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镇

    春风拂柳,暖阳抚枝,郊外一群小孩子发间簪着几朵开得正盛的粉色花朵,晃着手里的拥个满簇的花枝,蹦蹦跳跳地朝前面的镇子上跑去。

    “去吃花糕喽!”

    一个穿着淡黄衫子、头顶两个发髻的小姑娘跑向路边驻足观看的两人。

    “这个送你,姐姐。”她将手里的一枝粉色桃花递给身穿青衫的女子,那人正是拂衣。

    拂衣笑着接过,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头,“谢谢你,小姑娘,你们是要一起要去吃花糕吗?”

    “是啊,姐姐你要一起去吗?今天是镇上的花朝节,我娘说了,吃了花神给的花糕,小孩子就会平平安安地长大。”指了指不远处的镇子,“就在前面。”

    “十二镇?”拂衣下意识地看向身旁,却不见了谢与灵的身影。

    前面的小孩子正朝这边挥手,她对那小姑娘笑了笑,温声说道:“你的朋友在等你了,快过去吧,谢谢你的花。”

    眼看着她的身影跑远,朝她挥挥手,直到她转过弯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拂衣喃喃道:“人去哪了?”

    正准备四下去寻,一回头正看见一身白衣站在树下。

    视线交汇,谢与灵快步走来,将手里的一枝桃花递过。

    “这个送你,拂衣。”

    拂衣一愣,还未会意,就见他手里的花枝又递进了两分。

    “只要她的,不要我的吗?”分明是有些委屈的语气,眼神却固执得很,“这枝也开得很好看。”

    拂衣笑着接过,朝他勾勾手,示意他低下头。然后择了一朵开得最好的放在他的马尾旁,打量了一下,半晌,摇摇头觉得不满意,又轻轻移到他的耳边。

    谢与灵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只觉得柔软的花瓣拂过耳畔,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可是那朵花仍是没有落下。

    拂衣看着他微微变红的耳朵,轻叹了口气,这里也不行。

    谢与灵感觉到一丝热气铺洒在侧脸上,竭力克制抓住那只手的冲动,眼看着拂衣将那朵花别在衣襟上,退开半步,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拂衣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

    两人这才一齐朝镇上走去。

    “对了,谢与灵,你是几月生的?”

    “八月,你呢?”

    “我是九月。”

    小了一个月,看来,叫不成姐姐了。

    谢与灵看着那副有些遗憾的表情,笑着移开视线,默契地没有做声。

    花朝节是庆祝百花生辰的节日,在此期间,人们结伴出游、赏春扑蝶、祭祀花神、以祝神禧。十二镇的名字便是由十二花神而来,只是此处春来较晚,直到三月初才渐渐花开,花朝节便也是这个时间举办。

    长街两旁的花树开得正好,上面系着的红色丝带随着风微微扬起,寄托了人们最真挚的祝福与期待。

    两人并肩而行,却突然被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止住了脚步。

    “姑娘,我看你面带愁容,似有心事,可要卜上一卦?”

    拂衣循声望去,恰好和道旁柳树下坐着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对上视线。

    “晚辈听闻,花朝节这日多是为农事占卜,可惜了,我现在没有地可以耕种。”她朝那老者笑了笑,作势便要离开。

    便在这时,身后突然冲出来一群打闹的小孩子,直朝两人撞过来,谢与灵急忙侧身,左手护在胸前,低头看了一眼,才松口气。

    幸好,花没有事。

    拂衣瞥见他的动作,笑笑,拉着他朝树下走了两步。

    那老者捋捋自己的胡子,再次开口,“田地有田地的命数,人也有自己的命运,姑娘,难道不好奇吗?”

    拂衣笑道:“命数?人的命数,不都是死路一条吗?”

    老者哈哈大笑,“可是怎么走上死路却是不一样的,”他的目光落在谢与灵身上,“若是因为身边人……”

    话音未落,拂衣一步跨上,挡在谢与灵身前,沉声道:“我做出的选择,不论什么后果,自会承担。”

    那老者语气平静,“第一次能控制得了,可后面谁又能保证呢?”

    一旁的谢与灵想起百药谷中毒失控那次,脸色阴沉。

    拂衣握住他的手,“是啊,难道要为了不确定的事,放弃对身边人的信任吗?自始至终,罪魁祸首都是背后的始作俑者,而不是被迫遭受利用的人。”她的声音近乎冰冷,“前辈,还有别的事吗?”

    那老者却不在意,笑道:“今日是花朝节,若是有事,说不定花神可以帮忙。”指了指不远处的花神庙。

    两人一时猜不透他的意思,就见那老者站起身,也不去理会落在身上的花瓣和沾在衣服上的尘土,朝前面走去。

    拂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前辈这就要离开了吗?”

