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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欢篇3 矫正射姿

    这场比试,是在一个小猎场里进行的,围观者不得入内,个个隔着人墙翘头以望。

    双方皆不遗余力地去追,一箭接着又是一箭,不分上下的趋势。

    怎料瞬息雾雨朦朦,眼见雨势愈发大,还伴随几道惊雷掠过天际,便只得匆匆而终止。

    在这半个时辰内,宋征所猎之物为最多,不算完整赢下比试,但算得上是稍胜一筹。

    两人在屋舍擦拭湿发间,溪岚忍不住出声:“宋征,不知你兄长箭术如何?”

    宋征略微思量,选择如实相告,“兄长还胜我几筹。”

    “兄长在我这个年纪,就已胜过军中所有人,随时能跟父亲上战场。”

    “……”溪岚深叹一气捂脸,思及何事,连忙急切张嘴:“他可有所求之事,可有所求之物?”

    云津上下皆知,惟有心有所求之人,才会在狩猎礼上拼尽全力。

    “兄长向来心思轻,似乎并无所求。”

    转念,宋征倒是想起,兄长时常挂在口上的话。

    “他时常念叨着,愿云津长久繁盛,愿百姓无忧安康。”

    此愿甚是奇怪,今时的云津如何不繁盛?百姓如何不无忧?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余下的,宋征不知。”

    “罢了。”溪岚重新束起发髻,高昂着的斗志漫漫,“尚有一段时日,我还能勤加习之!”

    “那可不是,殿下定是要勤加习之的。”

    一阵风,帐子飘起,步出一道人影,他依着门框而立,自顾自啃食手里的甜果,嘲弄般望了过来。

    “毕竟殿下主动邀人比试,又在众目之下输人一筹,真是丢尽了脸面!”

    “双华!”

    湿布直接飞了过去,糊在来者的脸上。

    ---

    也不知是溪岚素来输得起,还是他忙着去跟双华讲道理,总之没有刻意封锁消息,任两人比试的消息相传。

    骤雨初歇时,宋征刚回到城里,消息也传了个遍。

    他一心去寻夫子,抑不住畅想跟殿下同袍之日,不闻身后人唤他之名,直至来者绕到了眼下。

    “宋公子,不知近来可好?”

    宋征回神低头,一时不识眼前人,微微颔首致意,茫然对上姑娘的笑眼。

    “宋公子。”玄笙盈盈含笑而道:“我是玄笙,前些日子,你我在射箭台有过一面之缘。”

    明眸流盼下,是止不住的暗骂,这厮连人都记不住,宋家人果真都目中无人,不知云津之礼数!

    “恕宋某眼拙,未识得姑娘!”宋征拱手致歉。

    犹记得,那日有人呵斥他是野小子,但未留意此人的样貌。

    人来人往间,宋征只是不解而道:“不知玄姑娘唤宋某,是有何指教之处?”

    “倒是谈不上指教,是玄笙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请公子到云涧阁详谈?”

    “玄姑娘但说无妨。”他不好奇是何事,如此干脆,与拒绝无异。

    玄笙瞬时知晓,却有几分不死心:“玄笙射术已成,当下在寻良师,特来敬请公子教骑术!”

    “宋某骑术不精,不敢耽误姑娘!”

    “公子骑马回城时,意气风发之容,早已传遍王城大街小巷。”

    “何况,今日公子与二殿下比试,又技高于殿下之上!”

    言下之意是,怎会在几瞬间不精通骑术呢?

    她的唇角明明在上扬,却有强烈的凌人之势,逼迫他必须给个合理的说法。

    可宋征心里有数,殿下与玄笙同龄,两人处于相争的局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助她。

    “旁人妄诞,姑娘怎还信了?”

    “宋某会骑但不精此,今比试因大雨骤降而未分输赢,姑娘且听且信,不妨另寻高人。”

    一而再,再而三,句句都在拒绝她,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若不是看他是宋家人的份上……?

    玄笙气在心头,当场挂了脸。

    “听闻公子在边境长大,今日承认不精骑术,那就是边境驻军疏于……”

    如此牵扯到边境驻军管教不力,即便他并非是兵卒。

    “玄姑娘慎言!”

    宋征抬手,只得含糊其辞:“宋某无心欺瞒姑娘,多年前亏欠一份恩情,如今尚未报恩,亦不知如何相报,不敢擅自允诺她人。”

    “还望姑娘见谅!”

    “此人我认识?”

