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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月回去的路上,心中暗中觉得自己的糊涂了,藏在心中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实在是太鲁莽了。后宅中挺忌讳这一点的,不过她这么说宋姨娘,父亲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连训斥她一句都不曾,真是相当令人意外。

    今日这番话一出,想必今后便是彻底得罪了宋姨娘,不过也无所谓,她本就不喜欢宋姨娘,现在是连装都不愿在装下去了。这个家她不想待了,祖父四处行医,她今后便跟着祖父云游行医,正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怎么都比待在家里强。

    祖父闲暇时,会给她讲一些医理,她对医理也十分感兴趣,祖父有许多藏书,她经常看这些书,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这几年跟着祖父学到了很多东西,下次祖父出门的话,她定要央求祖父将她带上。

    今日说来也十分戏剧,上午弄丢了一个昂贵的镯子,午后四处找镯子,找不到镯子不敢回家,心里害怕受到责罚,担惊受怕的哭了许久,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公子,那公子同情她的遭遇,给她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让她拿着回家。本以为回家以后唯唯诺诺的,谁承想回了家在家门口居然和宋姨娘吵了一架。

    她拿着公子给她买的玉镯子回了院子里面,院子中伺候的婢女见她迟迟没有回来,十分着急。她回来时,婢女抱着她又惊又喜的居然哭了起来。

    泠月安抚了婢女的情绪,连连说着没事,让婢女不要担心她。

    泠月的性格向来极好,十分温和,待人和善,从不打骂婢女。府中能来她院子里面当差是件美事,小姐不仅长得讨喜,性格也是极好的。虽然母亲去的早,但是却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王老爷子也是很护着她的。

    这样好的脾气,倒怕以后遇上什么心思不纯的人,会受委屈。

    次日,惠荣在花烟楼做了一番简单的收拾,带着几个家仆,拿着惠老爷给他的信以及准备好的礼物去了王氏。

    路上,他们路过了昨日的那个屋檐,惠荣看着那屋檐,心中想起了昨日坐在这里哭的小姑娘,不知她归家之后怎样了,有没有受到责罚?

    苏城繁华,民风开放,马车一路往南行驶,停到了一处大宅院旁边,王氏是苏城四大世家之一,府邸很大。

    惠荣穿着一身白衣,他的长相偏秀气,面如冠玉,看起来十分儒雅斯文,浑身上下透漏着一股子书生气。有时候人的长相,跟他干的事情相悖,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公子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他是令人如雷贯耳的存在,是他将惠氏的生意做的那么大。

    惠荣善于经营,运筹帷幄,足智多谋,手底下有不少生意。他看着非常好说话,实则睚眦必报,谁也动不了他的人。

    曾经有山匪劫走了惠家的货物,他下令杀光了方圆百里所有的山匪,此后惠家的货物无人敢动。白城郡守仗势欺人为难惠氏的人,不久后郡守便换人了,之后更是离奇死亡,这一切都是惠荣的手笔,他不在意谁当白城郡守,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郡守。惠家在白城不但是商贾大家,更是白城里面最大的世家大族。惠荣虽然病弱,但不是无能的人,手段相当厉害。惠康无意于家中生意,惠家的生意一半都是惠荣在管,惠荣将惠家做的很大。

    惠荣做了不少劫富济贫的事情,收留了很多因战乱颠沛流离的人,给了这些人活下去的生路。但凡他有生意的地方,都会帮助穷苦的人,惩恶扬善,做了不少好事。

    惠家名声在外,可谓是赫赫有名。

    王定省今日在家中休息,没有外出。他在书房处理事情的时候,府中下人过来告诉他门外来了一个文弱的公子,那公子说是白城惠氏,想要过来见他。

    王定省与惠老爷是故交,前些时日惠老爷给他写过了信,惠家二公子病弱,多年来一直找王老爷子看病,今年病情反复,故特来苏城王氏求医,他一听是白城惠氏的人,赶紧让下人请进来。

    王定省在府中看到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那公子举止大方,礼数周全,说话客气有礼,让人心生好感,惠荣将惠老爷的信交于了王定省。

    王定省拆开了信,看了看。

    王定省说道:“二郎,我与你父亲是多年故友,你在王氏不必客气,尽管住下。我父亲在外行医,过两日便回来了,你且等老人家两日。”

    惠荣:“多谢王伯父。”

