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光启二十年,黔川突发特大洪灾。飞沙走石,哀鸿遍野。百姓被冲塌的屋舍,淹没了农田。

    天家连下了三封罪己诏,派遣转运司发放赈灾粮,但也是杯水车薪,溺毙而亡的人停满了义庄。

    恰逢此时,有人举报户部侍郎贪墨,皓帝震怒,杖杀了贪官,派遣巡抚兼办地方赈灾诸事。

    谢时鸢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在去往黔川的路上了。

    轻装上阵,只带了两个要紧的包袱。十二辆车马满满登登装的全是赈灾的粮食,药材。

    一路至京城而下,听闻是谢家的车马,各州郡稍稍盘问便立马发行。谢时鸢心下明白,自己这是狐假虎威,借了侯府的威势罢了。

    路上的灾民慢慢变多了,

    “小姐,再往前就是黔川了。”素云回禀。

    攥着锦帕的手紧了紧,黔川的灾情来得急,谢时鸢清点了樊盛楼所有的存粮,连夜便出发了。

    一则为了赈灾,二则钱掌柜的消息刘立群还在黔川。

    一行人至黔川城外时,天色擦黑了。越靠近城中客栈越少,一众店铺大多都受了灾,只有几个零星的还在开门。

    店小二见一行人衣着不凡,还带着大量的粮食,心下明白,一行人怕是非富即贵。

    热情的迎上去,殷勤道“各位客官,您来本店算是来对了,这十里八村的,唯有本店未受灾,可谓福地啊。就连京城来的大官都在本店下榻呢!”

    “你这小猴,惯会油嘴滑舌,官府往来自有官办驿站,哪能到你们这小店受罪。”素云笑骂他。

    很快有人便证明了这店小二,所言非虚。

    只见侍剑端着个水盆自二楼下来,那盆子有一条带血的帕子。见到谢时鸢一愣,“谢姑娘,你怎么在这!”

    谢时鸢目光在那水盆处一顿,

    侍剑往回缩了缩,想收回那水盆,却实在有些欲盖弥彰。

    谢时鸢这才知道从京城派来督办赈灾的巡抚是谁。

    站在门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让人不由想起那阴冷潮湿的另一个地方,谢时鸢脸色不大好看。

    “愣在门外是要做门神吗。”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实在不像侍剑描述的那样严重。

    许是太久没有听过那人的声音,再听谢时鸢竟有些恍惚。

    进门去,只见沈君泽敞着外衣端坐在床榻上,他并未束发,一头墨色的长发用发带松松的在身后系着,几缕低垂在脸颊两侧。

    许是失血,让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太阳完全落下了,沈君泽整个人笼罩在摇曳的烛光下,透露出几分妖冶的美。

    “杵在那做什么,过来。”

    谢时鸢犹豫了两下,最终还是听话的走向他。那模样活像个受到恶霸欺凌,敢怒不敢言的民女。

    沈君泽简直要被气笑了,自及笄之后她便闭门不出,竟是有意躲着他。与她前翻那做小伏低的做派截然不同,

    嘴里说出的话难免刻薄些“怎么?利用完了我便打算弃之一边了?”

    长臂一伸,将那磨磨蹭蹭的“民女”拽到身前,这丫头以前对着他牙尖嘴利,何时变得如此娇气,她躲着他不见,说两句还说不得了?

    他沈小侯爷何时吃过这么多闭门羹?

    那“民女”却不买他的账,挣扎间一荷包掉落在地。

    谢时鸢见状眼神一顿,那里面装的是沈君泽的玉玦,她不愿被人看到,特别是沈君泽,她将他的东西贴身带着。

    身体比脑子先反应,指尖已然触及到了,却被一只大手抢先捞了去。

    谢时鸢一双脸登时红透了,像是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某天被突然掏出晾晒在阳光下。

    沈君泽看那少女的反应,狐疑的打开那荷包。目光在触及到里面的东西时,瞳孔骤然缩紧。那是他的玉玦,以及,一只北疆骨哨... ...

    沈君泽的脸上正经历着一场狂风暴雨,眼底积攒起的风暴化作戾气在指尖凝成实状。

    手臂上青筋暴起,骨哨应声而断,成了三节,置在地上。

    手附上那令他痛彻心肺的小混蛋的脖颈,将人按在墙上,贴近道“你将我的东西,与那肮脏的臭鹰的东西放在一起。怎么?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还惦念着北疆的势力?”

    只见那女子双手嵌住扼着他的手臂,闻言眼中闪过诧异,屈辱慢慢爬上面庞,紧绷的唇被气得发抖。

    沈君泽一噎,竟有些不忍心了。

    “原来我在你的眼里,是这般不堪。”谢时鸢被气得不轻,湿气慢慢爬上睫毛,片刻大滴大滴的温热水滴砸在沈君泽的手背上。

    那温度烫得一向自持的沈小阎王爷,罕见的有些慌乱。

    “喂!”

