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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病去抽丝分第六6

    带着那可能是史怀瑜的男子,几人不便去住客栈,便继续风餐露宿着。

    那男子一开始也不愿跟着他们走,但结果左不过是多挨陈由己两个耳光,况且陈由己亮出了匕首威胁道:“你要是敬酒不吃就只能吃罚酒了。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你跟着,把腿打折拖着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呢。若你真要我们在你身上花力气、花心思,我保证,你就不会这样全须全尾的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男子便成俊杰了。

    黄昏,几人停了脚程,准备休息。

    男子问道:“我们去哪里?”

    陈由己反问:“我的炁怎么才能回来?”

    那男子不说话了。

    陈由己心骂一句“狗东西”,就走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走到玄真和照泉身边,准备一起帮忙。

    玄真道:“施主风寒未愈,不如歇息吧。”

    陈由己发了一天烧,第二天便好了,这已经是第三天,行了不长的一段路,也算是活动活动。只是咳嗽是儿时落下的病根,发烧以来便断断续续地绵延着不肯停,偶尔会咳些血。

    陈由己道:“也不妨事的,一时半会儿约莫是死不了的。”

    照泉闻言皱眉道:“我和师伯两个人就可以的,你去休息!”

    陈由己笑道:“小法师怜孤惜弱,力所能及之事便这样承担,将来必能担当千里之任;至于法师么,那自然是眼下便已胜千里之任了。”说着,便在旁边坐下,翻找出些吃的,悄眼去瞧玄真和照泉的反应。

    见玄真二人搭好了帐篷,那男子道:“大师,我今晚也要睡帐篷。”

    陈由己闻言,抢在玄真之前道:“睡着的时候谁知道发生什么?怕不是趁此机会要剥了照泉小师傅的皮吧!”

    男子道:“我受寒了,发展下去,或会危及性命。”

    陈由己不屑道:“哪就至于了?”

    那男子便不说话了。

    等到入了夜,陈由己估摸着四下人都睡了,便起来,准备去溪里洗个澡。几人今日经过一条小溪,眼下就在这小溪附近。

    起身,出了帐篷,陈由己却看到玄真却没在睡觉,在他与照泉的帐篷前禅定。

    见玄真抬起头,陈由己回了自己帐篷,戴上面纱,遮了自己脸上的肿起。

    再遇上玄真的目光,陈由己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都没洗澡,”说到此处,陈由己抬起自己的衣袖闻闻,“难受得很。总觉不习惯。”

    其实修炁者因着可调整自己体内的炁,周身便不易产生汗渍、油渍,往往月余不洗濯也不会有什么异味,然而陈由己这几日失了炁,且她在血月宗的时候几乎天天洗澡,便成了习惯,这好几日没洗澡,即便身上没什么,心里却有些难受。

    玄真道:“路上确实诸多不便,委屈施主了。”

    陈由己摇摇头,有些无奈苦笑。眼下她与玄真早已经熟稔许多,许多场面话她也懒得费心思再说。环视四周,没见那华服男子身影,陈由己便问:“法师是让他睡了帐篷,所以今夜自己在外边儿打坐,”陈由己想到照泉和玄真把这称为禅定,便加了句,“禅定?”

    “那位施主感染了风寒,若是今夜继续露宿,恐怕风寒加重。”

    陈由己轻轻挑起一边眉毛,不阴不阳道:“法师先人后己,兼爱无私,大慈大悲,自然是要事事先考虑别人的,即便是要剥人皮的奸恶,也是不能让他受一点磋磨的。”

    夜色轻柔,不适合说这些话,话出了口,陈由己感觉的不是痛快,反倒觉没什么意思。

    她仰头望着夜空,星子璀璨,听着玄真道:“施主先前受了惊吓,又受了他的磋磨,”余光瞥见玄真似乎是看着她,陈由己伸手捂上了自己先前肿起来的脸颊,“心中有些怨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贫僧在行脚途中曾听闻本师释迦牟尼佛之事。本师释迦牟尼佛过去世曾为忍辱仙人,彼时遭歌利王误解,被割下耳鼻手足。”

    陈由己心道:“你们的故事这么血腥残暴么?”却不言,只听玄真继续说:“然而仙人并无嗔怒、亦无怨恨。反发愿道:‘愿我来世成佛时,先度化大王!’由于仙人的无嗔功德,终得以感召歌利王忏悔。”

    “什么!”陈由己仍是压低了声音,怕吵醒照泉,却忍不住打断玄真,“你们不仅是要以德报怨,还要先度化坏人,让坏人先过上好日子?”

