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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大修)

    万姝丹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宁熙居然二话不说就要动手,若是自己回答错一句,他是不是真要结果了自己?

    她的双手在衣袖中轻微动了一下,不,不会是这样。如若仅靠她方才的举动,就要杀掉自己,是没有道理的。想来宁熙此举,以试探为主。思及此,万姝丹露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声音细软,带着点疑惑与惊讶,“殿下?”

    宁熙的声音冷淡至极,“你是怎么发现那名刺客的?”

    万姝丹装傻,“什么刺客?”

    宁熙语调上扬,“哦?王妃不知道堂内有刺客?”

    万姝丹装傻到底,“方才……堂内有刺客?”

    宁熙轻笑一声,“王妃不知堂内有刺客,为何要褪去长衫,掀落盖头,卸掉钗环呢?那被碰乱的妆奁,盖头压在上面,钗环混在其中,婢女收拾的时候,竟然刚好‘不慎’将铜镜打翻?就这么巧,婢女能借着铜镜发现刺客?”

    万姝丹思绪飞转,“妾身……妾身不知殿下在说什么。今夜是殿下与妾身的大婚之夜,妾身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做了殿下的枕边人,难免有些紧张。妾身紧张时容易口渴,一不小心将小几上茶壶里的水喝光了。自然……自然……妾身想着殿下,就不好在后间……只得褪去身上繁琐的装饰,快去快回。刚才寻夏还要为妾身重新戴上装饰,没想到殿下就进来了。”

    宁熙没什么感情地说:“按你的意思来说,我进来得不是时候?”

    万姝丹悄悄深吸一口气,她快要没有耐心了,以前最讨厌与人打机锋,一句话里能有无数个陷阱等着自己去踩。而今为了要隐藏下去,说什么也得咽下这口气。有仇不报非君子,她自认君子,所以这仇她记下了。

    然而话到嘴边,她语带讶然与无措,“殿下?千般万般都是妾身的错,怎么能是殿下的错?”

    说完这句话,万姝丹都佩服自己,她都认错了,宁熙总不能还追着她不放吧?

    显然,这时的万姝丹已经不够了解宁熙了。

    只听宁熙说:“王妃错在哪里了?”

    “……”

    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宁熙与七年前相去甚远。怎么现在这么较真啊!万姝丹要是在七年前算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一定会下手再重一些,那至于现在想动手却动不了,只能干瞪眼。

    眼前制造麻烦的人又说了一句,“秦四娘?你真是褚王府四娘秦可兰?”

    这次万姝丹的身份是褚王秦静第四女秦可兰。秦静原本是大夏最后一位异姓王,结果死于三年前的北部动乱中,他的长子与次子也死于那场动乱。而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王府烧个干净。这秦可兰本来也该葬身在那场大火之中,所幸当时万姝丹与她二哥沈济之途径褚城,在大火之中救下了秦可兰。

    之后计划就这样确定下来。其实依照原定人选,是秦可兰本人走这一趟,而她与沈济之则处在暗处,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在大约一年前探得京中有江湖势力。秦可兰不会武功,宁熙如今已经不复巅峰时期了,而万姝丹却是一等一的轻功高手。所以沈济之再三考虑之下,万姝丹变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说来也是巧了,万姝丹长得与秦可兰有几分相似。

    万姝丹在得知自己将要代替秦可兰嫁入安王府后,曾对着秦可兰的脸看了又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好看的人大抵都有相似之处。

    彼时秦可兰笑弯了一双眼睛。

    思绪回来,万姝丹不解地问:“殿下何出此言?”

    宁熙用剪面拍了拍她的脖侧,“你是秦静的女儿,虽说一直养在深闺中。可依着秦静那性子,怎么会养出这般娇柔的女儿?”

    万姝丹熟练地应对,“妾身嫁给殿下,当然要以夫为纲。若是殿下不喜欢可兰这副样子,可兰改就是了。”

    宁熙呼吸的节奏变了,万姝丹猜测他大概也失了耐心。就是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她当成秦可兰、当成他的王妃不行吗。她千里迢迢进入京城,第一晚就要经历如此头疼的时刻,以后可要怎么办。

    万姝丹正在发愁时,宁熙盯着她光洁的额头,“既然以夫为纲,这盖头你可是自己说揭就揭,事到如今,还不敢抬头看我?”