    不语,默认是认识的。

    “也罢。”玄笙轻哼一声转身,没有道出心底话。

    若是同龄者。无论她是谁,无论是谁教她,最后的狩猎礼上赢的只有她!

    此女灵动秀气之貌,额前垂落几缕碎丝。

    一支玳瑁钗固定墨发拢结,两耳着红宝石环铛,一袭檀红罗裙,白绦带缠绕着腰,轻逸翩然如羽。

    迎风而阔步,尽显胜者英姿。

    ---

    “你要进入王城学府——?!”许夫子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

    上下打量了几眼,忍不住狐疑道:“王城学府为狩猎礼而设,只授箭术与骑术。宋征,你来学府研习什么?”

    “战事休定时,军中兄弟谁不是倾囊相授武技?且你若习箭术,我这脸面往哪儿搁?”

    接连三问,语末几近是从牙缝间挤出的。

    自那日之后,宋征足有半月未能面见殿下,寻思着多少沾上“同袍”的名头,才能在学府里认识,才有机会去报恩。

    而他自幼受众多将兵指教,日渐精通各式武技,如今却自请进入学府?左右都会惹来流语。

    宋征自知不妥,还有其他法子能助他?

    稍作思量,试探地开了开口:“那便……骑术如何?”

    许夫子赶忙摆手,“你可别!万一城中人有所耳闻,必将有损将军的威信!”

    与箭术不同,宋征所习的骑术多是宋将军抽空传授的。

    “……你是瞧着同龄者众,想来学府凑个热闹?”

    不怪许夫子这样猜测。

    边境之危,时有紧急战况,本就不适合小孩成长,就连邻近几个城池,多数人都会携孩童离乡,军中数年来更是只有宋征兄弟二人。

    不等宋征回答,夫子又摇头笑笑:“你从小喜静,岂会凑这热闹。”

    “不过,若是有意而往,你就去云纪学宫读些诗书来打发时日,来来往往称得上是热闹!”

    云纪学宫,上宫为云津王上选拔官吏之所,下宫为王城百姓识字之地,确实是热闹。

    他起身拜了拜。

    “多谢夫子好意,宋征确是不喜热闹,不过是瞧着同龄人都在学府,一时兴起这念头。”

    眼见这小子些许失落,夫子还是第一回见,藏了几分试探开口。

    “你若有意来学府,不妨随时借着我的名义来?”

    “多谢夫子!”万般欣喜溢出。

    他心绪复还离开,不知夫子深受其惊吓,半晌都想不明白王城学府有何乐趣?

    落日余晖下,宋征终于有闲情,游移在王城街巷,渐趋熟悉眼前几分陌生的繁华,寻觅边境将士拼命守卫的那些安宁。

    “那位便是逄遇神君?”

    旁人私语传来,引宋征抬了眼。

    人影错开,一个背影坐于茶铺里,而落在他眼中的,不是正坐的神君之息,而是多日不见的殿下。

    一袭素黛罗裙,配饰简单装点其间,眼含笑意顾盼着,眉宇没了那日的紧张与憋闷。

    几瞬,四目隔空对上,她嘴角微微敛起。

    明显是认出了人群中的宋征。

    宋征迈步上前,恭敬朝眼前人躬了个身。

    “那日当众揭射姿之短,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殿……”

    “无碍!”

    先一步,打断他的说辞。

    “……”显然殿下心中有气,当下如何能解?苦闷在他心底阵阵翻涌。

    而不闻言语,余光裙摆摇曳,望着殿下自顾自汇入人河。

    起步紧追,不知身后悬落一道神息,若有所思般目送他们一前一后远去。

    喧嚷甩在身后,前后脚拐进人少的街尾,无人留意仍有几分稚气的两人。

    “殿下……”

    “宋征!”溪欢遽然回首,稍有几许严肃压着嗓子:“在街巷上,不许唤我殿下!”

    旁侧无人相伴,街上无人认得殿下,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姑娘闲游,足以见得她不愿暴露身份。

    可他不唤殿下又能唤什么?

    宋征几下犹豫,还是决定低声道:“多日未到学府,多回闭门不见,殿下可否还在为那日的冒犯生气?”

    “宋征你!”溪欢慌乱张望着,确认无人留意,这才舒了口气。

    “我、我何曾是那般小气之人?!”

