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

    “庆儿,既然松醪去备轿了,那就你自己跟着花露去一趟偏殿吧。”薛贵妃指了指花露,对方立刻会意走到门口等候,“上回你说找不到的那件碧绿枇杷山雀纹的褙子我昨日帮你翻出来了,正好让花露包好你带回去。”

    苻庆确实有一件琵琶山雀纹样的长袖褙子,但从未找不见过。花露已经垂着头站在门口等候,薛贵妃的神色如常,苻庆反应过来,立刻答应下来跟着花露往殿外走去。

    行至偏殿,苻庆终于忍不住疑惑。

    “花露,姨母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花露还真的从衣柜中取出了那件衣服,连带着其他几件用布包裹起来。

    “公主,贵妃娘娘想要嘱咐您,这几日千万在府中好好待着,不要到处走动。”

    苻庆皱眉,薛贵妃原先从未对自己说过这种话。

    “是不是宁国公府……”苻庆眨眨眼,“说起来确实奇怪,婚宴名义上说是孔家所定,实则都是礼部掌过眼的,这点道理宁国公不会不知道,他又为什么会忽然要驳斥礼部甚至是陛下的面子呢?”

    花露也并不打算隐瞒,“昨日宁国公突然上折子斥责孔家欺人太甚,公然蔑视长公主,对皇室不敬,扬言说必须要推迟婚期。但有人说孔家不敬是假,宁国公府出了事情才是真的。”

    “什么意思?”

    花露轻轻往前走了一步,附到苻庆耳边轻轻说道:“传闻说瑕英长公主不见了。”

    “你说什么?”这下苻庆是真的吃了一惊。

    但花露的反应却很是淡然,“公主放心,既然宁国公都不愿意声张,恐怕此事是另有隐情的。贵妃娘娘只是害怕您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才嘱咐您不要轻易外出。”

    苻庆明白过来薛贵妃的意思,如果宁慈心真的是无故走失,想必宁国公肯定要在京城中大肆搜寻了。既然连衙门的人都没有出动,便说明此事恐怕是另有蹊跷。再联系上宁慈心大婚在即,很难不让皇帝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躲避,借此表达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这桩婚事本就是陛下拿来安抚大夏学子的,如今被宁慈心这么一闹,恐怕那些文人要更不高兴了。”

    “公主说的正是呢。今日陛下虽说没有上朝,但听说紫宸殿已经堆满了上书弹劾宁国公的折子。”

    “只怕这桩婚事不仅没能安了天下学子的心,反而还让宁国公府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了。”苻庆叹了口气,“姨母放心便是,我这几日一定好好待在府中。”

    花露笑着福身,拿起包袱与苻庆一同走出了偏殿。

    与薛贵妃道别后,苻庆与杜至善很快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苻庆今日心情还算是不错,对杜至善也算是多了些耐心。

    “杜博士,想不到你也算是能言善辩的。”

    杜至善茫然地看向苻庆。

    苻庆继续解释道:“刚才我着急去偏殿取衣服,竟忘了这样便只留你一个人在殿中了。和我姨母说什么了?没有太尴尬吧?”

    杜至善摇头,“怎么会,贵妃娘娘很和善。”

    看来他还是不适应跟着自己唤薛贵妃姨母,苻庆笑着扬起下巴。“我想也是,我姨母是从不会为难任何人的。”

    杜至善看着苻庆笑容满面的样子,只是配合着笑了一笑。

    看来这个杜至善说话也是间歇性的,过了时辰便说不出来了。苻庆觉得无趣,也不想再同杜至善继续说什么,因此二人又如同前日从宫中回来时那般,沉默着回到了公主府。

    决明并没有跟着杜至善入宫,现下见杜至善终于回到揽晴轩,立刻迎了上去。

    “公子,小的已经去调查过了,那个叫程怜香的确实是被公主突然赶出府去的,听说他很是不舍得公主,回去后还大病了一场。”

    “怪不得那日他会自己在公主府门口徘徊。”杜至善坐在罗汉榻上,只觉得太阳穴处有些胀痛,伸手轻轻揉捻两下。

    “公子,如此看来公主与那程怜香应当确实没什么干系了,而对方也确实只是个唱戏的罢了。”

    杜至善发出一声嗤笑,“一个唱戏的,也值得她当日这么费心思,真是好笑。”

    决明看出杜至善有些不适,转身为杜至善倒了一杯茶端过来。

    “公子是不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这茶中加了人参片,您喝了或许会好一些。”

    杜至善端过茶盏轻啜,之后却没有立刻放下茶盏。杜至善轻轻撵着茶盏,茶水在杯中轻轻摇晃闪着细碎的光。决明知道杜至善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将茶壶端过来后便悄悄退了下去。

    今日苻庆跟着花露离开正殿后,杜至善便与薛贵妃对坐在殿中。杜至善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本还想着自己也许应当说点什么表示礼貌,谁知却是薛贵妃先开了口。

    “杜博士现在已经不必去国子监了吧?”

