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这下可以坐稳了?”直升机上升至平稳气流中,尼古莱将操控权交给了副驾驶,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回头看了你们一眼,“难得看到你们吵架,真稀罕啊。”
“吵架不影响感情。”你调整了下被安全带勒住的战术背心,扣着带子的边沿不让它继续磨损伤口,语气平淡。
“哈,那就好!”尼古莱夸张地拍了拍你的肩膀,开玩笑说,“我可指望着你们这对王牌组合把奇美拉做大做强呢,散了伙我找谁哭去,哈哈哈哈哈哈!”
解决了导弹危机之后,你们总算获得了中场休息。Price和Ghosts两线作战的压力一下子骤减,捷报频频,不过这些都和你们没太多关系,珍贵的休息时间就要彻底放下工作,管他什么联合会还是谢菲尔德。
奇美拉基地冷凝的随着冰雪一同消融了,难得风和日丽的日子,尼古莱给所有人都放了假,训练场上也没有新兵们碍眼的身影,不是撅着大屁股打靶,就是错漏百出的配合。
你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给肩上贴了块膏药——格瑞夫斯下狠手的地方已经一大片淤青。镜子里的女人浑身贴满了药贴,看着像个补丁娃娃,你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倒影,换上干净的新作战服,拿着脏衣服去了公共洗衣房。
你刚倒上洗衣液搓了两把,就看见Krueger走进来,占了你身边的手洗水池。他又换上了那身自己配的美俄军备行头:棕绿色的内衬勾勒出强壮宽阔的肩背,轻量战术腰带恰到好处地挂在精悍的腰身上,伪装网随意地兜头挂着,露出完整的面罩。这身装备实用是真的实用,就是混搭风实在辣眼睛,看得你忍不住眯起眼睛。
“新制服不合身?”你一边揉搓着外衣上的血渍,一边随口问,“我目测的尺码应该很准。凯夫拉材料做的新款,防刺防刮耐火,你不穿打算压箱底?”
水龙头哗哗地放着水,尼龙网眼上还沾着炮火的火药颗粒和冲击波带起的灰尘,浸到水里时弥散了一层油污。闻言,他停下动作,湿漉漉的手指在肘弯里蹭了蹭,抬眼看向你:“你准备现在在这里谈?”
他指的是你在直升机上答应他的事。
“别急嘛,闲聊而已。”你笑了笑,拿起刷子狠狠地搓掉格瑞夫斯留下的鞋印。
“嗯。”骨节明显的双手撑着洗衣池边,古铜色的皮肤被白瓷衬得又黑了一度,水流簌簌,差点盖过了他的低语,“没钱。”
“?”你没反应过来,全基地就没有比你更穷的了,他好意思在你面前说没钱。
“我找不到价值媲美的东西来支付你的好意。”Krueger搓了搓鼻尖,在黑色面罩上留下两个深色的指印,远看着像是狗狗的黑鼻子挺可爱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挪开了金棕色的眼睛,“金钱能衡量我的命,但你带给我的,显然不是能用美金衡量的……我还不上。”
【Y/N,你是无价之宝。】
“这可真是——”你被他这逻辑逗笑了,拿掌根蹭了蹭眼角挤出来的泪花,泡沫沾到了脸颊,“谁跟你算这笔账了?不是,你怎么这么算账的……”
【可爱到犯规啊,Krueger。】
另一边的公共洗衣机后面传来几个新人压低的聊天声。你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要说可怕还是Y/N,基地里跑来棕熊那次,他几拳就把熊给打跑了,亚历山大就跟在屁股后面放空枪,还追不上他。”
“靠,教官还说是他的功劳,尽骗人……我觉得还是Krueger更凶残,他一个人带队的时候你们没见过吧,真的是不择手段……”谈论的那人知道这里是公共场所,换了俄语,又把声音压得很低,“……宰牲口似的!真的!”
