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遗言

    两人寻至一处山洞落脚,拂衣正决定一人出去找点吃的,却被谢与灵拉住。

    “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一起去?”

    拂衣笑笑,“你留在这里,这样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算有处可去,不用被拒之门外了。”

    谢与灵回想起刚才被拒之门外的场景,点点头,这才答应,“好,我就在这里等你,早点回来。”

    夜色正浓,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拂衣停步凝神倾听,右手按在剑柄之上。

    一只野兔从草丛中窜出,在眼前一晃而过。

    拂衣刚松了一口气,准备追着那只兔子而去。

    呼呼风响,几十道身影从暗处跃出,手执兵刃,将她围在中间。

    中间一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汉走上前,厉声喝问:“你就是叶拂衣?”

    拂衣目光扫过众人,说道:“看诸位这架势,若我说不是,难道你们会就此罢休吗?”

    那大汉冷哼一声,“承认就好,你修习那阴毒内功,意欲重开清虚,为害武林,我辈身在江湖,行侠仗义,遇到这你等邪恶之人,自当杀之以绝后患。”话音刚落,从腰间抽出长鞭,手腕一抖,在空中发出响亮的一声。

    旁边一人走上前,拦住那大汉道:“我看叶姑娘也非大奸大恶之人,暂也未没传出什么十恶不赦的狠辣行径,倒也不必非取她性命。”

    那大汉鞭子一抖,怒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打量着拂衣,缓缓说道:“说到底,这都是因为修习了玄灵内功,依我看,只要废除武功也就是了。”

    拂衣见那人又细又长的一条,眼睛不怀好意地瞧着自己,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的几十人,个个看起来武功不凡,一时倒难寻脱身之法。

    人群中有人喊道:“非大奸大恶?哼!虞山派那十几条人命不都是她干的吗!为了不走漏风声,杀人灭口,可万万没想到,纸包不住火,终有露馅的一天!”

    拂衣循着声音望去,却始终没见到说话的人,看来谢与灵说得很对,俞无涯果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贼喊捉贼,这下又死无对证,这十几条人命怕是和她再也脱不了干系。

    又听那人接着喊道:“如今江湖中已人尽皆知,难道你还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吗?”

    周围众人一听此言,怒气四起,有几人大声喊着想要立刻取她性命。

    拂衣看着那长条汉子,笑道:“前辈一番好意,怕是就此便要辜负了。只不过,那玄灵内功本非邪功,只要习练之人守住侠义本心,原是威力甚强的神功,可惜今日便要失传了。”语气中甚是惋惜。

    那长条汉子听闻此言,更是急得抓心挠肝,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再也无缘此门功法,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就听拂衣续道:“前辈一番仁善心肠,实令我感激不尽,只是我今日怕是难逃此劫,不如就将这门功法留给前辈如何?”每说一句,就向前靠近几步。

    周围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少人为他能轻易得到此门内功而眼红不满,更有人大骂拂衣挑拨离间,心机叵测。

    长条汉子登时大喜,“当真?”

    拂衣点点头,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长条汉子满心欢喜地靠近,只要功法一到手,来日的江湖第一必非自己莫属,到时号令武林,何其威风。

    可是这春秋大梦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他刚一靠近,就感到一阵窒息,咚的一声倒地,扭曲了几下就没了呼吸。

    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一人突然指着拂衣手里的东西喝道:“是她下的毒!”

    “用此手段害人,果然阴险狡诈!”

    “此人不除,江湖将永无宁日!”

    拂衣看着手里的药瓶,想起济时说过的话:“人在江湖,活着很重要,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堂堂正正地比武论剑,有时候,下毒可方便得多了。”

    那时自己还笑着打趣道:“这话听起来倒不像是百药谷的医者,反倒像是毒谷的人了。”如今看来,还真要多谢济时所赠。

    众人指着拂衣骂骂咧咧,可是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会落得和那长条汉子一样的下场。

    先前那魁梧大汉手腕一抖,走上前,厉声喝道:“雕虫小技,不足为惧。”纵身扑上,长鞭卷向拂衣手腕。

    拂衣右手一扬,丢出瓷瓶,向后跃开。

    长鞭卷中瓷瓶,大汉手腕一沉,想将瓷瓶扔在地上,可那瓶口突然歪斜,里面的粉末倾倒而出,周围众人忙用衣袖掩住口鼻,向后退开。

    但却已经来不及,靠的近的七八人吸入几口药粉,立时脱力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用这等阴招害人,实在卑鄙无耻!”先前那道声音又再传出。

    “那自然是不能和各位侠肝义胆、江湖正义相比了。”拂衣长剑挑起地上的瓷瓶,掷向左边的人群中。

    只听一声闷哼过后,有人咚的倒地。

    “休要猖狂!”长鞭劈头甩下。

    拂衣挺剑直进,手腕急转,将长鞭卷在剑身之上,手臂用力,想要将其崩断。可那长鞭不知是什么做的,竟异常坚韧,一时倒奈何不得。

    持鞭大汉右手往回一缩,拂衣只感一股大力向前拉扯着自己,急忙收招向后跃开。

    鞭子抖动,似长蛇般蜿蜒而进,拂衣左手猛地探出,抓住鞭尾,贴地直进,长剑刺向那人肋下。

    大汉一惊,危急中撒手撤鞭,向后直退。可剑势未止,拂衣身随剑进,眼看就要刺中。

    斜刺里窜出一人,一记流星锤砸向拂衣面门。一招攻敌之必救,逼她收势才得以让大汉乘机避开。

    亏得拂衣这一招中留了几份力,贴地向后避开,手腕一转,剑尖在地上一撑,已借势跃起。

    那大汉却未收住退势,一连撞倒好几个人才停下。站起身后朝那使流星锤的人道了声谢,捡起长鞭,看向拂衣,“果然有两下子,但我老朱可不怕你!”说着又要扑上前。

    那使流星锤的精瘦女子叫道:“铲除邪魔外道,不必讲究江湖中的比武规矩,我们一起上!”

