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听晚饭比平时多吃了些。
松月凉问：“中午吃的什么？”
“食堂。还有螺蛳粉。”
“食堂不好吃？然后又回律启的院子吃螺蛳粉了？”
“食堂还好吧，能吃。只是律启受不了。”
松月凉嫌弃道：“去族学是让他学习了，他倒是先学会挑食了。螺蛳粉和泡面这周你不能再吃了，吃多了对胃不好。他再招你，你也不要吃。”
他撑起下巴，很认真地建议，“食堂难吃你就别吃了，以后每天中午我给你送饭吧？吃不好怎么有力气学习？”
“？”
怎么送？他人又不能踏出度西岭。
“送到流光阁。”
松月凉越想越觉得自己就，这样就可以一起吃中午饭了。
虽然律启那个厚脸皮肯定要一起。但是，为了每天中午能和小满一起吃饭，他忍了。
“就这么定了。”
“……”
“食堂我觉得还可以。主要是，要是每天下午在律启的院子里补课，跟同学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吃食堂才有可能交到新朋友。”
松月凉心头警铃大作。还没等族学那些同学发现小满的好，她就要主动去跟别人交朋友了？
“为什么要交新朋友。”
“族学是目前妖族最高的学府，在那里学习的人就算是妖族里学历……学问最高的，那之后他们肯定会是最主要的一部分师资力量。我需要了解他们的想法，这样对以后的工作应该更有利吧？同龄人沟通起来应该还挺容易的……”
松月凉无情地打断她，“没有同龄人。”
“？”
“他们都好几百岁了，哪来的同龄人。”
满听这才想到，虽然律启看起来跟自己是同龄人，其实已经八百岁了。族学里那些，小一些的应该在五六百岁，大一些的都八九百岁了。
她认真打量着眼前仙姿玉质的少年，他跟自己也只是像同龄人而已。
“松月凉……”
“你真的已经两千两百岁了？”
“……”
大意了，忘记自己跟小满也不算是同龄人了。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跟你是有共同语言的。对，有的，有很多。”
松月凉为了终止这个话题，夹了一根软糯的羊排放到满听的碗里，又夹了一个淋了蟹黄的糯米球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满听吃完饭，一直在蓝莓树下做拉伸，觉得自己消化地差不多了，她转身喊了坐在廊下瞅着自己发呆的松月凉。
“可以了，下来打架！”
“啊？”
松月凉回神儿。
“不是要打架吗？”
松月凉想到如何“打架”，心如擂鼓，脸蓦得就红了。
“不……不打……”
他快速起身，但因为过于慌乱，还踉跄了一下。
满听看着头也不回快步上楼的松月凉，很是不解。
“不是他要打架吗？”
-
重拾信心后，满听一头扎进了妖族的书本中。面对新的东西，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是满听从小养成的习惯。
更何况这次学习的方式跟之前有所不同，她还得学着交朋友。
满听本身就是个冷面美人，再加上律启这尊大佛在她身边，就导致除去律风，根本就没人敢跟她搭话。
思来想去，满听决定每天下午都留在书斋读书。反正律双清的补课方式并不适合自己。
而且她很敏锐地发现，律双清和律启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总之，她不适合打扰两人单独“补课”。
满听独自留在书斋学习后，书斋里每天下午来往的人明显得多了起来，扒窗户的也多了起来。
印蛇族族学的五斋三院几百年都没有人类来过了，就算是之前能进来学习的人类，也绝对没有这么年轻的。
“所以她真的是律启大人带来的？”
“嫡系的长老对他……这么纵容吗？”
“他能回来读书，嫡系的长老们就觉得祖坟冒青烟了，就算……就算带个漂亮的书童……她可真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赶出来了。”
“是呀，前几天下午还能在律启大人的院子里……这才几天啊，就被赶出来了。”
“应该是律启大人不想让她扰了律夫子的清净，不想让她叨扰二人世界吧？”
“律夫子毕竟已经考到天界了，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类，怎么能撼动她正妻的位置呢？”
“毕竟律夫子才是正妻，有些人类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个玩物而已。”
“一个玩物，能进到族学的五斋，已经……”
“这些谣言都是哪传来的？”
律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这群扒窗户的人身后，声音微沉。
“什么谣言，这不摆明了……”
“律……律启大人！”
“我……我们……”
律启毕竟是嫡系的纨绔子弟，就算他两百多年没来族学了，关于他的霸道和残暴他们依旧如雷贯耳。
就算在他们眼里这个漂亮书童不受宠，也是律启大人的，轮不到他们议论。
“律启大人，我们错了，我们是一时脑子进毒液了……”
“我们保证再也不说了……”
这群人一时之间舌尖打结，涕泪横流。
满听终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抬头看了过来。
律启压下了心头的戾气，沉声道：“都闭嘴，去后山等我。现在，滚——”
明辨斋内外瞬间安静了。
律启臭着一张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不确定满听听到了多少，不敢贸然开口。
满听见他满脸写着不开心，还别别扭扭不开口，直接问：“你怎么了？今天下午双清没有给你补课？”
“我才不想让她给我补课了？她就是个下了……”