“你还别说,港口那次任务他不是抓线人嘛,往人堆里扔震爆弹……幸好咱们不是敌人。”
你玩着泡泡,和他开玩笑:“听上去你像个悍匪。”
“熊那个真的吗?我来基地之前发生的?”Krueger并不觉得你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然而就是这么神奇的事情,还真得到了你的首肯,他撑在水池里忍不住闷笑。
你无奈的摊开手:“你再笑得大声点,那边的大嘴巴们该吓跑了。”
又一个俄罗斯队员的声音插了进来:“之前有那个谁?是哪个中东雇主的小情人来着,拿钱羞辱Y/N,结果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Krueger拿枪在脑袋边上开了一发,直接吓疯了。”
“不对啊,我听说是□□千金看上了他俩,准备花钱买一夜情结果Y/N答应了,‘奥地利坏蛋’因爱生恨,□□组织就此消灭了?”
“……你这版本什么时候更新的?”
你无语极了,把制服扔进烘干机里,准备去阻止这些越传越离谱的谣言,再这样下去你俩都要变成隐藏的外星人了。Krueger突然抓住了你的手臂,食指竖在嘴唇前,他还想听听别人眼里的你们。那些以“Krueger”和“Y/N”为主角的离奇故事,他努努力总会有天变成真的。
“Krueger直接拿着枪托干爆敌人的脑袋,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脑浆……”
“……Y/N也会。一脉相承吧,比起对上他们,对上KorTac的Konig都要好点。Y/N就是个笑面虎……太可怕了,总觉得和他说话什么都会被看穿了,卢克去偷微波炉都被他发现挂起来骂。”
“没发现读心术还能这么用——”Krueger捏了一小撮洗衣粉,放进水里轻轻一搓,再一张手就得到了一个半圆泡泡,眉眼一弯,“你看得出来我现在在想什么吗,liebling?”
你盯着他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这不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坏事”,你配合地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你敢把沾了泡泡的手薅我脸上,你就别想再有一件干衣服。”
“oh,猜对了,但没有奖励。”“奥地利坏蛋”低低的笑了起来,磁性的男声经过胸腔的混响,和水流的音轨合并,意外的好听,粗糙的指尖将泡泡戳破了,水珠溅在手心里,在掌心的疤痕上化作彩虹。你靠着水池,突然很想抓过他的手,看看那道伤。
洗衣机那边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他们控诉着Krueger的不合群,批判着他伪装网下面看不清的脸、阴沉沉的气质,怨恨他对微小失误的无情态度,和对自身更为狠厉不要命的行动,又害怕哪天不小心惹怒了Krueger,在任务中先被他杀掉。
你惊奇地看了眼Krueger乖巧的侧颜,觉得这个自己洗伪装网的家伙完全不像他们嘴里的屠杀机器。
【有种家猫在外闯出了丧彪名声的感觉。】
【真高兴能了解到Krueger的另一面呢。】
“对队友也名声在外?”
“你也一样。”Krueger看向你,听着外面的话对你笑,“Liebling,他们说到你的名字时声音都在打哆嗦。”
“我们可是共犯。”你耸耸肩,不以为意。
雇佣兵的世界可没有日内瓦公约保护,枪林弹雨里自己的命都是自己挣来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稍有松懈,就会落入惨烈的结局。你见过太多因为一时心慈手软而送命的蠢货。你很庆幸听见这些名声,它们代表着Krueger能在每次任务之中活着回来。
krueger突然抬起手,指尖轻弹,水珠带着细小的泡沫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你的睫毛上,轻轻的水分将毛发粘黏掐来,重的反而睁不开。你揉了揉眼,看着他得逞的样子笑骂:“Krueger!你是三岁小孩吗?!”
水流依旧簌簌作响,外面的议论声随着洗衣机停下轰鸣渐渐远去,洗衣房里弥漫着洗衣粉的化学气味,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足以让人短暂忘却战地的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