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消融，梁臾从混沌的刺激中回过神，再探向窗外，入眼的不再是绚烂多彩的霓虹，而是冷冰冰的水泥柱。
到家了，司机也早就不知所踪。
“都怪你。”她捡起身下零碎的布条，往林嘉燊身上一扔，“衣服全扯坏了，我要怎么回去？”
林嘉燊低头小心替她清理着，柔软的布料轻飘飘地挠了一下他的胸膛又缓缓飘落，有如一片落叶，融入松软的雪地，勾勒地势婀娜起伏，林嘉燊动作一顿，喉结滚了滚。
“怎么停下来了？”梁臾蹙眉，挑起布条手腕转了一圈，“不早了，今晚还约了人呢。”
“约了人？”林嘉燊猛地扯过布料末端，眼睛瞬间红了，咬牙切齿，“你还真是贵人事忙。”
被他这么一扯，梁臾瞬间上身悬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脸上却挂着狡黠的笑：“准确来说，是你约了人。”
“什么？”林嘉燊发懵，他什么时候约了人，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小林总，”梁臾歪着脸凑近，扯咬他手中的布料，语气暧昧勾人，“小陆总还在家里等你呢~”
撩人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脉搏，形势瞬间翻转，林嘉燊默念今晚已经很荒唐了，不该再这里继续，扭头尽量不去看她，可她却没打算放过他，齿尖在他的手腕、掌心、指腹细细啃咬，痒痒麻麻的感觉自肢体末端传来，一点一点考验着他的意志。
“你真是......”最终，他努力维持的理智崩塌，反手钳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疯狂地吻上她的唇。
梁臾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肺里的空气都快要被抽空，抬手虚虚拍向他的胸膛，毫无震慑力，反而像小猫爪子挠似的撒娇，更像是邀请。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在这种时候继续煽风点火，“别，陆韶锋真的在楼上等着呢。”
“你怎么还提别人？”林嘉燊呼吸急促，吻得更狠了，“那就让他等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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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公寓顶层。
陆韶锋坐在无边泳池旁喝着香槟，睥睨城市夜景，心底却十分怅然。
这套顶层公寓，一直是他毕业搬出家里后的梦中情屋，之前多次找人开价，多方打听，都没查到任何一点神秘业主的信息，求购无门，而现在，却被梁臾轻飘飘地送给了林嘉燊。
要是上学的时候主动些，在梁臾认识霍云轩之前和她勾搭上，那不早就将这套公寓收入囊中了？
和梁臾出双入对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陆韶锋猛地摇头，光是想想都像吃了苍蝇般诡异，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
陆韶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和梁臾在感情上完全是平行线，产生不了任何浪漫情愫，和梁臾互诉爱意，和孙悟空爱上葫芦娃有什么区别？
“真是要命。”
他又倒了杯酒，看了眼时间，这两个人跑哪去了？提前把他晾在这没动静，纯炫耀？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陆韶锋的视线渐渐模糊，城市渐渐沉睡，有些招牌倦了累了，灯光变暗闪烁，不断打着哈欠，盯着看久了，他也被传染了，大大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陆韶锋？醒醒。”
模糊中有道缥缈沙哑女声传来，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陆韶锋努力赶走睡意，睁大眼，只见梁臾和林嘉燊手挽手站在眼前，宛如一对璧人，他猛地跳起：“我靠！你们俩终于来了啊！”
“嘿嘿。”梁臾尬笑，“你等久了吧？”
陆韶锋蹙眉：“你感冒了？”
“没有啊。”梁臾皱起鼻子，“确实没有。”
两人正说着话，林嘉燊默默给梁臾披上小毯子，然后又一本正经地站直，面无表情地与陆韶锋对视。
一想到就是这个小白脸抢走了自己的梦中情屋，陆韶锋就气得跳脚，睁大眼瞪着他，林嘉燊眨眨眼，满脸无辜地回敬。
“你们干嘛呢？心灵交流？”梁臾张开手在他们中间晃了晃，“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陆韶锋不甘心：“你知道我一直想买这套房吗？”
“中介好像是说过有人开价想买，但是......”