    那老者道:“今日有缘人已经遇到,我要去吃花糕喽。”头也不回地朝两人挥挥手,“祝你们好运。”

    谢与灵微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对这老者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拂衣回过头就看着他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以前不管什么情况,只要自己伸出手,都能感受到他坚定的回握,可是现在,谢与灵的手无力地搭在她的掌心,似乎不知何时就会收回,让人心慌。

    “拂衣,我……”

    他低下头,没有说出那后半句——或许,陪你一起,对你而言,会更加危险。

    拂衣歪着头追上他的视线,“谢与灵,我相信你,你不相信我吗?”每一个字都好像一粒定心丸,能够抚平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谢与灵在这道安抚的语气中抬起头,正对上那道坚定平静的目光,一时间觉得前所未有的的安心。

    他想起那日在客栈房顶拂衣说过的话,觉得这一刻才真正理解了它的含义——月亮其实一直都在的,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我相信你。”

    拂衣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那,拜花神吗?”

    谢与灵道:“好啊。”然后坚定地回握住了那只微带着凉意的手。

    庙门前,一群小孩子手捧着花糕从台阶上跑下来。先前遇到的那个着黄衫的小姑娘,停在两人身前,笑道:“姐姐,你来了。”又看向她手里的两枝桃花,“这个是哥哥送你的吗?”

    拂衣蹲下身,笑着点点头,给她轻轻擦掉嘴角留下的一块碎屑,“好吃吗?”

    “嗯,很甜。”她摊开手心,“姐姐,你尝尝。”

    刚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谢与灵,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一块了。”

    拂衣打趣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握起她的手,“多谢,你自己留下吧。”

    正准备站起身,门口传来惊叫连连。

    “啊啊啊啊啊”,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大叫着从台阶上飞下来,直冲那个小姑娘而来。

    眼见就要撞上,白影一晃,谢与灵跨步上前,拎着那个小孩的衣领放在一边。而拂衣也已经抱着那个小姑娘稳稳地落在一旁。

    飞下来的小孩还没站稳,瞥见谢与灵冷冰冰地站在一旁,低下头,嗫喏道:“我……不是……故意的。”

    “姐姐,你好厉害。”小姑娘趴在拂衣肩膀处说道:“我以后也要学这么厉害的功夫,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拂衣一愣,没有说话。

    成为像我这样的人吗?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小姑娘见她没有作声,“啵”的一声,亲在她的脸颊上。

    “就是那种能够保护其他人的大侠呀。”

    拂衣怔在原地,保护其他人的大侠吗?我会成为这样的人吗?我,应该成为这样的人吗?

    不远处,谢与灵一言不发地走过来,那个胖团子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小姑娘摸摸拂衣的脸颊,柔声道:“姐姐,你放我下来吧。”

    谢与灵紧贴着拂衣站在她的身旁,三人站成一排,胖孩子战战兢兢地打量了三人一眼,挪到小姑娘面前,“对不起,阿然,我本来只是想逗逗你,没想到……差点把你……撞飞……”

    “可是你害我的花糕都碎了。”阿然摊开手心,糕点已经捏成了一团。

    “这个给你。”胖孩子从怀里掏出包好的一块糕点,上面还有一个金色的“福”字。

    花神庙每年都会分发花糕,但是样式却并不都相同,传言收到祈福花糕的人新的一年会收获更多好运。

    胖孩子道:“我记得你去年没有吃到这个样子的,想着把这个留给你。”

    阿然并没有接过,“可你还是想要先捉弄我,是不是?”

    胖孩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阿然头一扬,瞥过脸去,“那我不要了,芳眠姐姐说过,这叫‘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胖孩子还想解释点什么,就听她接着说道:“今天多亏这位姐姐救了我,再有下次,我会打还回来这一巴掌。”

    不远处树下有小孩子正朝阿然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转向拂衣,“姐姐,我要走了,你们记得要吃花糕哦。”朝两人摆摆手转身跑向自己的朋友。

    那个肉乎乎的小孩站在原地,低着头有些失落,突然直起身,咬了一口花糕,“真好吃。”

    拂衣有些不解,“你……?”

    “既然阿然不吃,那可不能浪费了。”他的嘴里还在不住地嚼着,说话有些不清楚。仰头把手里的碎渣倒在嘴里,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阿然说得对,被打了一巴掌,这枣吃起来可就不甜了。我得记着,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抬头看了眼谢与灵,朝拂衣这边挪动两步,“姐姐,吃花糕就一直往前走就好了,可要快点啊。”然后朝着阿然消失的方向跑去。

    拂衣和谢与灵看着两个小孩的身影渐渐跑远,相视一笑,转身向前。

    拾级而上,刚进庙门,一块大石伴着呼呼风声朝两人中间飞来。

    “小心!”

