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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月回了院子里面,第二日去找了惠荣,事出突然,她明日就要从苏城出发去锦城。可以跟着祖父义诊,祖父是上好的大夫,她肯定能学到很多的东西,比起王氏的一砖一瓦,她更想去看更大的世界。

    她拿着昨日精心准备好的礼物,去敲惠荣院子的门,闻来看到来的人是她,恭敬的请她进来。他们几次三番去请人,一直没有请到人,今日这人终于来了。

    泠月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惠荣性子冷淡,不苟言笑,但是对于泠月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得上喜欢。这一年来,泠月闯的祸,全部有惠荣担着,惠荣十分宽容,从不对她说半句重话。惠荣对待府中的其他人是克制有礼,对待泠月是心肠极软,泠月很是会哄他高兴,向来会拿捏他。

    大家闺秀把一副姨太太的作风学的炉火纯青,倒是没有人能想到的,说来并不能怪她,这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反正在惠荣这里是很受用,放到言起身上也很受用,言起与惠荣立场不同,但本质上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他们的城府,谋略,眼界,手段,均不相上下。

    言起喜欢她,喜欢的连原则都不要了。

    惠荣在书房里面,泠月直接进去了。

    她笑嘻嘻走到他跟前,说道:“二哥,我来了。”

    惠荣听到女子的脚步声合上了密函,抬眼看到了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她比着一年前又长高了一些。

    惠荣浅笑,极为温和的问道:“前些日子去哪了?怎么也不见你过来。”

    前些日子,她在外面认识了一位公子,与公子聊的甚是投缘,二人四处游玩,自然是没时间来这里。

    她不好直说,怕惠荣知道了以后会不高兴。

    惠荣见她没说话,继续说道:“跟那公子一起游船真的有这么好玩?让你连家都不愿回了。”

    二人都没有意识到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她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惠荣顺势把人抱入怀中,她坐在了他的腿上,惠荣比她高出许多,泠月的两条腿垂了下来。

    泠月哄他道:“谁都比不过哥哥。”

    在她眼中惠荣与家中的四姐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大的不同是四姐没有他爱生气,惠荣喜欢生气,但他生气的时候也很好哄,泠月向来会哄他。

    惠荣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这些日子的闷气被这句轻飘飘的话驱散了一半。

    惠荣喃喃说道:“你又长高一些,我早些时候让人准备的衣服要改一改尺寸了。”

    书房里面隐约可见有女子的东西,这些是惠荣准备的。那些东西放的极为隐秘,从不示人,只有泠月在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见一见天日,就如同惠荣没有意识到的心思一般。

    她身上有一股浅香,惠荣抱着她心里痒痒的。庆国重礼法,惠荣从小被教育男女之防,这一年他把过往学的礼法全都摒弃了。

    二人十分亲昵。

    惠荣拆了她的头发,泠月的黑发散落了下来,惠荣将人放到了窗前,他拿出放在暗处的梳子,为她梳起了发。

    “哥哥的手真巧。”

    过了一会儿,泠月说道:“哥哥,我跟你说一件事。”

    惠荣梳好了发,将她抱了起来,二人去了刚才的椅子上面,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抱着她,他与她十指紧扣,惠荣问道:“什么事呀?”

    惠荣与她亲近,成了十分寻常的事情。

    “明日祖父要去锦城义诊,我要跟着他一起去。锦城大疫,我们身为医者慈悲为怀,要去救死扶伤了。”

    “而且祖父是上好的大夫,我想跟着他进一步深入的学习,积累临床经验。还有,我想成为很厉害的大夫,治好你的病。”

    他听她说,成为很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

    惠荣心中曾经一直有一堵墙,那堵墙悄悄裂开了一个角落。

    惠荣:“你不怕危险吗?”

