮到“职场得意”了。

    然而事与愿违。

    昨夜我就觉得头疼得厉害,今天整个人更加昏沉了,身子还一阵热一阵冷的,敢情是发烧了?我摸了摸额头,烫得八九不离十,心里还在埋怨孟飞。

    他对我的打击,比再一次抛弃更甚。

    为什么我总是学不乖?

    韩域见我有气无力,不敢肆意靠近,主动私信了我:“不舒服?”

    “有点烧,不碍事。”我没有逞强,写PPT这种程度的活儿,我还是能干的。

    “我写吧,你趴下休息休息。”韩域主动揽了工作,大概怕我婉拒,又敲了一句,“欠我一杯奶茶哦!”

    他对我浅笑致意,□□风,我没有拒绝这番好意。我软绵绵地趴在桌上,想干活,不让干;想睡觉,睡不着。于是,我一直盯着韩域的侧脸,看他翻查资料,看他录入文稿……

    韩域很好,眉清目俊,秀气不俗,颇有书生气韵,和孟飞那种明眸惊绝,姿态撩人的“妖孽”不一样。韩域温而不淡,静而无争,上身是纯白的衬衫,下身是茶色的休闲裤,就像一杯三分糖的奶啡,让人心安,也让人舒适。

    如果我给他一个机会,是不是就能很快忘记孟飞?我知道这种想法特别无耻,但我想感情从来没有公正可言:不是找一个自己更爱的人,就是找一个更爱自己的人。

    那种“非君不嫁”的戏码,只存在于戏剧或者电影里。

    与其去和陌生人相亲,不如给朋友一个机会。

    至少我愿意和他相处。

    想是这么想,但我在感情上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我在考虑要如何回避自己的心意,降低我的防备,才能把第三个人真正接纳起来。

    再难,我也必须迈出这一步。

    因为我心里清楚,我和孟飞,不会有将来了。

    最后拥抱的温度,只存在于记忆里。

    这几天我一直在“带薪养病”,韩域不仅把我的活儿都干了,把发烧药买齐了,还把附近清淡的食物都搜罗个遍。

    这才是被爱的感觉。

    做他的女朋友,应该会很幸福吧。

    眼看实习时间不多了,我决定出手促成——我不是个热情主动的人,但姚萤是。

    有她帮衬,事情应当顺利许多。

    周五晚上,我把姚萤单独约到了一家好吃的路边摊。这家烧烤摊可有名了,“方圆十里”无差评,火到国内外友人都来尝。

    我们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阿姨收掉了上一桌客人的餐盘,甩起抹布囫囵一抹,干净利落,唯快不破。

    一副“武林高手”的做派。

    我们扫码点了羊肉串、牛肉串、鸡中翼、烧茄子、烧玉米……都怪图片色香味俱全,过于吸引,我们几乎把全餐点上了。

    这种时候,不喝点小酒怎么说得过去?

    我把上次的“发誓”当放屁,一口气点了一打啤酒。

    “这么多?”姚萤看出来我不理智,但不清楚原因,“你才退烧,不要命了?”

    “千金难买姐高兴。”这“高兴”二字一说出口,我便又想哭了,“连韩国人都知道,炸鸡配啤酒,最绝。”

    我把眼泪憋了回去,把身心都放在了食物上。

    我纵情享受口腹之欲的同时,开始试探姚萤的态度。“你有没有觉得,韩域对我不一样?”

    “没感觉那是傻子吧,他偏心偏到姥姥家了,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我和孟飞没可能了……我想找个伴,你觉得韩域怎么样?”

    “真的?想通了?”姚萤向来讨厌孟飞这种“渣男”,一听我要开启“第二春”,乐得嘴角都裂开了。“宝,你能想通真的太好了!我举手举脚赞成你选韩域,他可太有人夫感了。你看啊,态度,一流,情绪价值拉满;花钱,舍得,向爱倾斜的金钱观。这么好的男生,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千万别错过!”

    这么说来,孟飞确实没给过我什么,除了那一屋子“没用”的生日礼物。

    可这种事不是很寻常?如果韩域是我男朋友,我生日他难道就不会送么?

    “我可以尝试和韩域交往,慢慢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萤萤,你得帮我。”我握着姚萤的手,不像在请求,倒像在求救,求她救我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姚萤在这方面最为擅长,而且古道热肠,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没问题,包在姐身上。”

    说完,我俩默契地干了一杯。

    友谊至上。

    有些感情,你越是往心底压,它越是拼了命地爬出来,如同某种向腐的蛆虫。

    一旦心门关不紧,它便肆无忌惮地钻出,吞噬血肉。

    随着大量的酒精下肚,我变得迷迷糊糊,开始在思考同样的情景。

    当年分手,孟飞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喝那么多酒,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落泪?

    我想知道,太想知道了。

    有时候我很难理解自己,那个人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一遍一遍地想他。

    我就是犯贱!

    贱到家了!

    酒精不是救赎,是惩罚,是处决!

