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神舍小花旅馆

    少白头法医一脸厌蠢症犯了的头疼表情,呼出一口夹杂着烟气的白汽:“短时间死不了,长时间你更死不了。”

    有医生这句话,眼镜男化成丧尸的感觉消了一大半,可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会不会得丧尸病?”

    “那就是俩疯老人,得破伤风的可能更大。”大胡子说。

    眼镜男对大胡子烦得想杀了他,暴躁地喊:“你不是医生,你TM的少插嘴。”

    大胡子白了眼镜男一眼,跟喊小猪吃食似的,大脸对小脸,逗弄还没长全脑子的小婴儿:“喽喽喽……”

    *

    男领队看到场面镇静了,举着大喇叭对学员们喊:“好了,学友们,来我这里领门卡,领完房卡,就能取暖休息了。”

    “来领房卡了!”

    一群学员重新被聚在一起,拥堵着排着队。

    女成员从女领队手里领走房卡,男成员从男领队手里领走房卡。

    粉毛抢到第三个位置,伸长胳膊捞了张房卡,怀着试探性的心思,走向流着口水,发呆眺望一颗颗肉疙瘩的花大爷和花大娘。

    粉毛绕到两人侧面,学着两人的样子,也往天上看。

    看了一会,他搭话道:“大爷,这肉不能吃。含有朊病毒,就同被施了神的禁术。”

    花大爷犹如傲慢的老狗,全然不理睬粉毛。

    花大娘被粉毛的一头粉发吸引注意力,对粉毛的态度不错,解释说:“不是我们吃,神吃。神施禁术,是想独吞。”

    粉毛绽放乖戾的笑容,问:“大婶儿,什么神啊?”

    “肉神。”花大娘用棉袄袖子擦了擦嘴角,“会赐予我们能吃的肉的肉神。”

    得,这俩老人就跟肉鬼一样,满脑子都是肉。

    又来一道人影子在绳子的影子上晃动,今安领完房卡,来到两位老人的另一边。

    她对这对老人很有亲切感,哈哈喘着气,说:“你们不喜欢女性的肉。”

    花大爷唾了口痰,眼珠子蛇眼似的一溜,理睬了今安:“小丫头,你知道些什么。”

    “这些肉散发着男性的气味。”接触过无数具尸体的今安,成为第四个仰视绳子上串的肉的人。

    粉毛放平脖子,拐了下头,盯着今安娇艳的脸蛋,打了个奇怪的哆嗦。

    “哈哈哈,懂行。”花大爷笑了,半驼的背都直了。

    今安也笑了,用请教的口吻,问:“熟肉可以风干吗?”

    她想到了那锅明栖的人头肉,要是能保存下来,那还挺好的,之后爱人回来,她还能当个乐子,躺在爱人怀里给爱人说说。

    “当然可以!小妮子,你看那根绳子挂着的几块,都是风干的熟肉。”花大爷更来了兴致,指指点点,对今安讲解晒干的生肉和熟肉的区别,还点出最容易出好品质晒肉的温度和风度。

    “嗯,我有一锅熟肉,很热情的熟肉,想要风干。”今安点点头,眼睛发光道。

    【熟的人肉吗?】

    【安安果然深藏不露吧?】

    粉毛听了今安说的这一耳朵,颇感无聊,掏掏好似被人肉堵住的耳朵眼,跟花大娘道了个别,一摇一晃地走入了小花旅馆。

    围绕着熟人肉如何风干,花大爷热情开朗地向今安传授经验。

    今安有来回有地问,短短的时间内,这俩人好似成为了忘年交。

    要不是明栖来提溜她,她都准备和花大爷杀个人煮熟试验一番了。

    朝小花旅店内走,明栖率先踏上台阶,掀开挡风的厚布帘子,请今安先进,问:“你问出有关造神的线索了吗?”

    “问出了一点,神喜欢吃卤人头肉。”今安低着脑袋嘻嘻笑着,迫近到明栖手底下,钻进帘子内。

    明栖浑身发毛,有种被今安威胁的感觉。

    他这颗项上人头,好似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

    小花旅馆布置简单,似是被黄土夯实的,入内一股子沉沉的土味。

    整体色调是暖黄色的,贴着带细花纹的浅黄色壁纸,顶上悬着白黄色的吊灯。

    一楼是办事处、大厅兼餐厅,几张老旧的榆木桌子排在水泥糊出的地面上,另布置了几把木椅子。

    桌上放着装满一次性筷子的不锈钢筷子筒、抽纸,还有几个粗陶罐的调料罐,放着辣椒油香醋和自制的腌菜。

    非常生活化的旅馆,没什么稀罕的,学员们被屋内暖烘烘的水暖气一包裹,身体和精神都歇下来了。

    粉毛对着房卡上写的206号房间,登上了二楼的走廊,不期遇到对门抱着婴儿的大胡子。

    粉毛还沉静于今安带给他的诡异感中,想了想,他没开门,而对大胡子搭话:“老哥,看你合我眼缘,告诉你一声,小心那位超漂亮的女人,她叫今安,她的朋友都叫她安安。她对吃人头肉貌似很有研究。”

    粉毛对女人的误解颇深,这一段话说完,他归纳总结般,马不停蹄地又说:“漂亮女人是不是都是血色玛丽,用人养出来的?”