    她笑着说:“不怕。”

    “希望哥哥长命百岁,你一定会好好的,总有一天我要治好你。”

    他低声唤了她一声:“月儿。”

    白虎拿着一道苏城四世家的密函,从外面进来后看到二人亲密的姿态,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把信放到了桌子上面,悄悄出去。

    前些时日,因为泠月不来的缘故,惠荣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后来得知了泠月整日是和李家公子在一处玩闹,更是气上加气,这几日来院子里面的气压很低,公子时常生闷气。他们去请过泠月几次,总是见不到人,今日总算来了。

    泠月也是个机灵鬼,看院子里面气氛不对,就知道他不高兴了,转头没多久就把人哄好了,惠荣脸上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惠荣不放心泠月去锦城,一年前,他曾让人在锦城布施,救住了不少人,在当地有一定的盛望,积累了一股子势力。他暗中调调遣了那支人马,让那支在锦城的人马随时保护泠月的安危。前些时日得知锦城大疫,惠荣往锦城运了不少药物,救助当地的百姓。

    锦城都城很大,收留了四面八方的流民。他怕人多眼杂,泠月一介女子,何况又生的这样的容貌,素日里面泠月出个门,他都要叫人悄悄跟着,何况是去那么远的锦城,他是一点都不放心,害怕出意外。

    白虎有一名弟兄,叫做昭书,昭书武艺高强,与白虎不分伯仲。惠荣怕遇到危险,吩咐昭书到了锦城以后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泠月,一旦有任何危险,整支锦城的人马将倾巢而出,他要他们誓死保护泠月。

    闻来得知惠荣把昭书给了泠月,震惊不已,昭书是惠荣的亲信。

    临走的那天晚上,王定省突然来了,那时王老爷子出门还没有回来。

    月色正浓,父女二人立于庭院之中,他们之间并没有寻常人家的亲近,倒显得十分疏离。

    王家在锦城也有一些势力,那是王定省的亲兵。

    泠月问:“父亲有什么话,直说吧。”

    他将一块令牌给了泠月,泠月却没有接那块令牌。

    他看着相似的那张脸,突然失了神,这些年来关于张二小姐的回忆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王定省缓缓说道:“我知你恨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对不住你的母亲。世间有因果,一报还一报,来世我会对她赎罪,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这块令牌能调动我的亲兵,锦城的势力盘中错杂,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不能看着你出任何事情。”

    泠月想起了已故的母亲,内心一片凄凉,脸上反而笑了笑。

    那抹笑意看的人感觉十分悲凉。

    她如今与王夫人的模样越发像了,不仅仅是长相,就连神态,语气,背影,声音,全都像极了。

    泠月问:“那父亲说说我为何会恨你啊?因何恨你啊?”

    王定省没有说话,两滴泪落了下来。

    对不起。

    泠月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王定省落下的眼泪。

    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让对方永远记住,永远心怀愧疚,一辈子求不得。

    王夫人在的时候,王定省视若敝履,王夫人死了以后,王定省日夜悲痛,王定省这人说来也是很奇怪,既然爱权力,便应该爱到底,最后没了夫人,痛苦成了这样。

    王定省走的时候把那块令牌留了下来,那是他的老本,见令牌者如见王定省。如果没有这张令牌,连王定省都调不动那支亲兵,那支亲兵只认这个令牌。

    他把自己最后的老本给了泠月,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不能看着她有任何闪失。

    第二天走的时候,冯姨娘来送她了,冯姨娘给她准备了许多东西,有衣物,有吃食,还有药材,东西应有尽有,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注意安全,一定要好好保重,泠月一一感谢了冯姨娘。

    惠荣也来送她了,他旁边跟着一个陌生男子。

    惠荣说:“泠月,这是昭书,锦城战乱,让昭书跟着保护你。”

    泠月客气道谢:“多谢二哥。”

    冯姨娘听过关于惠荣的事情,传闻中的这位公子手腕强硬,谋略过人,今日得见这位公子长相秀气,高贵儒雅,看起来一副子文弱书生的模样,然而做出来的事情却一点都不文弱。

    惠荣愿意帮忙的话,想必在锦城那边会少很多麻烦,毕竟惠氏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冯姨娘看两人均是客客气气的模样,以为二人并不相熟,惠荣此番做法想必是看在了王定省的面子上才这么安排。

    惠荣叮嘱:“好好保重。”

    泠月:“二哥也要好好保重。”

    两人客气寒暄了一番,泠月与祖父一道坐上了去锦城的马车。

    王定省看着她走远才敢出来。

    马车一路颠簸了几日,终于到了锦城。

    锦城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锦城先是大旱,现在又开始出现瘟疫,疫病蔓延最开始有十几例,现在有百例,出现了人传人的情况。

    泠月跟着王老爷子看病,一连跟了好几日,她年轻力壮身体好,王老爷子却不一样,毕竟年龄大了,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劳累。十日后,在看诊的过程中,王老爷子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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