    上一回在同学会上,我没有喝断片,还能畅快地骂孟飞一顿,坐上刘奡的车回宁宁家。

    可这一回不行了,许是喝太多了,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模糊到出现幻觉。

    我又幻想出已经离开我世界的人。

    “你是——”姚萤困惑的声音微微响起,“啊,我知道了。”

    我感觉身子一轻,被谁抱起,好像身在云雾里,没有一点实感。

    “别告诉她我来过。”那个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是我熟悉的嗓音。

    “我警,警告你,别对我宝做,做什么,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姚萤的“警告”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我想要对她做什么,不用等到今天。”说罢,那人“强行”带走了我,我应该感到害怕,应该感到恐惧,可我没有。

    夜风很凉,他的怀抱很暖,淡淡的洗衣粉香是我熟悉的味道。他不仅抱紧了我,还用手指勾住了我的肩膀,生怕我摔下似的,每一步都走得稳当小心。

    在这样安稳的怀抱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我想,待在孟飞怀里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可惜他没有这样抱过我,有些东西不需要去经历,光凭想象,已经足够撕心裂肺……

    “韩域,就你了……就你了……”前路是一片漆黑,我才会这样慌不择路,这从来不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更不是我心之所向的归途!

    眼泪从我鬓角滑下,沾湿了我的发梢,让我觉得格外的冰冷。

    我就这样凄凉无声地流着泪,而这个怀抱则在凉风中微微地颤抖着,像谁在克制冲动,像谁在隐瞒抽泣……

    孟飞,如果你知道我选择别人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你会不会因为怜悯我而为我多停留一秒……

    哪怕在我身边……多一秒……

    *

    意识回归,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了。

    我睁开疲惫的眼睑,面对不能更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些宿醉后的呆滞。

    这是我自己的房间。

    我是怎么回来的?

    眼看太阳晒屁股了,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抄起手机一看,十一点!

    救命!迟到了!

    我忙乱地扑腾下床,打开衣柜,翻箱倒柜——不对!

    我打开手机再瞧了瞧日期,今天周六,不用上班。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就我这一惊一乍的性子,早晚被自己吓死。

    我平定心绪,拉开房门走出大厅。

    “哼!”老何同志坐在沙发上瞟了我一眼,脸色难看至极,还增加了不满的“音效”。

    我当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躲到厨房里找妈妈。

    “妈,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我小声地问。

    “不知道,我们听见门铃声开门,就看见你躺在地上了。”妈妈鲜少说我什么,今天也忍不住责备几句,“你也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喝成这样,被坏人带走了怎么办?清白要不要了?”

    “没想喝断片,酒量真不行,没下回了,真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诚恳而诚实。

    “哄哄你爸去。”妈妈硬将我推出厨房,我无可奈何,露齿赔笑,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给爸爸笑一个总没错。

    “爸……我错了……”我走近去“彩衣娱亲”,“负荆请罪”,“三跪九叩”,“爸,我知道错了……保证没下次!不说酒了,什么醉虾醉蟹,酒酿丸子,我以后都不碰!”我指天发誓,就差“天打雷劈”没说出口了。

    不得不说,“渣男”那一套还是有点效果的,老何同志听了以后,马上心软下来。“再有下次,腿给你打断了。”

    “好的,没问题,腿给您留着。”我的乖巧获得了父母的“一致好评”。

    他们是没再跟我计较了,可我总想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我快速地洗漱了一番,不知道吃的属于早餐还是午餐,拿手机飞快地敲起了文字。

    “萤萤,我昨晚是怎么回家的?我没有丁点儿印象!”

    “我扛的呗,不然还有谁?”她迅速地回复。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在期待些什么?

    那句“别告诉她我来过”,果真是我梦出来的深情。

    不对,我失落个什么劲?不是决定了要和韩域好好处了吗?下周就是实习的最后一周,姚萤一定会鼓动韩域表白,到时候我就是韩域的女朋友,指不定很快把孟飞忘到九霄云外了。

    会的,一定会这样。

    我这边桌上的食物还没有吃完,妈妈见我放下手机,便趁机问上一问:“阿妹,房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考虑好了。”我要说“随便”,他们肯定得吵翻天,“买!”

    妈妈迟疑了一阵,面露难色。“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

    啥?咋又不干了?

    “为什么?”我标配问一句。

    “买房嘛,越买越小就没意思了。要是买大的,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过几年嫁出去,我们两个守个大房子顶什么用?冷清。再说,要是你婆家的房子地段不好,我孙子还能跟这边的学校读书,学位也很重要。”

    “之前不是说怕腿脚不方便……”我“举手”提问。

    “等我们老了,实在走不动了,再租个有电梯的单间不迟,花不了多少钱!听说政府想搞惠民工程,给旧楼加装电梯呢,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妈妈的话听着很有道理,但前提都是建立在“我能嫁出去”的基础上的,他们还真是乐观。

    我就一定……能嫁出去吗?

    我权且听着妈妈的话,思绪飘到了不算遥远的两年前。

    谁情深款款,为我戴上“戒指”?

    大学那段回忆,最甜蜜,也最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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