律启猛然噤声。
律双清她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这种少儿不宜的事儿，不能跟小满讨论。
他决定了，一会儿去找松月凉喝酒。
满听不解地看着他。
“反正我今天不要补课。”律启试探着问，“我……我有点事儿要回去找松月凉，等下一起回度西岭？”
“不了，我等散学。难得见书斋这么热闹，我……”
满听抬头，这才发现书斋已经空了大半。
“人？呢？”
“……”
确定满听没有听到那些离谱的流言蜚语，律启松了一口气。
他朝着满听伸出了两个大拇指，“小满，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好，继续保持！我给你点赞！”
“……”
满听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律启——”律风气喘吁吁赶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找我怎么了，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让我下午出现在书斋？”
律启用下巴点了点他的位置。
“？”
“坐这儿！”
“！”
律风满身都写着抗拒。
“为什么？我可是有原则的，没有课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坐在座位上的，没有课的时候还坐上去跟受酷刑有什么区别？”
“坐——”
律风的动作比脑子快，嘴也比脑子快。
“好嘞！我坐下了，律启大人，您说，您有什么吩咐需要小的这时候坐在这个位置上？”
律启眼神微动，瞟了一眼满听的方向。
“我有事儿得去一趟后山。”
作为律启从小到大的跟班，律风瞬间就懂了。
他就说后山怎么有一群小瘪三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要不是着急赶过来，他高低得打听清楚。
现在他清楚了，“律启大人，您放心，您一路走好，保证完成任务。”
“……”
“不要乱说，什么一路走好？”
律风拍了拍自己的嘴，“您走好！”
“……”
律启生无可恋地跟满听挥了挥手，“有事儿找律风。”
律风瞬间坐直了身子。
最近的风言风语跟疯了一样，他就在这儿坐着守着小满，看谁敢乱说。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的，小满这么漂亮又上进的人类，怎么可能做律启的小老婆。
一定是要做谁的正妻的，比如……
律风想着想着就红了脸，他转身枕着胳膊趴在了律启的书架上，直勾勾地盯着满听。
——小满真漂亮呀！
满听并未察觉，倒是不远处的律文冷哼了一声。
“小满。”
律双清站在书斋外，隔着窗子喊了满听。
她看向律启的位置，用眼神询问，律启人呢？
“他说有事要找松月凉。”
“……”
律双清对于妖神大人有名有姓并且小满一直直呼其名这件事仍然没有适应。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律夫子。”律文起身，几步追过去，“律夫子，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律双清对于学生的疑问一向有问必答，两人这就边走边聊。
律风冲着律文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
“虚伪。谄媚。无耻。”
满听很想假装听不见，但是律风的声音太大了。
她昨天晚上问了白露如何结交新朋友，白露说，一起八卦是最快也是最快乐的方式。
她想了又想，认真地开口，“为什么？”
律风懵了。
他头一次骂人之后被这样问。
见满听满眼的认真，律风的脸再次红了。
他想，小满果然是与众不同，她认真地在意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咳咳咳……”
“虚伪，就是说他这人很虚伪。谄媚，就是说他这人很谄媚。无耻，就是说他这人很无耻。”
律风说完还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刚想展开说说，就听满听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满听还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真挚。
律风倒抽一口凉气。
他就说，小满不止漂亮、上进，还这么尊重自己。多少年了，只有她不觉得自己说的废话是废话。
律风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桌兜里掏出了两个食盒。
什么展开说说，说不说吧，为什么要让律风那个小瘪三打扰小满和自己的课堂时光。
律风打开食盒，殷勤道：“小满，你学很久了，先休息会儿吧。这是我家厨子做的糕点和小食，比食堂的好吃，你尝尝？”
“谢谢！”
满听没有拒绝。白露还说了，一起分享垃圾食品也是结交新朋友的方式之一。
呃——妖族没有垃圾食品，这些糕点和小食的作用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她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同学们带点零食？这些同学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对那些包装花花绿绿的零食，应该没有什么抵抗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