    拂衣勾了勾嘴角,“是啊,一起吧。”

    周围众人看那毒药已用尽,早就跃跃欲试,听了此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齐往她身上招呼。

    拂衣舞动长剑,虽一时不得脱身,但也尚能支撑。可随着时间一久,体力渐感不支,身上的伤口也多了起来,对方虽也死伤,但周围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再继续下去,自己只怕会被活活耗死。

    不远处的树上,有一群人正目睹着这里的一切。

    “不出手吗?”一名面目白净的青年人问道:“我看她支撑不了太久。”语气有些着急。

    “再等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缓缓说道。

    “可是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对我们并没有好处。”

    “但若连这样的困境都摆脱不了,那她也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青年人不再说话,继续看着人群中的那个身影。

    拂衣被身前的流星锤和长鞭缠住,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凉意,一条铁链朝背后袭来。可是眼下被几人缠住,实在难以抽身。

    危急中劲运双臂,长剑绞住那人的鞭尾,向流星锤甩去。两人只觉一股寒气顺着鞭锤传来,手腕一麻,急忙撒手向后推开。

    拂衣向前跨出两步,微一侧身,手腕急转,将鞭锤甩出,飞向欺近的铁链。

    那铁链却不避开,缠上鞭锤,向旁边一用力,掷在人群之中。惊呼声中,众人四散逃开,可仍有一人被长鞭锁住脖颈,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呼吸,另有两人被流星锤砸中,脑浆迸裂,立时没命。

    拂衣退后两步,人群中突然又飞出三根铁链,四根铁链从四个方向将她围住。

    拂衣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在身前一竖,化出四道剑影攻向铁链。

    伴随着铮的几响,铁链止住了攻势。就在拂衣准备乘隙进击时,蓦地飞出几根银针直取身前要穴。

    她急忙挥动长剑,舞出一道光圈,护住周身。

    银针撞在剑身上,纷纷落地。

    当的一声响拂衣右手一麻,长剑脱手。定睛一看,还是被一根银针刺中了手腕。

    铁链在这时又已从四面攻上,拂衣急忙拔出银针,脚尖一挑,已重新握剑在手,砍向上方的铁链。

    内力源源不断地从丹田涌至手臂,铁链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突然从旁窜出一人,长刀劈向她的背心。

    拂衣扔起长剑,反手握住,向后刺出。

    刀剑相交,迸出几点火光,那人却并未止步,运劲于臂,压下长刀。

    拂衣突然感到真气运行不畅,右手内力一滞,抵挡不住刀势,左膝跪倒在地上。而此时右方一条铁链飞到,缠住她的右手,向外一拽。她长剑飞出,身后那持刀男子也被剑锋逼退数丈。

    便在这一息之间,拂衣双手均被铁链缠住,双腿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那铁链上生着无数倒刺,随着两侧力量的收紧,手臂霎时变得血肉模糊。

    “再不出手,只怕她会没命的。”藏身在树上的青年人急道,拔出剑就准备冲上去。

    那名中年男子按住他的右手,“再等等。”

    “再等她真的会死!”

    “若是她真的熬不过,你觉得苏寻会放任不管吗?”

    青年人微一犹豫,“什么意思?”

    “这是她必须要经受的。”中年男子神色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

    拂衣急运内力,手臂上的铁链慢慢结冰,冰势还在蔓延,离得近的人感到一股寒气,不禁打个寒战,向后退开几步。

    树上的青年人看着她脸色逐渐变紫,睫毛上出现一层厚厚的霜,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再也忍不住,准备出手救人。

    “嘘,”中年男子朝他做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有人来了。”

    人群之中,有人见拂衣已经支撑不住,说道:“邪魔外道,终究不足为惧,今日死在我们手里,也算是便宜你了。”

    “有什么遗言,现在赶紧说吧,再迟得片刻可就永远没机会了。”

    “跟这种人啰嗦什么!直接杀了便是!”

    拂衣的视线扫过周围闪动的寒光,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向远处,“遗言?”她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是有些遗憾,还没亲口说过呢。”

    远处林中,一道黑影循着打斗声朝这边奔来,内心的极度不安催动着空空荡荡的经脉,丹田之中似乎有一丝内力在快速涌出,他的身形越来越快,远远瞧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影,突然,脚步一顿。

    漫天的喊打喊杀声中,传出一道平静却又坚定的声音,穿过层层阻隔,清晰地落在他的耳边。

    她说,“谢与灵,我喜欢你。”

    如水的月色凝固了一瞬,然后在林中掀起惊涛骇浪,浑厚磅礴的内力自丹田中奔涌倾泻,片刻间充盈四肢百骸。

    一柄长剑急速飞出,围攻拂衣的最外围的八九人只觉脖间突然一阵刺痛,还未反应过来,鲜血喷溅而出,当即毙命。

    周围众人眼见这一场景,连忙向旁边避开。

    “谁!”

    浓重的杀气陡然逼近,只见一道黑影身形一晃,踩在众人的肩膀、剑身上,几个跨越落在包围圈中间。

    他右手一探,收回长剑,运劲于臂,砍向铁链。

    铮铮几响,铁链断开。

    持链的四人被一股极强的内力震得飞出数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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