    “我前几日便提前为你准备好了院子,稍后让府中下人带你过去。白城离苏城有一段距离,想来旅途劳累,待会儿府中为你接风洗尘,我膝下有几个子女,想让你见见他们。今后在府中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必与我客气,白氏与惠氏本是一家。”

    惠荣说道:“伯父的一番盛情,二郎没齿难忘。”

    王定省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二郎,不必与我客气。”

    泠月早上醒的很早,上午一直在房中待着,不曾出去。她住在祖父的院子中,王老爷子的院子很大,院中有一棵梨树,她喜欢坐在梨树下面翻看王老爷子的那些医书,有时候一看能看半天。

    王老爷子告诉她,世上有富有的人,也有贫穷的人,医者要怀仁善之心,悬壶济世,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不能因为出身区别对待他人。王老爷子在苏城有一个医馆,她闲暇无事时常在医馆中帮忙,这琴棋书画学的一般,医术和眼界倒是渐长了不少。

    平日里,她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哄得老爷子团团转,在老爷子那里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为王老爷子的缘故,泠月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王夫人的去世过得多么的差。哪怕是宋姨娘,也不敢轻易为难她,她待人和善,府中下人大都很喜欢她。家中的另外两位姨娘,生前受过王夫人的恩惠,同情泠月幼年丧母,时常照拂她一二,尤其是那位冯姨娘,经常过来给她送东西,但凡听说她喜欢什么,总要寻来送她。

    她只是觉得王定省偏心不喜欢她,但是从小到大过得日子并不差,王夫人去世以后,整个王家并没有人为难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样貌与已故的王夫人越来越像。说话的神态,走路的模样,生气的语气,越来越像已故的王夫人。

    泠月在房中待了一上午,闲来无事,也不怎么说话,眼睛肿了起来,里面红红的,隐约可见血丝的存在,她昨日因为找不到玉镯子,不敢回家,在外面哭了许久,今日醒来眼睛肿了起来。

    一旁服侍的婢女以为她因为昨天和宋姨娘吵架的事情不高兴,说了许多话逗她开心。

    她纯属昨晚没有休息好,上午犯困,并没有什么情绪在。她将惠荣给她的镯子小心翼翼放进了首饰盒里面,计划过两日带着祖父去找惠荣。祖父见多识广,定会对惠荣的病有办法医治。

    中午时,在王定省身旁服侍的下人来了王老爷子的院子。那下人叫做风仆,风仆跟了王定省许多年,自泠月记事起,风仆就一直在王定省身边侍奉。

    泠月见来的人是风仆,以为她父亲因为昨晚顶撞宋姨娘的事情和她算账,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问道:“风叔,父亲寻我何事?”

    风仆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见过她了,今日发觉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王定省从来不往这个院子里面来,也几乎不来看她,素日里面给泠月东西,总是以一种很别扭的方式给她,而泠月也并不喜欢王定省送过来的东西。后来给泠月的所有东西,全都是通过冯姨娘的手送过来的。

    泠月出落的越来越像过世的王夫人,眉眼之间有王定省的影子。王定省只要一听服侍的下人说她喜欢什么,不惜千辛万苦也要为她寻来,经常托冯姨娘过来送东西。

    风仆说:“小姐,今日家中来了一位贵客,老爷让我过来请小姐过去一同去吃个饭,其他的几位少爷小姐已经到了。”

    泠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找她算账的,随即说道:“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泠月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裙,头上带了一个木簪,那木簪上面刻了一个“月”字,是王夫人亲手做的簪子,看着极为素雅,她的许多习惯和下意识的动作,以及穿衣打扮的风格,与已故的王夫人很像,风仆站在外面等她,看着从屋内出来的泠月有些愣住了。

    仿佛看到了年轻的王夫人。

    泠月跟着风仆出了院子,在她印象中很少与王定省见面,更别提在一起吃饭了,王定省没有给她过过一次生辰,家中姊妹众多,在她的幼年记忆中,王定省从来不来她母亲的院子里面,她母亲在王家备受冷落,王定省宠爱家中姨娘,娶了一个又一个新娘子。后来在她母亲过世以后,舅舅来家中大闹了一场,舅舅想要将她带走,王定省却不同意。此后,王氏与张氏交恶。

    因为她的母亲,她与父亲之间有着深深的隔阂。在她的印象中,王定省不喜欢她,三姐不要的东西才会想起来给她,当然了王定省给的东西她也不稀罕,她母亲死时把自己的嫁妆全都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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