    拂衣侧身避开,往声音来处望去,是一位身材高大健壮的女子,挽着袖子,左肩上扛着长长的木材,右肩上还放着一块大石,她不好意思地朝两人笑笑。

    其时虽是春天,但天气仍有些微凉,她却只穿了一身单衣,露出的手臂和脸上满是汗水,好像已经到了盛夏时节。

    便在这时,左侧一棵大树下站起一人,衣衫褴褛,面色黝黑,眼角流露出几道皱纹,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块掉在地上的石头。

    “哎呀,不用你,快歇着吧。”扛着木材的女子嘴上着急地说着,脚下健步如飞地朝这边奔来。还未至跟前,突然脚步一顿,地上的那块大石飞起,稳稳地落在她的肩上。

    却是方才那衣衫褴褛之人单手抛起的,这一挥之间,力道方位把握得恰当好处,既不会过重伤到那扛着木材的人,也不会力道不足中途跌落。

    而那扛木材之人身形也是甚稳,双肩负重的情况下面对飞来大石也没半分晃动。

    这一抛一接足可见二人功底不弱。

    “空隐,多谢。”扛木材之人道了声谢,朝拂衣两人点点头,扛着东西一步一步朝后面走去。

    被唤作空隐的人还不忘嘱咐道:“小心点。”

    短短三个字,声音清亮,听起来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浑不像眼前这个腿脚不利索、面容沧桑的老人。

    拂衣和谢与灵面面相觑,一齐后退几步,看着门外的匾额,的确是“花神庙”三个大字没错。

    两人交换个眼色,朝树下那人走去。

    空隐看了眼二人站的地方,指了指自己左边的空地,“坐这边吧。”

    拂衣挨着她坐下,还未开口,就见不远处走来一名身穿红衣、头戴斗笠的女子。

    她的左眼处带着一个眼罩,鞋子、外衣一尘不染,有人从旁边跑过去,带起了一阵尘土,那女子一个侧身躲开了,扫了扫衣摆上沾染的浮尘,接着朝这边走来。

    她朝空隐左侧看了一眼,在她的右手边坐下。只不过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拂衣的视线从她的左眼处慢慢下移,落到她脖颈上露出的黑色丝线。

    鹿吴山上那人的吊坠用的也是同样的丝线。

    拂衣正要询问,只听“嘭”的一声,尘土飞扬,先前二人所站的地方突然露出一个洞口。她和谢与灵忙起身向旁边避开,空隐和那女子却没移动半分,只是伸出手臂挡住扬起的尘土。

    洞中探出一个脑袋,“嘿嘿,我……”

    话音未落,头戴斗笠的红衣女子左手一挥,刚刚冲她飞来的尘土换了个方向,一股脑地扑在刚露出的脑袋上。

    “呸呸呸。”那人忙擦了把脸,本来灰扑扑的脸上更是花成一团,气急败坏地喊道:“郭杨桥!好啊,你暗算我!”手撑在洞旁准备出来。

    空隐转过头,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声。

    郭杨桥朝洞口那边侧侧身子,神色间带着几分愧疚,伸出手,做个要拉她上来的姿势。

    洞中那人道:“哼,算你还有良心。”只是手还没搭上,就听到一声轻笑,接着头顶一股重力压下,猝不及防地又掉进洞里去了。

    “哎哎哎!”幽怨的声音随着一阵尘土落下。

    郭杨桥站起身,扫了扫衣服后面的灰尘,“走了。”

    “不等她上来?”空隐问道。

    郭杨桥道:“那时候我还走得了吗?”语气带着几分得逞后的心满意足。

    拂衣看着她的背影,回忆着她最后留给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十分熟悉,上前一步,走到谢与灵身旁。

    那边洞里的人已经出来,四处张望着,“郭杨桥!人呢!空隐,她是不是又跑了?”

    空隐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一会儿还会见到的。倒是你,今日怎么搞得灰头土脸的?”指了指她破了一个大洞的衣摆。

    “风溪那家伙说要给大家放个烟花看,可是烟花哪有在洞里放的啊?我掐指一算,便知情势不妙,若不快逃,恐有性命之忧。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就弄成这个样子。”她叹了口气,沮丧地看着自己的外衣,“不只是我,连带着周围的房顶都塌了。”

    空隐道:“怪不得,我刚才看声晓扛着木材、石头朝后面去了。”

    “那我也得赶紧回去帮忙了,要不然被风溪发现我在这儿,麻烦可大了。空隐,我先走了。”说着一溜烟消失在洞里。

    不知是否是错觉,拂衣总觉得她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这边。

    便在此时,空隐朝两人走来,慢慢说道:“别担心,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了画像,对本人有点好奇。”她又在树下坐好,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徐空隐。”

