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柚子熟了 > [the eleventh love letter]

[the eleventh love letter]

    七月中,文理分科像场预谋已久的雨,终于浇到眼前。

    这天上午,班主任陈长庚趁着课间的间隙,走进教室。

    阳光斜斜的切过他的肩头,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惯有的温和与力道:“这周六就文理分科了,大家这两天把方向想清楚,回家和家长好好商量——选科不是分叉路的终点,是你们主动握住的未来。”

    霎时间,班级里讨论的声音层出不穷。

    对于选文选理这个话题,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李书之垂着眸,耳尖却早已支棱起来——作为祝星柚的同桌,尽管自己耳边萦绕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也还是能第一时间分辨出祝星柚的声音。

    前桌的女生猛地回头,激动地问祝星柚:“西柚西柚,你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她的声音混在喧闹里,像浸了蜜的糖,又裹着点犹豫的颤:“我……我选文科吧,地理图表虽然难画,但当晨昏线穿过笔尖的时候,我好像握住了半个宇宙。理科,我是真的不太行。”尾音轻轻往下坠,落在了李书之的心里,砸出个湿漉漉的坑。

    他面上装的波澜不惊,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冲破肋骨的禁锢,连耳后都漫上薄红。

    这声“选文科”,像一把小锤子,把他藏了半学期的忐忑,一下下敲成狂喜——自己理科常年年级前三,但却为了能和她“顺路”,把文科卷子都翻到卷边,连历史年表都能倒背如流。

    不过她选文科对李书之来说好像是意料之内的事。

    毕竟小姑娘很早之前就喜欢画画,数学也一直挣扎在及格线边缘。

    李书之望着祝星柚的侧脸,阳光给她的睫毛镀了层金,她正把“季风洋流”画成了一条会发光的银河。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的沙沙声里,他听见自己藏了三年的喜欢,正顺着银河,流向她的宇宙。

    可宇宙那么大,她会不会,根本看不见自己这颗渺小的星?

    这时,夏梦琪像阵旋风卷进教室,大大咧咧的拍了拍祝星柚肩膀:“西柚你选文科?太好啦!我也选文科,以后我们又能同班咯!”尾音蹦跶着撞向墙壁,惊得窗台上的绿萝都晃了晃。

    前排林阳抱着篮球路过,像是没看见夏梦琪一般,突然朝着祝星柚笑喊:“西柚选文科啊?欸,地理竞赛队缺个画图的,你不去试试吗?对了小书书,你选什么啊?”话锋硬转,连眼神都没敢分给夏梦琪。

    李书之垂眸,声音淡得像飘落的粉笔灰:“文科。”

    林阳又像想起来什么,生硬的接道:“那理科班就剩我和江逸晨了啊,看来到时候结课考试我俩政史地有不懂的,可得靠你们文科生救命了!”全程和夏梦琪零互动,仿佛两条平行线被硬塞进同一场景里,说不出的别扭。

    祝星柚眼尖的捕捉到这两人之间的古怪,心里泛起阵说不清的微妙。面上却挂起夸张假笑,短促的“哼哼”两声,眼尾却不受控的弯成月牙:“行啊,只要各位理科大佬们别嫌我拖后腿就行。”

    李书之攥紧的笔在草稿纸上戳出洞——明明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可她的宇宙里,大家的星星都亮晶晶的,怎么自己的这点喜欢,偏就暗得像这张草稿纸上被自己戳破的洞?

    江逸晨抱着作业本经过,敏锐的瞥到李书之发白的指尖,轻轻撞撞他肩膀:“文科班压力大,需要帮忙随时说。”

    李书之勉强笑了笑,看着江逸晨温温润润的侧脸,突然想起这人平常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大家情绪——那自己藏了三年的喜欢,会不会也被他看穿了?

    还有陆然上次……

    正想着,陆然抱着画本进来,默默把画着校园晚霞的速写塞给祝星柚:“你一直想画银河,我觉得晚霞也像宇宙碎片。”

    祝星柚惊喜接过,指尖碰到画纸的瞬间,李书之感觉自己藏在银河里的喜欢,正一点点的往下沉。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李书之跟着人流往操场走,听见后排男生起哄:“何既然肯定选理科啊,篮球社团的‘物理狂魔’!”

