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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人命如棋

    “这次不是她做的,”谢渊道。

    “是吗?”严忍冬笑了,“那会是谁呢?”

    “谁意图搞倒谢家,就是谁。”

    说这话时,他目光灼灼,严忍冬会意,问道:“丞相的意思,是我?”

    “难道不是吗?”

    他笑了,朗声道:“丞相大势已去,犯不着我这么动手。想是丞相大人索命太多,那些冤魂来报仇了。”

    谢渊道:“论说索命,严大人,你不遑多让。”

    “是啊,可是我是个不信因果,不畏报应的人,大人不一样,大人您信啊。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谁信了,谁就会着了道。”

    谢渊不欲与这疯子多扯,只道:“我会把她送出宫,你不准插手,未央宫的人,一个也不准审。”

    语罢,他甩袖出去,严忍冬道:“来人,把未央宫的人都送回去。”

    晚间,四喜已痒得想要撞墙,他抖擞着身体,持腰牌出宫,外面,谢正秋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四喜抖得难耐,“奴才也中了血蛭散,请公子救我!”

    说着,他拉开衣袖,浑身遍布血一般的红点,吓得谢正秋闭目深吸,嫌弃道:“站远些!”

    “请...还请救奴才,奴才活着,御前的消息,还...还有用。”

    他几乎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谢正秋却浑然不觉,心道:“谢秋柳这个蠢猪,毒药流得到处都是,是人是鬼都不分了。”

    “罢罢罢,”他烦得要死,“我说你这狗奴才找我什么事?害的本少爷大晚上跑一趟。解药没带在身上,回去等着吧!”

    “......是,”他嘶呼着凉气。

    “对了,跟你说一声,你娘死了,今天已经埋了。”

    四喜一愣,眼神顿时凉了下来,从昨夜到今夜,仅有这样一刻他是不觉痒的。

    “愣着干什么!”谢正秋吼道,“回去呐,想在这儿被人看见?”

    四喜一愣,转头就往回跑,谢正秋抖抖袖子,自言自语道:“什么鬼毒,这么厉害。”

    凉夜中,四喜边跑边流泪,那泪水流进胸膛,瘙痒难耐之处变成刺痛。太监房里,大家都已唏嘘打呼,他独自侧身一旁,用牙咬着手指,不住地颤抖。

    次日午后,那药瓶才姗姗来迟,四喜如得救命丸药,想都不想就拼命抖出两颗,匆匆服下。他舒缓着胸气,有些安慰,心里暗自觉得就要大好了,便擦擦眼泪,整理衣服前往殿外。

    身体依旧瘙痒难耐,四喜却凭着这安慰,侍奉完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潮湿的粘液打破自己的幻想,夜幕降临,回房一看,整块整块地皮肉已经开始溃烂。

    这不是解药,是更毒的药,谢正秋不是想救自己,是想毒死自己。

    他下意识这样想,脑子昏聩,眼泪横流,一股求生的意志叫他不管不顾地向外跑,跑朝太医院,跌倒在门口,绝望地唤道:“太医救我。”

    太医院分轨查验已经结束,陶然自己懂些医理,终日在此查看各人交上来的策卷,决意审视清楚再去回皇上。

    他甚是谨慎,宫中水食不吃不喝,怕有人意欲叫人查不出什么而毒害自己,日日都是云生从外送来。

    众人皆各自忙着,蓦地倒来一个人,砰地一声撞在院内门槛上,行似疯状。陶然慌忙出去看,见一众太医早围了一个小宦官,拉开手臂一看,周身皮肤皆已尽毁,血肉模糊,叫人胆战心惊。

    “谢...谢正秋害我,”他疼得嘶声,“救...救我。”

    章太医面色一滞,陶然扒开众人问:“你说什么?谁?”

    四喜喘着气,双手在空中乱抓,继而死死抓住他道:“他们先用血蛭散,谢...谢正秋...再给我假的解药,想要毒死我。”

    语罢,他将解药塞给陶然,章太医忙道:“陶大人,这药交给老臣,速速研制出其中是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伸手便要去取,陶然收了起来,起身命道:“救人!”

    一众太医将四喜抬进殿内,陶然紧跟进去,道:“钟林陈蔡四位太医主治,带各自医士协助,其他人跟我出来。”

    章太医不得入内,与手下为难相看。陶然又命道:“速去通报陛下,事出紧急,请他亲莅太医院一趟。”

    通传的人各自去后,他又悄悄吩咐云生去一趟凤仪殿,把这消息带给静堂。

    凤仪殿的消息回来的最为及时,云生从袖中悄悄取出两个瓷瓶,对陶然耳语:

    “季姑娘说,白瓶之中是血蛭散,敷在身上不会即刻发作。黑瓶之中,杨大夫添了红花,涂之,肌里即刻渗红,血斑立现,还请公子拿着,见机行事。”

    他点头取过时,祝钦云便也来了。院中众人跪下,陶然却只行常礼,急不可耐地带着陛下入殿内观。

    钟林陈蔡四位太医忙着止血,丝毫不觉皇上来了,经人提醒,才匆匆移开。

    祝钦云只看了一眼,脸色阴沉,走回院中。大太监李革新早派人挪了椅子置于院中正位,伺候着他坐下。

    他闭眼半刻,睁眼问道:“他当真说的是谢正秋?”

