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汤

    除夕当天。

    许若兰和张今非一大早便赶到了盛京,和宋槿仪会了面,一同在盛京城逛了半天。

    “你们可算来了!” 众人见她们进来,纷纷笑着招呼。

    四张方桌拼凑成一张大桌子,朝着门的主位坐着霍长青,对面的客位则专门留给宋槿仪,宋槿仪左边坐着张窈、李荷、如儿,右边坐着许若兰、张今非、王治和他的小孙女翠儿、陈明。

    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夜就深了,窗外远远近近的爆竹声渐渐密集起来,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翠儿吓得眼泪簌簌落下,王治捂着她的两只耳朵,哄着说不怕。

    如儿起身替众人各斟了一杯酒,“爆竹响了,该饮屠苏酒了。”

    张窈一口闷了下去,“唔,这屠苏酒的味道……不如师父酿的桂花酒好喝。” 说着,她拉着宋槿仪的袖子轻轻摇晃,撒娇道:“师父,今天过年诶,就开一坛酒好不好?”

    许若兰闻言,抛过来一个眼神,“哦?阿槿还会酿酒?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我倒也想尝尝。”

    “就是就是!” 李荷她平时并不好酒,但爱凑热闹,跟着众人附和。,

    宋槿仪被众人围着讨酒,眼中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她轻轻戳了下张窈的额头:“你这丫头,冰天雪地的,外面路上都结了冰,你也不怕送酒的人脚底打滑摔个跟头?”

    她本想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坐在角落一直闷头吃菜的陈明,听到“送酒”二字,立刻抬起头,想也不想地就出声道:“掌柜的莫担心!我这就跑一趟酒楼,把酒给您取过来!”

    他一脸的憨厚老实,倒叫宋槿仪一时哭笑不得。

    终究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好叮嘱道:“那好吧,辛苦你了,你提着灯笼,路上千万小心,走慢点,看仔细了路。”

    “哎!掌柜的放心!” 陈明得了令,立刻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起身就要走。

    走到门口,他又想起什么,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掌柜的,后厨还剩下些好菜,我能给家弟带些过去吗?他一个人在家……”

    宋槿仪点点头,语气温和:“自然可以。”

    “多谢掌柜的!” 陈明感激地应了一声,快步往后厨去了。

    张今非看着陈明离去的背影,有些奇怪地小声问旁边的王治:“老丈,陈天是他弟弟?怎么不一道过来吃席呢?”

    王治还没回话,对面的李荷已经快人快语地接过了话头:“那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没人欢迎他来,不来正好!”

    ……

    陈明揣着从戏楼带回来的饭菜,用油纸包着,揣在怀里温着,推开了后院那间小屋门,屋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陈天正低着头,就着两个冷菜吃着馒头。

    陈明将手中温热的油纸包放在桌上,陈天眼睛一亮,放下馒头,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里面是几块酱色浓郁的红烧肉、几片油亮的烤鸭,还有两个雪白的肉包子。

    “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陈明看着弟弟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酸。

    他拉过另一张凳子坐下,看着陈天抓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忍不住问道:“你为啥不跟我去戏楼那边吃,那边可热闹了,菜也好……”

    陈天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咽下嘴里的肉,扯了扯嘴角,“去戏楼?呵,我可没哥这么‘招人待见’。”

    “怎么会?”,陈明下意识地反驳,“掌柜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不待见你的。”

    “好人?” 陈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他岔开话题,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是掌柜在云州的妹子说想喝掌柜新酿的龙眼桂花酒,差我回来取一趟。”

    陈天一听,不满地嚷嚷道,“给了几个钱?把你当下人使?呼来喝去的!”

    “别这么说,是我主动揽下这活的。”

    “哼,你就是个傻子。算了,你既然都回到这了,就先休息吧,我替你去送。”

    “不用不用!来回一趟不是什么事……”

    “哥,你有什么可不放心我的呢?我再怎么混账,” 他刻意加重了“混账”两个字,仿佛在自嘲,“也不敢动掌柜的酒啊!那可是掌柜的宝贝!”

    他拍着胸脯保证,“再说,送酒而已,这么点小事,难道哥你还信不过我,觉得我连这都办不好?你也太瞧不起你弟弟了吧?”

    这番话将陈明架住,若是他不同意,就是不信任弟弟,若是同意了……

    还没等他想个明白,陈天就夺过钥匙,晃了晃绳子,“哥,你先睡吧,我去去就来。”

    陈天打开酒窖的门,借着月光,走下阴冷的石阶。

    酒坛虽然密封着,但浸入骨髓的酒香却无法被拘束,在这密闭的空间生根发芽。

    陈天贪婪地深吸一口醉人的香气,他解下腰间的水囊,这是宋槿仪专门为外卖员配置的,怕他们路上渴。

    掀开酒坛的油纸红布封口,琥珀色的酒液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他不再犹豫,小心地倾斜酒坛,将珍贵的美酒哗啦啦地注入水囊。

    “哼,我辛辛苦苦大冷天跑这么一趟,要点辛苦费,不过分吧?”

