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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宋梨。我很快就去接你!

    柏知贺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宋梨说她害怕?

    那个永远冷静、仿佛无所畏惧的宋梨……说她害怕?!

    警察的话音还未落,柏知贺已经像一道离弦的箭,凭借着惊人的灵活和爆发力,猛地绕开了阻拦的警察,绕过冰冷的警车,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宋梨面前!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和被铐住的双手,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宋梨紧紧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寒风瞬间穿透布料,带着他奔跑后的微热体温,也带着外面湿冷泥土的气息。

    他赤脚踩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脚底沾满了污秽,形象狼狈到了极点。可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和让人心安的暖意:

    “别怕,宋梨。我很快就去接你!”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像是一个庄重的誓言。

    宋梨被他紧紧地拥抱着,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他身上熟悉的、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外面的寒气,将她包裹。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冰冷恐惧和无法抑制的颤抖,竟奇迹般地在这个怀抱里,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她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将眼眶里涌上的酸涩逼退,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依靠。她在他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柏知贺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回应,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想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

    然后,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地松开了怀抱。他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宋梨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无需言说的信任。

    他退后一步,将空间让给警察。

    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宋梨的身影,看着她被警察扶着,坐进了警车冰冷的后座。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警笛再次尖锐地鸣响,红□□光疯狂旋转,刺破黑暗。

    车子缓缓启动,加速,很快便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两道模糊的尾灯光晕,最终也被无边的夜色吞没。

    柏知贺依旧赤着脚,一动不动地站在冰冷泥泞的雪地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寒风吹起他单薄的睡衣,他仿佛感觉不到冷,只是死死地盯着警车消失的方向。

    脚底的污泥和刺骨的寒意,都比不上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担忧和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巨大恐慌。

    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冰冷的询问室里,时间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头顶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洒下,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照亮宋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她不知道独自在这张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多久,手脚冰凉,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终于,“咔哒”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

    门被推开,一男一女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女警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男警则沉默地拿着记录本。

    他们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女警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朱惠舒那充满怨毒、诅咒、承认栽赃陷害、威胁要毁掉宋家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录音播放完毕,女警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宋梨脸上:“好了,录音我们收到了。现在,说说你自首的情况吧。详细点。”

    宋梨挺直了微僵的脊背,抬起下巴,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跋扈千金的神态,眼神刻意放空,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倨傲,开始了她精心排练的“供述”:

    “她?朱惠舒?不过是我爸养在外面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她嗤笑一声,语气轻蔑,“被我发现了,我自然不可能放过她。那些举报我爸的‘文件’,呵,都是我暗中找人做好、再‘好心’塞给她的。假的,章也是找人做的假章,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味一件有趣的事,“谁知道这女人这么不经逗?被我逼急了,居然狗急跳墙,把东西全抖了出来,想拉我爸下水?蠢货!”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用更夸张的语气说:“不过也好,她这么一闹,我再跟熟悉的媒体朋友‘打个招呼’,添把火……啧啧,她名誉扫地,我爸也受到惩罚,这不正合我意?一箭双雕,多完美。”

    她甚至耸了耸肩,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游戏。

    男警皱紧了眉头,沉声问:“你怎么会有那些文件?或者说,你怎么能拿到那些涉及公司机密的文件?”

    宋梨像是听到了什么愚蠢的问题,不耐烦地撇撇嘴:“都说了是假的!花点钱找人做的假章假文件,很难吗?想要多少有多少。”

    女警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关键点,紧追不舍:“你是怎么‘逼急’她的?具体做了什么?”

    宋梨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但立刻被刻意营造的残忍兴奋所覆盖。

    她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病态的分享欲:“你们啊,真该去网上搜搜看。画家徐茜,我妈,她的私人艺术展‘时间’,记得吧?那天……可精彩了。”

    “我把那个朱惠舒,狠狠地推进了展厅中央那团燃烧的木头装置里!‘轰’的一下!你们是没看见,也没听见……她叫得那个惨啊!跟杀猪似的!哈哈!”