    大胡子叼着一根烟,把小婴儿的肚皮当烟灰缸,弹了两下烟头。

    猛吸了一口,他把他的上半张脸喷了个紫红,他说:“好兄弟,我也告诉你一个,今安旁边的男人你也别多搭理。”

    “他叫明栖,安安的对象。他怎么了?”粉毛撩了把粉毛,酷酷地把外套的拉链拉下,“这小哥挺个性的,感觉跟我算半个同类——都喜欢女变态。”

    “很危险,我认识一个人,他叫徐某,跟明栖很相似。”

    “那应该也挺帅的吧。”粉毛这种年纪的人,最关心的就是人的外表。

    “不是帅不帅的问题,徐某是杀了几十人的刽子手。你说不定在新闻上看过。早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那个时候和你一样大。”大胡子沉沉地望着小婴儿毫无杂质的眼眸。

    粉毛没什么真切感觉,可还是配合地唏嘘一口气,说:“这年头,美女和帅哥都不把人当人。”

    【我不把我自己这个人当人,怎么没有一丁点变帅?】

    “嗯。”大胡子吐着温热的烟气,“徐某跟明栖一样,都拥有杂乱的气。但徐某站在明栖身边,就犹如小蚂蚁穿过层层雾云,望到了一座高山。明栖的手心里,好似握着另一座的[寿神居]。”

    粉毛啊哈一叫,扇了两人刺鼻的烟味,说:“那我还真想看看呢。”

    婴儿也嫌烟难闻,早被烟熏得吱哇乱叫。

    大胡子完全不懂,他还朝小婴儿脸上吐了口刺鼻的烟气,对粉毛显摆道:“这娃子看样子是饿了,叫得真宏亮。我得给他整点奶粉。”

    粉毛的表情转为谐谑,问:“老哥,这娃子不是你的种,是你的菜吧?”

    “菜什么?”大胡子没懂粉毛污秽的言下之意。

    粉毛直白问:“她是你的什么人?”

    “我捡的,他应该也是玩家,还不会走路,在地上摸爬滚打,只有我捡起来了他。”

    【大胡子真是老好人,这种小婴儿,连字都不会写,是被乱丢到这里的。】

    【小婴儿被胡子爸爸用二手烟喂养,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

    大胡子的话,正巧被路过的陶慈吉和另一位玩家听到。

    陶慈吉不损别人她难受,她立马朝大胡子托举双手祝贺:“恭喜你喜添麟儿。”

    另一个玩家也跟陶慈吉凑热闹:“恭喜你当爸爸。”

    “恭喜你麻痹,人可以对该死的成年人见死不救,但不能对毫无生存能力的幼儿置之不理。”

    大胡子嚷嚷叫着,对陶慈吉和另一位玩家喷了口口水,提溜着哭闹不止的小婴儿的领子,刷开了202号房门。

    *

    清清冷冷的小花旅馆,因为这群学员的涌入,平添了许多格格不入的红火气。

    男性被分到了二楼,女性被分到了三楼。

    不过,这五十几个人,男多女少,还有小孩,排布不是那么规矩,领队也不管那么严格,比如陶慈吉,她不想爬高楼梯,逼迫一个男人跟她交换了门卡,住在了二楼。

    再比如明栖,他想与今安多套近乎,就跟位女人交换了门卡,住在了三楼。房间号是304,正好也是爱人病房的数字,他不可能不想得到。

    明栖陪着今安往三楼走,踏过一个个门房号,来到今安的317号房间。

    今安起先没什么防备心,一刷房卡,利索打开了门,她走进去,可是明栖居然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今安转了个身,把他拦在门边,视线随着他转了半天,见他还不识趣儿离开,把大眼瞪的更大,问:“你跟着我干嘛?”

    明栖跟打量他自个儿领地似的,这边看看,那边望望,说:“古旧的客栈,容易出现无头鬼,专爱拔人的头,有我在你身边,无头鬼会挑花眼,而一次性放过了我们两人。”

    “胡说八道!”今安凶巴巴地指责,“还请你别距离我太近了,你怪异的行为像恶心的鬣狗,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今安最讨厌的就是鬣狗,她骂得他够毒的。

    明栖像被今安隔空揍了一拳,黑幽幽的眼睛不再乱看。

    他忍过一阵心焦,又嬉皮笑脸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入什么乡随什么俗,在[寿神居],安安,你唯一应该困扰是生死,而不是一个单恋你男人的行为。还是说,我对你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生死了?”