    他猛地回头,看见何既然正把物理竞赛资料推给祝星柚,笑着说:“选理科吧,刷题组缺个文科脑子的。”

    祝星柚的指尖碰到资料封面,又弹开,像被烫到。

    午休时,教室只剩吊扇嗡嗡转。李书之趴在桌上,看见祝星柚的座位上,摊着半张分科意向表——“文科”二字写得用力,划破了纸,可“理科”的选项,被橡皮擦得发白。

    他翻开日记本,微风吹过,将日记本翻到那天晚上写的“下次,我想亲口说……”,可如今,这“亲口说”的勇气,早已被窗外的蝉鸣嚼碎在七月的热浪里。

    陈长庚抱着一摞旧教案,轻手轻脚穿过走廊。他在教室后门瞥见这幕,镜片后的目光柔了柔——三十年前,自己也因为分科与喜欢的姑娘较劲,最后却选了和她相反的路,从此山高水远……

    他咳嗽一声,惊得李书之差点把本子扔出去:“书之,来我办公室。”

    办公室里,老藤椅吱呀作响。

    陈长庚翻开李书之的数学错题本,红笔批注工整如印刷体:“你理科拔尖,文科虽然一直在努力,却也始终缺股‘通透劲儿’。选科不是赌约,别拿短板碰别人的长板。”

    李书之攥紧裤缝,喉间发紧:“老师,可……有些人,错过了分科,就再也追不上了。”

    陈长庚盯着他,像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良久才说:“真正的喜欢,是让自己发光,而不是把光摁灭然后陪她黑暗。”

    傍晚的风卷着篮球场的尘土,何既然又在同祝星柚讲话。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抻长,像是要缠成解不开的线。

    李书之怀里抱着日记本,突然往操场上跑,裤兜里的草稿纸簌簌响——那些画满篮球框和马尾辫的纸页,要和这本日记一起,变成破梦的箭。

    他在三分线外停下,听见何既然说:“祝同学,其实……我选了文科。”

    祝星柚的声音带着颤:“可你物理竞赛……”

    “竞赛可以继续,但有些事儿嘛——”何既然猛地挠头,掌心蹭得头发乱糟糟,耳朵尖发红,“得看我心里那股子……想不想往前凑的劲儿。”

    李书之的脚步钉在原地,草稿纸被他捏在手里。但在闻言时,它却从指缝中滑落,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暮色漫上来时,祝星柚在教室再次看到了那张草稿纸。

    草稿纸上什么字都没有,却画着她扎马尾的侧脸,和歪扭的篮球框。

    窗外的蝉还在叫,她突然想起,李书之前些天总问她历史题,草稿本上的辅助线,总绕着文科知识点画圈……

    周六分科表交上去的那天,李书之的选科意向表上,“文科” 栏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

    他把表塞进陈长庚手里时,班主任盯着他耳后的薄红笑:“臭小子,早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选了文科想好就行。不过呢,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是你的文科班主任。”

    李书之耳尖更烫,原来自己的奔赴,早被人看在眼里,可她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或许……不发现更好吧。

    祝星柚,如果爱上你只是一场梦境,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新班级的阳光还是斜斜地照,祝星柚坐在靠窗的位置画着“行星轨迹”,李书之的座位在她的斜后方,每次抬眼,都能看见她发梢的光。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连发丝飘起来的弧度,他都熟得像是自己的掌纹。

    他把数学错题本推过去,扉页画着小太阳:“晚上的辅导暂时先取消吧,有不会的题,可以课间问我。”墨迹落在纸上,像他藏了三年的喜欢,明明该干脆地藏进黑暗,却总忍不住往她的光里探去。

    他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就算暂时取消了晚上的辅导,可他对她的关注,早就成了戒不掉的习惯。

    看她眉头紧蹙的咬着笔杆思索数学题,李书之最终还是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为什么?”祝星柚不解的看着他问。

    “什么为什么?”李书之别过脸,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

    祝星柚眼神复杂,盯着他的侧脸,喉间发紧:“为什么取消晚上的辅导?”她好像已经不太懂自己的这个青梅竹马了。

    “……我有点累了。”李书之看着窗外的风景,声音从后面闷闷的传过来。

    少女耷拉着脑袋呢喃:“好吧。”

    “但我还是会给你讲题的,只是要牺牲掉你课间大半的休息时间了。”

    “那没事!”祝星柚惊喜的回头,睫毛上的阳光晃到他心里,像银河落进了眼睛——可这让人心跳紊乱的光芒,究竟是因为题,还是因为他?

    阳光穿过窗棂,将两人影子轻轻叠合。李书之望着祝星柚背影,神思悄然漫出了焦距,连窗外蝉鸣都好似远了。

    前排的何既然突然喊:“祝同学,地理竞赛队招新,我们一起啊!”

    祝星柚喜不自胜,立刻应着:“好啊!”

    李书之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后来的日子里,祝星柚忙着地理竞赛,李书之的错题本递过去,常常隔天才被潦草批注“谢谢”。

    他望着她和何既然讨论的背影,攥着笔的手越来越紧,连文科卷子上的红笔痕迹都开始洇开,像极了他心里发潮的酸涩。

    陈长庚抱着教案经过新班级,透过窗户看见李书之发呆的侧脸,叹了口气。

    他翻开教案本 “七月分科纪事” 页,补写:“青春的奔赴,有时像单箭头的光,要穿过多少迷雾,才能让对方看见?”