    底气十足,视线却有所闪躲,隐约藏着什么心虚理亏。

    从来都不是为冒犯而气,或是针对于他的言行。

    自知有所不足,溪欢便在回府后,一遍又一遍尝试矫正射姿,丝毫不敢松懈,睁眼闭眼皆是射箭这一事。

    一整个旬假,她都在与射姿“较量”。

    手臂酸胀几乎抬不起来,最后还落了满身酸痛,不得不跟夫子告假。

    而不知为何,射姿未得矫正,下意识不敢面对宋征,待府门侍从来禀告宋公子求见,亦只能摆摆手:不见不见,本王姬不见外人!

    今日恰好逮到机会溜出府闲晃。

    岂知她越是怕,越是会撞见躲避之人。

    “那…不知是为何?”眼不见笑,唇畔淡淡而抿,极不明显的情绪消逝。

    敢于僭越过问殿下的心思。

    “我自然是……”

    余下停顿不言,蹙眉斟酌着如何解释。

    “殿下,殿下!”

    远远地,昭儿的声音传响,只见人群逐一列在旁侧,王军矗立在人群前,一阵搜寻的架势。

    吓得溪欢一个心悸,随即就挡住脸庞,生怕王城百姓记住她的模样。

    正巧断去解释,本想一走了之的她,却在转步逃离前,不由自主接受了莫名的蛊惑——

    那个倏然涌上心头的想法。

    “宋征。”

    轻念着这个名字,她坚定扬起脑袋,“我命你助我矫正射姿!”

    没有侧目,亦没有回头,反而快步往前方跑。

    “……殿下?”而宋征以为是错觉,恍若置身谁的白日梦中,迟迟没有吱声,惧怕惊扰这难见的梦。

    直到下一眼,王族轿子蹄声起,一行王军连贯而至。

    他紧握着拳头,感知掌心流露的痛楚,惊觉不是他臆想之梦。

    “是,殿下!”

    隐含喜色彻底藏不住。

    未有多时,王军簇拥着那顶轿子复返道上,车帷随风,掀起一隅不平静。

    如此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溪欢亦是不懂,她怎就道出了那话?

    ---

    南郊一座私人箭署,分四方之亭,可纳二十余人同时习箭,是原主人多年前夺魁之后为晚辈而扩建的。

    身处各亭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唯有东亭射出一箭后,久久不见其他箭矢落下。

    “昭儿。”溪欢收回视线,稍作侧身轻唤一声。

    昭儿怯怯而视,又不敢面对般闭起双眼:“还请殿下恕罪!”

    三步之遥,玄笙持着弓臂,眼里尽是不善,彷佛宋征多迈一步便会中箭受伤。

    而宋征立在一侧,沉着气息听候安排。

    “昭儿奉命去寻宋公子,半路上巧遇玄姑娘,而不管昭儿如何劝说,玄姑娘定是要跟来的。”

    “你可是我的人。”言下之意,若非昭儿默许,玄笙怎敢紧随到此地?

    自学府下学,让昭儿去邀宋征来赴约,仔细矫正她的射姿,怎知玄笙也会跟来。

    “南郊箭署眼杂,人人可隔空观之,万一殿下言行有所不妥,传出殿下仗势欺辱将军之子,世人妄加评头论足,此事该当如何平息呢?”

    玄笙似笑非笑,一脸“我在为殿下着想”的神情。

    “昭儿觉着,玄姑娘言之有理。”昭儿顺势接话,试图说服殿下:“多一人在场,总归是年龄相近者之间的帮助,斩断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上曾下令,夫子不能偏袒王族,亦不可轻视平民百姓,不可单独指教殿下,想来宋公子亦是如此罢?”

    “而宋公子教一个是教,无妨多我一个罢?”

    玄笙欲请宋征来教骑术,并非是说他定能胜过学府夫子,或是说夫子不会讲学。

    而是,历来狩猎礼上的翘楚,不是魁首也深受百姓追捧,只为能助下一年的学子夺魁。

    宋征虽未经狩猎礼,但在风头之上,众人因一场比试,传其实力远胜过二殿下。

    她本不想掺和此事,家中早就为她寻来良师,但心底有股气就是压不下去。

    谁能确保传言不是宋征散布的?他又凭什么能跟殿下独处?

    “玄姑娘,此事我无法定夺。”宋征作揖而道。

    暑气拂面使人焦躁,玄笙蓦然忆起那日,他言之凿凿的借口。

    “殿下便是公子要报恩之人?”

    “……报恩?什么报恩?”溪欢茫然,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玄笙“咦”了一声,“殿下不知此事?”

    “莫不是宋公子诓骗了我?”

    宋征沉默,未曾想过要唐突告知,还是在别人主动提及的情况下。

    “哼,原来公子亦是那攀炎附势之人!”

    “不是的,是我让……”溪欢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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