    这回万姝丹心中有些打鼓,宁熙这幅样子,与外传的“风流成性”沾不上边,万一他认出自己,又该怎么办?

    万姝丹眨眨眼,暗叹一声,算了,她总有办法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抬起头,见宁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困惑,只一瞬,很快就隐没在幽深的瞳孔之后,“殿下是在责怪妾身吗?”

    宁熙看见她一双明眸,那眼角是微微上挑的,眼尾沟有些下垂,稍稍睁大眼睛看人时,显得十分无辜。他心中掀起一场波澜,面上虽然不显,手下却失了分寸,立刻有一道血线出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一滴血没进了衣领中。

    万姝丹感受到轻微的刺痛,一滴液体划过皮肤。她没有退让,既没有低头,也没有下跪。

    “你不怕吗?”

    “听闻殿下是个真性情的人,在京城有许多传言,可没有任何一条言传认为殿下是暴虐之人,所以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才让殿下这般对妾身。”

    宁熙笑了一下,“误会?”

    万姝丹声音里带着疑惑,“是,不然怎么会第一次见殿下,您就拿剪子架在妾身脖子上呢,还划伤了妾身呢?”

    宁熙瞧着万姝丹的脸,放下了剪子,他退后几步,细细打量着她。

    万姝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露怯,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

    宁熙眼里浮现笑意,如新雪初霁,“好,有这样的胆量,确实像是秦静的女儿。难怪你会在褚王府大火中逃出生天,想来王妃这一路很是艰辛吧?”

    万姝丹又拿不准宁熙的意思了。三年前褚王一案,早就结案了,宁熙提起这件事,是他探查到了什么消息吗?

    “王妃?”宁熙的声音唤回万姝丹的思绪。

    万姝丹略一思索,决定如实相告。她今晚观王府中井然有序,宁熙本人又十分多疑,若是不说出事实,难免日后惹出别的麻烦。而且她希望,在她说出真相后,宁熙的注意力能从她身上稍稍转移一些。

    “那是四月十六的傍晚,我当时正在屋里看三哥画画,突然前院传来喊叫声,还有马蹄声。陷入混乱时,三哥带着妾身跑到了后花园东北角,那里有几株棣棠,一块假山石,沿墙有两排小叶女贞,小时候三哥曾躲在这里逃过了全家人的寻找。他将妾身藏好后,正巧后门被冲破……”

    万姝丹停了一下,秀丽的长眉轻轻拧起,似有些不忍,“三哥假装逃跑,被一个身穿大夏戎装的骑兵从背后砍了一刀,踉跄着扑在妾身的身上。妾身只听到闹哄哄的声音,夹杂着听不懂的语言。没过多久,声音渐渐停息后,妾身从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灯烛下宁熙的双眼发亮,“照你的说法是,有一支身着大夏戎装的骑兵进入褚城,屠了王府?”

    万姝丹点点头。

    宁熙眸光锐利,“你可知你所说的,与京中结案卷宗上所写,出入甚大?”

    万姝丹咬咬下唇,“妾身所言非虚。”很好,继续保持下去,别再回到她身上了。

    果然,宁熙不再揪住这一点不放,“后来呢,你是如何出逃的?”

    万姝丹想了想,说:“妾身刚逃出王府不久,就听说王府着火了。那时妾身就觉得大事不妙,没有人发现那队骑兵的身份,可妾身知道那并非大夏人。因此妾身断定褚城不再安全,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褚城,一路南下,落脚在复川。”

    宁熙不冷不淡地说:“你一闺阁女子,总要有个去处。”

    万姝丹打了个磕绊,“不知,不知殿下可听说过复川秋馥阁?”

    宁熙来了兴趣,“哦?你是说那个以琴舞闻名宛州的秋馥阁?”