    风穿过走廊,把这句话,吹向那个藏着喜欢与不安的夏天。

    时间像是被暑气烘软的糖丝,一转眼就滑进了暑假。文理分科时纠结的抉择,仿佛还黏在昨天,没从心底扯个干净。

    这天下午,李书之打完篮球便带着滚滚的热浪打开了家门,随手将球丢进玄关处的角落,金属钥匙在瓷盘中撞出清脆的声响。

    后背的汗珠顺着脊梁沟滑进运动裤,他紧着脚步走进浴室,按开了浴室的白光,然后褪去了身上黏腻的背心。

    随手抽出沐浴露的瞬间,金属泵头的冰凉触感让指尖顿了顿——磨砂瓶身的棱角与往日不同,通透的瓶身里盛着仿若被阳光淬染的金黄液体,在浴室的灯光下,泛着不一样的色彩。

    透明啫喱挤在掌心时,熟悉的香气如潮水般的向他袭来。

    水流冲击花洒的嗡鸣声突然间变得很遥远,李书之盯着泡沫在掌纹里晕开,喉结艰难地滚动。

    那是祝星柚身上的味道。

    清新酸涩中带着丝丝的甜意,像是秋日里被阳光亲吻过的柚子林,又夹杂着一股淡雅的花香,仿佛是她遗落的温柔。

    热水冲刷着发梢,他缓缓将泡沫涂抹在身上,细腻的泡沫轻柔地摩挲着肌肤。

    那股熟悉的味道萦绕四周,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他闭上眼,胸腔中满是眷恋。恍惚间,仿佛祝星柚从背后环抱住他,带着那少女独有的温度与柔软。

    后背抵上冰凉瓷砖,水珠顺着腰腹蜿蜒,水流声吞掉喉间细碎喟叹。李书之仰头轻笑,小小的浴室里,秘密生长着他隐晦的欢喜,连水蒸气都沾了蜜。

    可念头刚转,暑假里短短几天积攒的疏离感,就沉甸甸压下来。

    他望着瓷砖上蜿蜒的水痕,像是在望着这些天和祝星柚断开的联系,指尖无意识摩挲沐浴球,泡沫碎成细屑。

    手机静静的躺在洗漱台上,屏幕暗着,连条消息提示都没有。

    李书之盯着那方黑色,喉结滚了滚——上次聊天停在三天前,他说:“地理竞赛队的资料我整理了一下,需要的话发给你。”

    她回:“谢谢你呀李树枝,最近在补历史笔记,忙完找你取~”,然后就没了然后。

    他猛地关掉花洒,浴室里的嗡鸣戛然而止,心跳声却格外响。

    水珠顺着发梢砸在瓷砖,他弯腰捞起手机,指尖在输入框跳了又跳:“最近…过得好吗?”——太刻意。

    “历史笔记补完了吗?”——像查作业。

    犹豫半天,对话框里的字删了又删,最后输入框干干净净,他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李书之把脸埋进潮湿的臂弯。

    算了……

    他胡乱擦干身上的水,套上睡衣推门出去,客厅里熟悉的响动撞进耳朵——妈妈沈玉居然已经回来了。

    心脏猛地一缩,李书之攥着毛巾的手紧了紧,几秒后,才故作自然地往沙发走,随口问:“妈,沐浴露怎么换了?”

    沈玉正忙着整理刚买回来的菜,头也不抬的回:“哦,前两天去你丁姨那儿串门,就随口说了一句这沐浴露真好闻,你丁姨就送我一瓶,还把链接给我推过来了。” 说着瞥他一眼,“你这孩子,也没见你关心过这些细枝末节,怎么了吗?这新的沐浴露……”

    李书之耳尖发烫,挠着头别过脸,不自然回:“哦,没什么,我挺喜欢这个味道的,以后咱家就用这个吧,挺好的……”话尾飘在空气里,他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怕藏不住那些关于祝星柚的小心思。

    沈玉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却没再追问,转身进了厨房。

    李书之靠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果盘发怔,沐浴露的香气仍然若有似无的绕在鼻尖。

    暮色透过窗户漫进来,沐浴露的香气渐渐淡了,可藏在少年心里的喜欢,还在固执地发烫。

    他望着果盘里蔫掉的橘子,突然懂了——少年人的心动就像这香气,明明抓不住,却能让往后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沾染上那年夏天,柚子味的、怯生生的甜。

    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终会在时光里发酵,等一个合适的、让星光也害羞的夜晚,轻轻的落在她耳边。

新书推荐: 双生花 裸睡醒来,天下会炸了 诡异世界开店日常[无限] 我即传说[女A男O] 钝根少女和她的落难神君 穿进复仇文后,原主带我飞升了 天下我有 攻略四个大佬后我当女帝了 我的娘子是六扇门大佬(探案) 在毛茸茸学校当实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