“我们先认识的啊梁臾，你就这么送给这个小白脸都不卖给我？我给钱的，给钱你都不要？”
“呃......”梁臾面露难色，小声道，“我又不缺钱。”
陆韶锋：“丢。”
“等等，”林嘉燊举起手，像个小学生提问一般，“你刚才说送给我这个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陆韶锋彻底破防，一声长啸划破夜空，恰在此时，两条街外的电动车警报集体协奏，一时间呜呼哀哉齐齐为他哀鸣。
梁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卡一顿地扭头看了眼远方，深吸一口气，满脸敬佩地转回头：“小陆总真是好嗓门。”
“所以，到底怎么一回事？”林嘉燊扯着她的衣袖，小声问，仿佛当陆韶锋是空气。
梁臾：“本来打算回来给你个惊喜的，这套顶层公寓，过户给你了。”
林嘉燊：“啊？”
梁臾又补充道：“上次那辆车，还有S市那个两套房子，也都送你了。”
林嘉燊：“哈——？”
陆韶锋：“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啊，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林嘉燊：“你这算包养我？”
梁臾：“不哦，算你的聘礼。”
陆韶锋：“我真的要跟你们这些有钱的恋爱脑拼了啊啊啊啊啊！！！”
陆韶锋无能狂怒，刚一跳起来，一只冷漠的大掌就按住了他的脑门，他不可思议地抬眼。
林嘉燊淡淡道：“请保持距离。”
“算了，算了。”陆韶锋认命，不就一套房嘛，跟林嘉燊关系处好些还能再买过来，“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三人这才坐下来，撇开玩笑，聊今天的正事。
梁臾率先解释：“陆家和霍家最近摩擦不少，我今天才当着他们姐弟的面演了出感天动地的大戏，不好直接约你，所以才让你直接来顶楼，有人问你就说赴林嘉燊的约，也好解释。”
陆韶锋点点头，表示都理解，又问：“今天具体什么情况？”
梁臾又将祁妤灵联系自己以及她们刻意引导霍云栖表演“英雄救美”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过程中，林嘉燊的脸色越来越差。
听完后，陆韶锋脸上的玩笑之意散去，眉头蹙起，忧心忡忡：“那祁妤灵现在怎么样？你这次太冒险了，那可是想过要杀你的人，万一她骗你呢？”
梁臾自知理亏，心虚地耸耸肩：“她按约定报警了，按照霍云栖的指示说自己是冲我来的，接下来就看霍老二要怎么捞她了。还有，我拿到了霍云栖手下破坏我车的录像。”
“嗯？我看看。”
梁臾从手机中调出录像，三个人凑近，反复放大又慢放，视频里那两个人穿着连帽衫，看不清脸。
“啧，”陆韶锋叹气，“看不清脸，很难揪出来是谁。”
梁臾微微一笑：“别着急，他们破坏了停车场的监控，自以为没人看见，出了停车场自然会疏于防范，我已经让人去找沿途的录像了，花点时间，应该能找到正脸。”
陆韶锋点头：“嗯，你把这段视频发给我，我也让人去查查。”
“这个......”林嘉燊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些不确定，“那个高个男手背上的纹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
梁臾和陆韶锋齐齐扭头看向他。
“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在手背上纹只老虎，还写个‘tiger’，土得超凡脱俗，按理说我见过就不会忘......”
梁臾：“那你可能是被土到了，大脑把既视感当成记忆了。”
“可能吧。”林嘉燊摊手，“我再想想，也许真的见过。”
“这倒是条思路，”陆韶锋双手交握，“我让人顺着纹身这条路去查，没准纹身店的人能认出来。”
“好。”梁臾长长叹气，仰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你搞快一点，一天不把他手下的渣滓连根拔起，我就一天不能躲开他。”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林嘉燊小声怨念。
梁臾幽幽扭头，撞上他哀怨的眼神，又想起今晚在车上的事，认怂道：“对，我主动开始的，所以，拜托小林总救救我吧~”
“咦惹~”陆韶锋看不过眼，“恶心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林嘉燊立刻一记眼刀扫过去，陆韶锋抿抿唇，小声道：“我的错，我的错。”
三人一阵沉默，齐齐仰望着单调乏味的夜空，月亮笼罩在雾中，边缘都晕开了。
“明天要下雨吧？”梁臾说。
“下雨天最好了，空气潮湿，伤口又痒又疼，”林嘉燊随口接话，“最好疼得他死去活来才好。”
“嘶——”陆韶锋倒吸一口凉气，“对了，他到底伤得怎么样？既然是做戏，应该不严重吧？”
“这事说起来就很奇怪，我找到他的时候看起来伤得不重，救护车来的时候甚至还能蹦跶两下，结果从抢救室出来腿就骨折了，那医生还说可能站不起来了，总不能是他抢救的时候把医生惹怒了被敲断的吧？”
“你怀疑他是装的？”陆韶锋问。
“肯定是装的呗。”林嘉燊笃定。
“不清楚，反正让人看着了，过两天想办法诈一诈。装瘸博我同情，他还真有信心绑我一辈子。他做梦。”
说到最后，梁臾的声音越来越冷，染上一层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