    “并非如此,此事意在劝人放下嗔怨,如此便可积累功德,消业积福。”

    放屁!陈由己费了些力气才没有脱口而出这二字,这已是她对玄真的容忍,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认同的话,她忍不住道:“可是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是对这样的坏种慈悲为怀、轻轻放过,那对平时就做好事的人呢?若是这样的坏种能先于好人被度化,去了极乐世界,那对好人岂不是更不公平?”

    见玄真低了头,手持念珠未语,陈由己继续道:“在这故事中,歌利王难道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么?就忏悔了就完了?”

    玄真道:“忍辱仙人因其功德,被割截的耳鼻手足恢复了原貌。”

    哦,那就是坏人歌利王没有受到惩罚,只有说忍辱的美德得到了好报。

    陈由己翻了个白眼:“不能惩恶便也就不能扬善。不能惩恶便不能让恶人有敬畏之心,恶人无有敬畏之心,其行事便能肆无忌惮,其行事肆无忌惮便会更多人遭其毒手!这便是在纵恶。这故事中歌利王是受了感召忏了悔,可事实上恶人会那样容易忏悔么?被恶人害了的人能恢复原貌么?”

    说到这里,陈由己猛地闭了嘴,她倏地想到,在那些正道人士眼中,她可是十足的恶人!她说话的时候,想到的是章辛、宗主之人,还有前两天给她添堵的‘史怀瑜’,心中便有着气;可是话赶话,她竟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悄悄地瘪了瘪嘴,眼睛转一圈,不自觉地带上点儿谄媚,道:“不过法师胸怀宽广,大度兼容,必不会像我等凡夫俗子一样有仇报仇、只图自己痛快。”

    见玄真一时没有说话,陈由己道:“好了,法师,那先不说了。”站起身来,陈由己想到,“对了,法师,那人,”陈由己指了指帐篷里,“颇有些邪魔外道的本事,法师还是小心些好,我的炁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陈由己一边说着,一边心中暗想,“也不知道他这到底什么功法,什么时候才能解了。不知若是他死了,会不会自然就能解了……”

    “多谢施主提醒。施主无需太过忧心,贫僧已筑了炁墙,也以金刚不坏护了照泉。”

    陈由己点点头:“那便好。”

    “施主现下失了炁,还是小心些为好。其实现下天气渐凉,施主咳疾未愈,莫不如早些歇息。”

    此时,陈由己已站起了身,刚刚走出两步,听到玄真叮嘱,她没有转身,挥了挥手,示意她知道了。脚步却不停,心道:“这和尚啰啰嗦嗦。”嘴角牵起一个小小的笑。

    又听得玄真道:“施主入河时需得小心。若遇危险,还请施主大声呼救。”

    “自然。”陈由己没回头。

    “施主是否需要贫僧以金刚不坏相护?”

    这一回,陈由己回过身,促狭笑着和玄真道:“我小时候就爱去河里玩,我母亲也不让我去,我非去,她没办法了便要陪我,怕我落了水;我瞧着法师也不大放心的样子,怎么,要不法师也来河边陪陪我?”

    几乎是立刻地,陈由己听到玄真答:“施主误会了,寻常的金刚不坏只是……以炁成墙,围住某一物体,这炁墙便自会随物体而动,贫僧只需维持炁的稳定波动即可,不会……不会对施主有什么冒犯。”

    玄真的话语还是平静,但夜太清太静,陈由己莫名感知到了玄真话语中细微的局促,她笑意更深,心中有些恶意在生长,想要逗逗他,却还有些说不清的感觉,许是对母亲和陈芷兰,还有那些曾经给过她关切和温情的人的怀恋。

    陈由己调侃道:“原来法师竟是怕会冒犯我,”说完这句,她折回去了玄真眼前,故意俯下身,见玄真红了耳尖,心中愉悦,道,“我是不怕的,法师光风霁月,人品高洁,如松如竹,想来也知道是绝无可能生出龌龊心思的。我知晓,在法师眼中,必然是红颜与枯骨无异,美人与老妇无异的。”

    忽地,闻到玄真身上一股檀木味,她又将脸凑得与玄真更近一些,见玄真倏地身体后仰,似乎是被吓了一跳,陈由己歇了一些逗弄的心思,笑容浅了一些,这才直起腰来,问:“眼下法师年龄几何了?”

    “贫僧今年二十有一了,施主何以这么问?”

    听得似乎是呼出了一口气,陈由己道:“没什么,见法师生得这样好看,随口问问罢了。”

    “……施主说笑了。”

    “实话实说罢了。”陈由己心道,说出口的是:“法师说笑了,法师确实生得好看,不过法师的心比生得更好。”

    见玄真似乎耳朵更红,陈由己不等玄真说什么,便道:“法师,那我去了,有劳法师护着我了。”

    转身之前,不知为何,又补了一句:“我的身家性命便交给法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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