    ******

    戏楼内,暖意融融,张窈转着酒杯,“这陈明怎么还没来?”,正说话着,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一股寒气涌入,但很快被室内的暖流吞没。

    陈天抱着那坛龙眼桂花酒,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酒取来了。” 陈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将酒坛放在桌上。

    他余光瞥见对面是李荷,偷偷抬眼看着。

    李荷本就生得明媚动人,平日不大喝酒,此刻两杯屠苏酒下肚,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两团红霞,如同抹上了最上等的胭脂,一直晕染到小巧的耳垂。

    眼神飘飘忽忽,带着几分娇憨的迷离,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她斜倚在如儿身边,不知和如儿说了什么,两个人吃吃地笑着。

    正当他看得入迷时,听见有人问他,“怎么是你来了?陈天呢?” 宋槿仪正挨着许若兰说话,看到是陈天,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陈天连忙收敛心神,“我大哥他跑了一天,有点乏了,在歇着呢。就让我给送过来了。” 他说完,没有立刻走人,眼神飘忽着,似乎在期待什么。

    气氛似乎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霍长青在低头品酒,王治在哄孙女,其他人在个聊各的,没有人招呼他坐下。

    过了片刻,宋槿仪见他还没走,温声道:“有劳你跑一趟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陈天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他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掀开门帘,一头扎进了外面冰冷的除夕夜色中。

    门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里面的温暖和欢笑。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陈天的脸上。

    “妈的!凭什么!” 陈天回头望了望窗棂里暖色的光芒,“凭什么你们在里面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我们兄弟在外面风里雨里跑断腿?”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不就是瞧不起人吗?不就是觉得老子不配吗?” 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他猛地摸向腰间那个鼓囊囊的水囊,一饮而尽。

    那偷来的桂花酒虽然度数不算太高,但后劲绵长,对于他这种酒量差的人来说,已是足够猛烈。

    “咳咳咳!” 辛辣和甜腻混合的刺激让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都呛了出来。但他不管不顾,依旧拼命地灌,直到把水囊里偷来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  呃……” 陈铭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股浓烈的酒气喷出。他晃了晃空瘪的水囊,随手扔在地上。

    刚才的愤怒似乎被一种晕乎乎的燥热取代,但心底那份不甘和怨恨却更加浓烈地燃烧着。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与那宋掌柜好好说道说道。”

    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走到戏楼后门,跌跌撞撞走到厨房里面,人呢?人都去哪里?他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灶台边。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你给我等着……老子……老子一定要……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凭什么……瞧不起人……”

    ******

    “你先去厨房,我去后面小仓库看看能不能寻见陈皮。”

    “好。”李荷一面应声,一面推开厨房门,酒过三巡,众人都醉醺醺的,唯有霍长青没喝酒,还有只喝了两杯酒的李荷,平时酒量就不错的张窈勉强清醒。

    她二人见大家醉得厉害,便来到后厨准备熬一点醒酒汤。

    李荷后厨的门,嗅到了一丝股若有若无的酒香?李荷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并没当回事。

    厨房里只点着两盏小油灯,光线昏暗,她摸索着找到存放干果药材的柜子,取出些山楂片,准备清洗一下好煮汤。

    她舀了一瓢清水倒入盆中,将红艳的山楂片浸入水里,低头专注地搓洗着。

    “沙沙”的水声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

    灶台角落那片最深的阴影发生抖动,陈天听见水声,眨着眼,目光游离地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是谁?

    李和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张窈过来了,头也没抬,带着醉后的娇憨嘟囔道:“找到陈皮了吗?放那儿吧。”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然而,她半天没能等到张窈的回应,一股粗重的呼吸声向她靠近,李荷心头莫名一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猛地转过头——

    昏黄的灯光下,陈天摇摇晃晃地站着,眼神浑浊而狂热,像一头盯上猎物的野兽,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陈天?” 李荷盯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她又闻到了那股酒味,来自陈天的身上,“你偷喝了槿仪姐酿的龙眼桂花酒?!”

    李荷拔高声调:“你竟敢偷酒喝!我要去告诉槿仪姐!”

    “别去!” 陈天猛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攥住李荷的胳膊!

    “你放开我!” 李荷用力挣扎,“你敢做不敢当吗?!哼,我偏要去告诉槿仪姐!”

    只是李荷的力量在陈天手里显得无足轻重,陈天看着眼前这张因愤怒而显得更加生动艳丽的脸庞,心中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你哪儿也去不了!” 陈天狞笑着,非但没有松手,另一只手竟猛地探出,粗暴地摸向了李和的腰间,试图去扯她的腰带!

    “啊——!!” 李荷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身处何种危险的处境。

    李荷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踢打、挣扎、撕咬!

    但无济于事——

    她的外衫被粗暴地撕裂了半边,露出里面单薄的亵衣,冰冷的空气像是细碎的玻璃渣,冷冷地扎进她的皮肤上。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吱呀——” 厨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张窈手里捧着一小包刚找到的陈皮,“陈皮我找到……啊——!!!”,眼前的景象吓得她魂飞魄散!手中的陈皮“哗啦”一声散落满地!

    “住手!” 张窈尖叫着,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去拉扯陈天的胳膊,试图把他从李荷身上扯开!

    “滚开!臭丫头!” 陈天暴怒地反手一挥,将张窈推得踉跄后退,重重撞在身后的碗柜上,碗碟一阵叮当乱响!

    张窈只觉得后背剧痛,眼冒金星。

    缓过神来,眼看就要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她慌乱四顾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灶台旁——那里,静静躺着一把刀。

    是她平时用来剁骨的,冰冷的刀身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寒芒!

    “畜生!放开她——!”

    “噗嗤——!”

    一声沉闷又带着撕裂感的异响骤然响起!

    紧接着,是陈天撕心裂肺、如同杀猪般的凄厉惨嚎!

    “啊——!!!我的手!我的胳膊——!!!”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猛地喷溅而出,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张窈煞白的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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