    “正是。”杜至善点头,“侥幸得几日清闲日子。”

    薛贵妃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话语轻柔地说道:“杜博士莫心急,你是栋梁之材,陛下必不会允许你这清闲日子过得太久。”

    杜至善只当这是薛贵妃的客套之语,拱手说道:“只求能为陛下分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好了。”

    “如今朝堂之上乍看风平浪静,实则下面却是暗潮涌动。陛下一面想要安抚老臣,一面也想要拔擢新人,这中间如何把握可是件不简单的事情。”

    杜至善听了薛贵妃这番话,内心有些诧异。在他印象中薛贵妃一直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后妃,并不会对前朝之事有所了解。今日听来,却觉得对方不仅是对于朝堂有了解,而且还很有些想法。

    “陛下既然决定为你与庆儿赐婚,那便是想要拉拢旧日里水火不容的两派,想要重新谋划一个安稳的朝局。”薛贵妃的梨涡浅浅,在说话的时候时隐时现。“说起来大夏与辽国议和也已过去六年,所谓的战和之争也早已经没有了意义,陛下有这样的打算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不知道杜博士心中是怎么想的?”

    杜至善随即站起身,“下官是陛下钦点的进士,眼中便只有陛下。更何况下官年纪尚轻,对于之前的事情也并不了解。如今只知道陛下器重下官,愿意将公主下嫁与我,那下官必不辜负陛下信任。”

    “如此便很好。”薛贵妃端起茶盏,“杜博士,日后在兵部好好为陛下效力。”

    杜至善动作一滞,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薛贵妃这句话的意思,花露已经走回了殿内。

    直到现在,杜至善还是觉得十分惊讶。虽说薛贵妃如今享有管理六宫之权,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当今陛下又十分在意东宫,从不允许太子私自回宫探望母亲。在这种情况下,薛贵妃还能得知自己即将要去兵部任职的消息,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

    现在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陛下与薛贵妃感情甚好,就连前朝之事都会告知对方;要么便是薛贵妃有能够得知这些消息的办法。

    杜至善缓缓呼出一口气。

    “决明,去翠华庭通禀,我要见公主。”

    苻庆从宫中回来之后便睡着了,这几日她晚上总是睡不好,虽说能睡着但总是做梦,因此每日过了中午便开始疲惫。

    一觉醒来,苻庆伸了个懒腰。屋中静悄悄的,苻庆有些奇怪,平日里松醪是一定会在屋中守着自己的。

    “松醪!”

    木门打开,松醪的脚步声传来。

    苻庆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嗔怪。“你去哪里了?”

    松醪走上前服侍苻庆穿上外衣,“决明刚刚来过了,他说驸马想见公主。”

    苻庆撇嘴一笑,“今日怎么这么懂礼貌了?知道应当通禀一声而不是硬闯。”

    “公主要见吗?”

    “见,为什么不见?”苻庆自己系上外衣的绳结,“让他过来吧,我就在屋内见他。”

    不一会,杜至善走进了翠华庭。苻庆今日又没有穿见客的衣服,头发也只是松松挽着,一看便知道是刚睡醒不久。

    “杜博士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至善没有客气,自己选了个圆凳坐下。

    “刚才在宫中我听闻贵妃娘娘此前身体不适,可是因为头风病的缘故吗?”

    苻庆没想到杜至善突然跑过来便是为了说这件事,点头回答:“可以这么说,我姨母前段时间因为天冷感了风寒,又因为头风病发作,身体一直不见好。后来陛下开恩,让光禄寺为姨母准备一日三餐,饮食清淡以后姨母的病才好些了。”

    “那你说的药,又是什么意思?”

    “是我从外头为我姨母找的大夫。”苻庆不想提起程怜香,“留下个药方子给姨母吃,还算有些效果。”

    “既然有效果,为什么不赶紧再找那个大夫去进宫看一看?像这种病,还是早日治好了为妙,免得日后留下祸患。”

    苻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杜至善,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杜至善有些不自在,说话带着迟疑。“怎么了吗?”

    “没事,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苻庆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杜博士,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姨母?”

    “公主忘了,下官有一个好处,便是还算聪明。”杜至善微笑,“刚才在晏呢殿说到那个顾仙人,明显能听出来你和贵妃娘娘都是欲言又止,想来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

    苻庆摇摇头,站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其实也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只是姨母替你着想罢了。”喝口茶润润喉咙,苻庆转过身认真看着杜至善,“这个顾仙人是程怜香的朋友,我姨母想着如今你我已经成婚,程怜香又已经被我送出府去,所以不愿让我再提。”

    杜至善眨了一下眼。

    “我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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