    万姝丹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彼时褚城被屠的消息传到了复川,秋馥阁阁主见我可怜,收留了我。妾……妾身选择秋馥阁,原因有二。其一是妾身琴技还说得过去,秋馥阁卖艺不卖身,对妾身来说是不错的去处。其二,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这种地方向来消息灵通。所以妾身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越说声音越小。

    宁熙微微一笑,“你不必害怕,我刚才就说了,你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万姝丹放下心,声音也坚定了一些,“在秋馥阁时,妾身听说了是父亲调离云台关一半兵力去上川镇,集五万兵马,可惜败于鲜支,父亲和大哥战死,这才使得鲜支人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不仅褚城惨遭大难,武越也是如此。朝廷派遣长平侯到褚城、关内侯到武越,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这才起了念头回褚城。”

    宁熙挑眉,“你倒是信任长平侯。”

    万姝丹说:“父亲曾说长平侯李少林少时以上川一役一战成名,是个绝对勇猛忠国的大将军。而且,妾身一介女流,除了将此事告知将军,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妾身总要想办法为他们报仇。”

    “那长平侯又如何认得你?是他本来就见过你,还是有别的什么信物?”

    万姝丹拿出秦可兰的玉佩,“长平侯自然没见过妾身,至于信物,肯定是有的,这枚玉佩是父亲随身携带之物,见过父亲的人自然也识得这枚玉佩,父亲在离开褚城之前将这枚玉佩给了我,我一直贴身保管着。如何?殿下可认得这枚玉佩?”她把手伸到宁熙的眼前,玉佩躺在她的手心,衬得整只手都温润起来。

    宁熙最先看到的不是那枚玉佩,而是万姝丹拿玉佩时,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的那一点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利器捅伤所致。

    他看着那块疤,一怔,随后笑出了声,抬手将万姝丹的手腕压下,“王妃多虑了,我自然是不认得的。真是颇有意思。”

    有意思?什么有意思?万姝丹一头雾水。

    不待她仔细思考,宁熙又说:“我突然很好奇,你进秋馥阁的那段日子学会了什么。让我想想,秋馥阁阁主以舞名闻复川、乃至宛州,王妃在她手下一段时日,想来是学会不少。不知我今晚有没有这个运气?”

    万姝丹愣住了,怎么又回到她身上,要她跳舞了?

    “我朝女子以擅舞为美,王妃在忸怩什么?”

    这算是把她的退路堵死了。

    万姝丹万般无奈,“既然殿下想看,容妾身准备一下。”

    她看着宁熙转去了外间,没忍住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挠挠头,总有一种宁熙在耍她的感觉。万姝丹从衣箱中拿出一件鹅黄色广袖上襦,一件绛纱细裥裙。待换好后,低头看了看长袖,她想了想,换成了鹅黄色的窄袖上襦,以金簪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这支金簪是万姝丹自己的,独特在其尖端锋利无比。

    月亮高高挂在夜色中,明亮的月光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将庭院镀上一层银漆,所有的色彩都失了真,院角的阴影里更是暗影幢幢。

    今夜有风,将繁密的花枝吹得晃荡不止,地上的倒影交错纵横,万姝丹踩着这片乱影走入院子。月色将本就白皙的她照得失去了血色,而唇上一点胭脂加深了几个度,像是干涸的血迹。

    宁熙望着她出了神。

    万姝丹没管他,自顾自地原地起舞。她轻功卓绝,跳舞自然异常轻盈。此刻收敛了内力,代以平常的舞步,且在交替时稍微顿一顿,整体就显得不够流畅,略显笨重,更何况她还在落地时轻微加重了力气。万姝丹的腰肢柔软有力量,这时也没有掩盖柔软这一特性,而是在半侧腰时微微发颤。双手像是翩飞的蝴蝶,白得惊人。抬起胳膊时,衣袖滑落,堆叠在肘间,小臂就在一起一落间时隐时现,灵活中带着点生疏。多褶的长裙在她旋转时完全展开,一朵绽放在春夜的花。

    宁熙却发现了,她裙里穿的是小口裤,窄瘦修身。

    一舞终了,万姝丹刻意加深了呼吸力度。

    宁熙笑眯眯地说:“王妃的舞技确实不错,只是……”

    万姝丹一颗心提起,她现在是真有些怕宁熙的“只是”二字。

    他似是在思考什么,“只是以王妃的轻功来说,这舞蹈有些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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