    “独步行万里,空隐山林中。”

    拂衣想起江湖中流传的一本游记,写下了大江南北的奇景异闻,引得无数人前往。只不过封面无字,却在第一页留下了这句话。没有人知道作者究竟是谁,还有人猜测可能本人已经去世,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找到过她。

    可谁能想到,那个以脚步丈量山河、闯进无人险处、描述奇景佳画的人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因为常年露宿野外,风吹日晒,所以皮肤黝黑,显得比一般年纪的人更老一些,左腿也在途中受伤,因为没能及时医治,所以走路才会一瘸一拐。

    “我叫叶拂衣。”

    “谢与灵。”

    空隐笑着点了点头,“那书已经是几年前的了,这两年我又去了很多地方,拂衣姑娘若是感兴趣,闲来无事可以翻来看看。”递过一本封皮无字的书本。

    拂衣道:“这是你的心血,我们只是初次见面……”

    空隐笑道:“这里面写下的每一处风景,我都已亲眼见过,之所以写下来,便是想留给有缘人。若你对书中的某处感兴趣,借着它去寻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拂衣自嘲地笑了笑:“只不过我大概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万事未定,便皆有可能。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带着念想走在路上,比急匆匆地赶到目的地要更加有趣。”

    拂衣听着她的话想起一人,笑道:“多谢空隐姑娘。”将那本书收在怀里。

    “空隐姑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空隐并没有回应,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刚刚郭杨桥离开的方向,“今天是花朝节,晚些时候这里有烟花庆典,会很热闹的。”她站起身,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向旁边歪倒。

    拂衣忙伸手扶住她,“小心。”

    空隐笑道:“多谢。花朝节人多,也要小心不要走散。”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拂衣看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沉思道:“谢与灵,你以前参与过花朝节吗?”

    “没有。虞山派没有这个习俗,我虽在别处遇到过,但也没参与过。”

    “我也没有。不过,花朝节不是百花的生日吗?那花神呢?”拂衣看向谢与灵,“我突然想起你说过的一个人。”

    “冷辛?”

    “嗯。传闻中的百花鬼杀人之后便会在原地留下一朵花,我总觉得她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谢与灵抬头看了眼渐暗的天色,“拂衣,烟花庆典要开始了,一起吗?”

    “好啊。”

    花神庙后

    一抹黄色身影朝着山后奔去。

    刚进院门,还没进到人就急着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吗?”

    “见到了,她是和一个白衣男子一起来的。”高个女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正是方才院中扛着木材、石头的女子,名叫莫声晓。

    一旁满脸灰尘的人朝黄衣女子使劲眨了眨眼,向外面指了指,做个口型道:“快跑啊!”

    “什么?”

    黄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里面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浅浪,你要让她去哪呀?”一股呛人的硝烟气弥漫出来,后面走出一个头戴木簪的黑衣女子,正是在洞中放烟花的风溪。

    “风溪师姐,你……在……这儿啊……”

    “芳眠,去哪儿?过来。”

    那黄衣女子正是黄芳眠。

    风溪朝她招招手,“怕什么?烟花放完了,这里安全得很。”左手揽住她的肩膀,“不过,有个小忙,你得帮我一下。”

    风溪师姐的忙,只怕有点难帮,芳眠脚下刚想溜,就感觉肩膀被人紧紧箍住,“这房顶都塌了,你难道忍心袖手旁观吗?”

    芳眠看了眼已经完全露天的屋子,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修房顶啊,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就好啊?”有人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

    “空隐师姐!”黄影一闪,芳眠冲到她的怀里,一把抱住,“我好想你啊。”

    空隐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递给她,“这是我在一处火山口找到的,非铜非铁,遇火不熔,很适合给你做兵刃。”

    “多谢空隐师姐!”芳眠打开包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小心地包好收在怀里。

    “人见到了吗?”风溪问道。

    “嗯。”空隐点点头,“和谢与灵一起来的。”

    “他俩还待在一起呢?”芳眠说道,“上次遇到的时候,他俩也是一起的,万前辈说谢与灵的剑法很不错。”

    “没想到,解玉这家伙算的还蛮准的嘛。”一旁满脸灰尘的浅浪小声嘟囔,“下次见了,让她也给我算算。”

    话音刚落,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

    风溪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早替你算过了,”贴在耳边慢慢低语,“算准你今天要留在这里做苦工。”

    浅浪浑身一哆嗦,尴尬地笑笑,“算得真准啊。”

    风溪扛起一块木头,跃到房顶,“赶紧的,耽误了烟花,都死定了。”

    浅浪叹了口气,“造孽呀,我就不应该在那个时候逗她,这下好了,卖身给她了。”咳了两声,满脸笑容地应道:“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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