    【歪理大师。】

    今安瓮声瓮气地反问:“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维护我的生?”

    “因为你的命,被我的命背着,所以我是主人,你是仆人。身为仆人,你要保护我,靠近我,替我挡刀,为我服务,一心一意对我,永永远远监视我。”明栖忽然觉得,他就是在朝恶心的鬣狗方面发展。

    【安安也背着爱人的命啊。】

    【很好,这三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不说人话,我可要对你不做人事了。”今安哼了哼,杏眼晕着结了冰般的水,毫无威胁感地逼视他。

    她的嗓音比她的外表还软,沙沙柔柔的,像一片洁白的海滩沙子刮着他的皮肤,不疼,发痒。

    明栖被撩到了,然后他又一次想起那颗炖烂的头颅,这辈子他是忘不了了。

    他信把今安惹急了,她绝对能用一双娇嫩的手,干出砍他头的事。

    他夸张地咧嘴笑笑,半真半假地举起手投降,“我们的关系还没熟到能让你对你为所欲为,你先养精蓄锐吧,安安。”

    今安愣头磕脑地啊了声,似在疑惑天底下怎么有他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她还握了握手,似要准备下一步为世界除害。

    他一看到,立即从骨子里透出慌张,改口说:“好的,我闭嘴。”

    【安安驯夫有道。】

    明栖斜着往后跨出几步,完全退出门外,但他的闭嘴还没到三秒钟,又开始唠唠叨叨道:“安安,我会清醒和睡梦中祈祷,你能对我温柔些。再……”

    话还没说完,今安送瘟神似的,将门重重关上。

    嘭!

    “见……”最后一个字跟鱼冒出的泡泡似的,被圆润地吐了出来,挤进了门缝里。

    出师不利,他完全被今安厌烦了。

    不过,他了解的军事理论,除了出师不利,还有越挫越勇和百败百战。

    *

    听到明栖离开的脚步声,今安浑身轻松,脱下厚厚的羽绒服,卸下鞋子,摇头晃脑地在房间内转悠悠。

    经年已久的土砖房子,有股淡淡的泥土和霉的气息,不算难闻,她能接受。

    房间是单人间,布置算得上豪华。

    紧贴着玄关是独立卫浴,入内是一张雪白的大床,床的旁边是一张掉漆的小木桌。

    正对着床的是几个油光发亮的大葫芦摆件,摆件上方,挂着一把□□的猎枪和一小包弹匣。

    今安眼睛一亮,将猎枪和弹匣取下来,数了数弹匣的子弹。嗯……一人一枪的话,她能用这把枪把一大半的学员干掉。

    一扇窗户开在最内的一面墙,很小,白塑料边,被土沙黏满的透明玻璃,贴着一张红色的窗花。透进的光线昏黄而吝啬。

    风从北边的山梁上滚下来,在窗户外呼啸。今安嫌吵闹,将可有可无的窗帘拉上。

    她想喝点水,看了一圈,没有喝水的杯子。

    又看了一圈,她发现她什么都没有。

    两手空空,也就兜里有钱。

    她蒙圈了一瞬间,将羽绒服和鞋子穿上,再把猎枪和弹匣背上,双手揣在口袋里,右手摸着鼓鼓如小馄饨的粉钱包,走出房间,下了旅馆。

    她往旅馆外散逛,一边探看着四周的场景,一边寻找着能买东西的超市。

    冬天的阳光不阴不阳,嫩滑滑的,像乳脂豆腐,今安吸纳了一口这股味道。

    不太好吃,她不喜欢,她想吃冰淇淋,那去超市再买一盒冰淇淋吧。

    才走几步,今安遇到了男领队和女领队,这俩人背着旅行包,上了一辆轿车,似要离开这里。

    今安快跑几步迎上去,趁着车还没走,敲了敲车玻璃。

    车玻璃降下,好脾气的男领队笑着看她,问她:“有什么事?”

    “老师,你们要走了吗?”今安弓着腰问。

    男领队说:“你们的任务,我们在这里只会阻碍你们。”

    今安鼓鼓腮帮子,埋怨道:“可我们连第一步都不知道怎么做?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呸。逃兵。”

    “我只能告诉你,神是无穷无尽的,与你的所思所想一样。”

    今安记下来这句虚头巴脑的话,又问:“造神的最好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想是你们感觉最需要神的时候。”男领队腼腆笑了笑,好似他说了什么丢脸的话。

    黑灰色车窗放下,轿车扬起一圈灰尘,载着两位领队跑了,不一会,就跑的比太阳还远了。

    “咻。”今安半睁着眼,淘气地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假装以大路为枪,用太阳为子弹,把车射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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