    院中众人皆是听见,避无可避,却各自跪着,不敢回话。

    “你来说,”他指指陶然。

    陶然上前,跪道:“陛下,事出紧急,臣还未问清楚。”

    “抬出来。”

    里面人治了一半,血刚刚止住,服了麻沸散。四喜浑身是汗,周身不觉痛痒,嘴唇发白,像是要死去。

    李革新见是御前之人,急道:“你这个狗奴才,居然背着皇上干这等事!还不快说!”

    他看了看周遭,虚弱道:“皇后娘娘中的是血蛭散之毒,此毒...来自西南,长久用之,会身起红斑,无法呼吸,状似肺病。”

    他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渐渐虚无:“谢...谢正秋害我。”

    李革新吓了一跳,跑过去搡道:“四喜,四喜!”

    他一只手垂下来,已经死去。

    祝钦云闭眼,冷声道:“抬出去。”

    他想到皇后,呼吸不能自持,低声自语:“朕不相信,不相信。”

    人证已在眼前,众人只道他偏心谢家,不肯制裁。

    陶然上前:“陛下,四喜方才把药递与臣。臣想,人证物证俱全,才可定谢正秋之罪。”

    祝钦云叫李革新去取,陶然心中思忖半刻,终是递上了黑瓶中的血蛭散,还有那四喜递来的药瓶。

    祝钦云看着李革新,冷声道:“你养的好徒弟,朕御前的人竟与外臣私通!”

    李革新惊吓不已,生怕皇上疑心自己,跪下不停叩头。

    “你来试药,”他冷声道。

    李革新无法,只得撸起袖子,叫人滴了血蛭散在其上。果真不出片刻,便洇起了红红的一点。

    “另一瓶,”他命道。

    打开见是药丸,李革新有些害怕,却还是颤抖着服下,虽尚不觉瘙痒,那处却是缓缓流脓了。

    果真是毒药。他立马吓得磕头,请皇上救命。祝钦云摆摆手,方才有太医带了他下去。

    祝钦云闭目良久,只道:“自皇后有疾,朕时时去看,从未见过她周身红斑,状似溃烂。”

    陶然跪道:“陛下,臣这几日细细参查太医院上交的稽查病历,每人各自为案,有近半御医提到娘娘病时身有紫红斑点,病急时偶有突发,只是娘娘的病簿日志上并无此记录。”

    林太医见陶然已经发话,索性跪下道:“陛下,药因个人体质不同而效状有异,臣虽未主治过皇后娘娘,查阅病簿日志时却也有疑。”

    “娘娘病症记载为‘肺壅’之症,乃肺气壅塞、痰浊内阻所致。此等症候,按医理当以宣肺化痰、降气平喘为要,常用麻黄、杏仁、桔梗、苏子等药,取三拗汤合苏子降气汤之意,以开宣肺气、降逆平喘。”

    “然娘娘药方中虽有常规宣肺之品,却加入了五味子、乌梅等酸涩收敛之药,更有熏艾之法隔日施行。五味子味酸收敛,乌梅酸涩生津,用此收敛之品,恰似闭门留寇,反令痰浊胶固难出。艾叶性温,熏烤虽可暂缓咳喘,却暗助痰热滋生,全然不合医理。”

    “今闻娘娘身中血蛭之毒,臣方然大悟。此毒破血逐瘀,致皮下血络受损,遂生红斑紫斑。而五味子、乌梅收敛血脉,熏艾温通之性又可暂消瘀斑,二者相合,竟将血瘀之象隐于肺症之中,令咳喘之症日甚。外人但见娘娘咳喘频发,自然认定是肺壅宿疾,却不知斑疹隐退、病症加剧皆因毒药与药石相激,反成掩人耳目的害体之方。”

    钟太医亦下跪称:“陛下,林大人所言极是。卑职非但查阅病簿日志,更询问了娘娘身边的宫人,她们皆称娘娘三年前只是用蜜炙枇杷叶润肺止咳,显然这病是建朝后才渐渐加重的。”

    蔡太医乃太医院右院判,常年与章太医不合,此时也进言道:“禀陛下,老臣曾为娘娘请脉,记得娘娘右寸脉弦涩,滑数主痰热,弦涩本是血瘀之象,却被当值太医正断为痰浊阻络,实在不合。”

    他见祝钦云只是闭目,并不发话,又叩头道:“陛下,太医院原乃清净之地,以仁心仁术护佑中宫,如今竟在皇后娘娘病症上铸成大错,用心之人实在罪该万死。若再放任此等毒计横行,他日宫中医官人人自危,又该如何为陛下及各位娘娘主子问诊用药?恳请陛下彻查背后主使,还臣等清白。”

    众人皆跪下道:“恳请陛下彻查,还臣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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