    抬手想擦去那恼人的眼泪,还未触及那人的面庞,就见手里的身子轻微颤抖起来,

    她在害怕,

    这个认知使刚刚被眼泪浇散的邪火又烧了起来了。

    沈君泽抬手不顾手下那细微的挣扎,坚决的覆上那面庞,两擦去那两道清泪。

    “害怕了?你不是早知我是这样的人吗?谢时鸢,既已喊了开始,就容不得你说停!”

    而后按着那人的脖颈,将人狠狠镶在了怀里。

    仿佛只有这样,浑身叫嚣着的血液才能稍稍安静片刻,

    早该这样,沈君泽想,这个人早该被他拥在怀里,方才见她时就想得骨头都在发痛。

    他的身体似乎比他的意识更先喜欢她。

    谢时鸢的挣扎在看见那手臂上蜿蜒的鞭痕时停滞,沈君泽白得近乎透明,所以那淡褐色得鞭痕才这样的显眼,犀利。

    【世子为谢姑娘伤了公主,陛下罚了二十藤鞭。】

    侍剑的话在耳边响起,

    沈君泽的伤口似乎裂开了,有血迹自他臂膀处洇出。那人却置若罔闻,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抱得更紧了。

    “谢时鸢,你是我的,别想逃。”

    “疯子。”

    回应她的是那人低低的笑声。

    ... ...

    似在印证店小二的话,第二日客栈便又来了两个京城的大人物。

    “时鸢妹妹!沈小侯爷!”

    谢时鸢喝粥的手一顿,闻声望去竟是李悦瑛与魏书龄。

    二人风尘仆仆,头上身上皆是碳灰。

    “你们这是,掉煤堆儿里了?”

    李悦瑛大马金刀的坐下,狠灌了两碗茶才道“说来话长,我爹被派来黔川赈灾,我想跟来,他不同意,我就偷偷钻进运煤的车里跟来了。”

    那满脸煤灰的模样甚是俏皮,谢时鸢被她逗笑了,扭头又见魏书龄也是这副模样便问“魏公子呢?”

    “嗨,他啊,你别提了,他最近闹着与你三妹妹退婚。被家里打了出来,与我路上遇到了,便一起来了。”

    李悦瑛替他答道。

    先是与谢时鸢定亲,后又改了谢三姑娘,今又退亲,如此三番两次出尔反尔,魏书龄面上发烧有些不敢看谢时鸢。

    谢时鸢却不意外,前世谢时鹭嫁与魏书龄不到半年二人便和离了。只是这魏李两家隔着大半个京都,李悦瑛何以顺路捎上的魏书龄?

    谢时鸢嘴角含笑喝了一口茶,并未揭穿魏书龄的小心思。

    李悦瑛眼神在谢时鸢与沈君泽身上徘徊两圈,语出惊人“你们一起住在这多久了?”

    谢时鸢被一口茶呛得半死,咳嗽不止。

    沈君泽掏出帕子递给她,小心为她拍着背。谢时鸢接过,那帕子竟是她当时赠与他得那只,但细看之下并不是,沈君泽定是照着那个样子仿制了许多,带在身上出入。

    谢时鸢被呛得咳了好一会儿,眼里氤氲着水汽,还不忘抽空瞪了沈君泽一眼。

    沈君泽被这好似带着露珠的一眼,瞪得有些心猿意马,

    嘴角噙出了温和的笑,好心的回答了李悦瑛的问题“我们只一起住了一晚。”

    他故意将一起两个字咬得重了些,语气里好似颇为遗憾。

    谢时鸢也不知是不是被呛得,闹了个大红脸,胡乱吃了两口便回房叫素云收拾行礼,速速进城里。

    望着离去得背影,李悦瑛发觉沈小侯爷的心情好似颇好,也慢悠悠的往谢时鸢离去的方向离去,

    临走时还好心的对他们强调,慢些吃他请客。

    ... ...

    四人歇息了片刻,一起偕伴进城。

    黔川城里的场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空气里飘散着恶臭,饿死的孩子,漂在水中的浮尸,头上插着草棍儿卖女儿的人家。

    一路下来就连魏书龄都收起了玩闹之心。

    谢时鸢带来的那十二车的赈灾粮,一进城便被抢截一空,面对如此浩劫,区区二十车简直是杯水车薪。

    李悦瑛皱着眉头给京城去了信,请求支援,而后拉着魏书龄去帮着一位姑娘葬父。

    谢时鸢却看着那发胀的尸身微微出神。

    沈君泽怕她不适应,替她挡去那骇人的视线“在想什么?”

    “现在虽已入秋,但黔川闷热,浮尸这么多,我怕更大的劫难还未开始。”

    “你是说... ...”

    谢时鸢目光锁向那葬父的姑娘,只见那姑娘一步三喘,面颊透露着不自然的潮红,露出的手背上有着大面积的红疹。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更大的灾难,是瘟疫”

    谢时鸢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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