    她发出一串短促而刺耳的笑声,笑声在冰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听说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活该!”

    “为什么?!”女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她是你父亲的情人?这值得你下这样的狠手?!”

    宋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漠然,仿佛在看两个无法理解高等生物行为的低等生物。

    “为什么?”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佻,“好玩啊。”

    她看着警察们脸上露出的震惊和不解,似乎觉得他们的反应很有趣,慢悠悠地补充道:“这样……很刺激。我就喜欢看她被欺负到绝望、崩溃的样子。看她挣扎,看她痛苦,看她像蝼蚁一样……多有意思。”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棱,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来自首?”男警的声音带着探究,试图看穿她的伪装。

    宋梨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眼神飘忽,带着一种“玩腻了”的厌倦感:“她啊,现在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似的,一点反抗都没有了,太没劲了。”

    她瞥了一眼两位警察,语气变得阴阳怪气,“加上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家里快被查空了……我可不想哪天变成穷光蛋,沦落到凌晨两三点为了几十块钱还要爬起来打工的地步,就像您们一样。”

    她刻意模仿着某种刻薄的口吻,眼神里充满了对普通生活的鄙夷。

    女警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一开始的公事公办的严肃,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漂亮却心如蛇蝎的女孩,仿佛在看一团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她合上记录本,声音冰冷:“我们会去找朱惠舒女士核实情况,也会全面调查你所说的是否属实。今晚先到这里。”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梨,语气带着一种痛心和警告,“小姑娘,人生路还长,我希望你……不要成为社会的毒瘤。”

    宋梨像是被这个词逗乐了,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扬起一个更加挑衅的笑容,眼神桀骜不驯:“毒不毒的,可不是你说了算。”

    她故意用指尖敲了敲冰冷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越感,“没准明天,你就得毕恭毕敬地把我‘请’出去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压抑的询问室,仿佛在参观什么新奇景点,“再说了,这地方……还挺好玩儿的,头一回来。” 她努力压下右手想要颤抖的本能,将那份嚣张跋扈、不知悔改的姿态演绎到了极致。

    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女警。女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再看她一眼,对旁边的男警示意:“带她去拘留室!”

    沉重的铁门在宋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拘留室狭小、阴冷,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陈年汗渍混合的怪味。

    角落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蜷缩着,眼神浑浊地打量着她这个新来的“室友”。

    宋梨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离那人最远的角落,在那张冰冷的塑料椅子一角坐下。她将身体紧紧缩成一团,双臂环抱着屈起的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安全。

    脸上那副刻意维持的、吊儿郎当的恶毒面具终于卸下,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强撑后的虚脱。

    刚才的表演……够逼真吗?

    能骗过那些经验丰富的警察吗?

    要不要……再做得更过分一点?

    比如在这里大吵大闹,像个疯子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让她像个泼妇一样大吼大叫?打死她也做不到。看那个女警最后看她的眼神,厌恶已经足够深了……或许,下次审讯时,再多说点更恶毒、更人身攻击的话?

    也许更能坐实她“恶毒千金”、“社会毒瘤”的形象,把所有的“仇恨值”都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

    她在报警前,已经在手机里设置了定时发送的消息。

    现在,何霜霜应该已经拿到了她的手机,并按照计划,联系了“可靠”的黑客,做好了指向朱惠舒的“转账记录”——证明是朱惠舒花钱找人做的假文件。

    而李佳妮那边,应该也已经通过隐秘的渠道,将“宋家千金因嫉妒伤人”的消息透露给了嗅觉灵敏的媒体……

    至于朱惠舒……宋梨闭了闭眼。这是朱惠舒唯一能把自己彻底摘干净、从“诬告者”变回“完美受害者”的机会。

    只要她不是傻子,就会乖乖配合警察的调查,扮演好那个被恶毒千金欺凌、失去孩子、身心遭受重创的可怜女人角色。她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

    这样想着,纷乱的心绪才稍稍安定一些。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值班警察走了过来,打开了拘留室的铁门:“宋梨,换房间。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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