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洪景明还在为将来愁眉不展之时,南城警方的澄清视频也悄悄发布,由于南城警方本身就具有极强的公信力,且官方账号的内容经常紧跟潮流创新整活视频,因此在各平台上拥有百万粉丝,视频已经发布,热度急速飙升。
“南城女子出轨外籍男子系谣言,女子实为见义勇为制止暴行。昨晚十一点左右,赵某与魏某寻衅滋事与烧烤店老板韩某发生口角,赵某使用棒球棍连续击打韩某头部,女子洪某上前制止对方暴力行为,防止事态升级。韩某头部轻伤二级,经抢救已无生命危险。洪某行为属见义勇为,应当嘉奖,不该被抹黑。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共同营造清朗网络空间。”
同时,南城警方还附上了视频作为铁证,虽然对嫌疑人全身都打了马赛克,但视频中可以看见整件事情的始末。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用多言的真相。
[这种丧尽天良的谣言都敢造,造谣者真不是行走的50w吗?]
[好好好,又给坏人打上马赛克是吧。]
[之前搬运谣言的媒体也好意思称自己为新闻工作者,来源不明的n手材料也发,不经核实,只顾着流量至上,良心不会痛吗?]
[小姐姐好勇啊,光看视频都替她担心,万一被那神经病打到就惨了。]
[快点给我异母异父的姐妹颁个见义勇为奖!赶紧的!]
[洪女士大义!]
造谣者和转发过谣言的相关媒体还未来得及下架视频,就被冲到评论区的正义网友成群审判。
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吃人血馒头的事情,自然不会为做了亏心事而有任何羞愧,甚至打算和从前一样装作缩头乌龟,躲过这一阵风头再秽土转生,却很快收到了法院传票。
这一次,他们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
经过一日风波,洪景明典当了对她来说弥足珍贵之物,才换来眼前一时的风平浪静。
夜半时分,洪景明睁着眼望着沉寂黑暗,她知道黎明终将会到来,但处于暗夜中的人总觉得等待太过煎熬,没有尽头。
尽管内心彷徨,但在春平面前,她绝口不提私自卖金一事,只张罗着为春平送行,尽师姐的职责,叮嘱其在外遇事冷静,多添饭,少动手。
亚瑟带着怨气上门时,师姐弟正在收拾去港城的行李。
洪景明正费尽心思将零食果脯添平春平已经被装满的行李箱,一抬头便见亚瑟大摇大摆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收拾行李,是打算去哪里?”亚瑟明知故问。
洪景明直起腰,见春平憨笑几声,双手合十朝她小幅度作揖,便知道亚瑟是春平请来为他说情的救兵。
“你不在医院躺着,到这里来捣什么乱?”她心中憋着气,春平胡闹,亚瑟也帮着他胡闹,“春平是我的师弟,他的事不归你管。”
亚瑟反驳:“春平是成年人,他的事也轮不到你做主。”
春平难得见有人敢和他师姐叫板,换作他师傅在世时,说一不二,在洪景明面前还是万事皆依了她。
他朝亚瑟偷偷比了个大拇指,就被洪景明捉个正着,忙怂得自己打自己的手道歉。
“你先去房间里待会。”洪景明合上行李箱,准备支开春平。
“不,春平就待在这儿,哪都不去。”亚瑟紧跟着道。
春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恍然明白他这哪是搬救兵,分明是看家里一尊大佛不够,又请来一尊大佛供着,自找苦吃。
等春平被赶上楼,洪景明才转而面对亚瑟直言:“送他去港城的事已经决定,任何人来劝都没有用。春平自作主张麻烦你来一趟,我替他向你道歉。”
亚瑟摆着臭脸:“用不着你替他道歉。就算这件事你管得了,难道你还能管他一辈子?”
“我能。只要他还是洪氏武馆的一份子,只要他认我是他师姐,我就可以替他打算。”
这句话不知哪里点燃到了亚瑟的愤怒,他站起身,讽刺一笑:“好呀,我倒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有责任心的人,以前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这么愿意替人考虑,当初一走了之的时候,怎么不愿意考虑我的感受。”
洪景明不懂他又在阴阳怪气什么:“现在在说春平的事,你别总借题发挥,无理取闹。”
亚瑟倒吸一口气,握住景明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我无理取闹?我要是无理取闹,就不会给你机会一次又一次往我心口插刀子。”
昨晚他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还是忍不住打通了那串牢记于心的号码。
“嘟——”
他的心跳声快要压过等待接通的提示音,他打这通电话不为别的,只是想在深夜时分听见她的声音,抚慰自己心底疯长的思念。
失去她已经三年了,最开始有一段时间他将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酗酒成瘾,封闭自我,憎恨世界。
又一次酒醉后,他从地毯上醒来,呆望着这个承载他们幸福时光的小屋。她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走,一切都和她离开的那天没有分别。
那一刻,他恍然明白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忍受着宿醉的痛苦,扶着墙走到洗手间,望着镜中憔悴的男人,心生厌恶。
厌恶颓废的自己,厌恶没用的自己,更厌恶留不住她的自己。
他开始整理仪容,刮掉许久未打理而茂密生长的胡须。
这个过程中,他慢慢回想遇到她后发生的一切,渐渐察觉到了曾经陷在甜蜜恋情中的自己未曾注意到的不对劲。
她从不向他谈论自己的家庭,她明明喜欢宠物却不愿意和他共同抚养,她从没亲口说过爱他。
他从未真正走进她心里,他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支临时拿来解决需求的牙刷,结束这段异国的短途旅行后就可以丢弃的存在。
思及此,他握着剃须刀的手一紧,脸上瞬间划破了一道口子。
亚瑟慌忙找药水清洁伤口,敷上药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这张脸绝不能留疤。
虽然洪景明嘴上不说,但他知道她就是喜欢他的脸。
更悲惨的是,他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地爱着一个肤浅又无情的女人。
三年后他终于有机会再次打通她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他忐忑地等着她的声音。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
亚瑟如坠冰窟,世界静得可怕,他徒然害怕从电话那头听到她的声音:“……我找洪景明。”
“没有这个人,大半夜打错电话了吧你。”电话那头的男人不耐烦挂断了电话。
他的心也彻底寒了。
亚瑟举起手机,让洪景明看清上面的通话记录:“你是多想甩开我,连电话号码也要留个假的打发我。洪景明,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洪景明惊慌不已,她没有想到亚瑟竟然真的会拨通电话,然而这样的感情他不该给,她也不能接受。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是给你错误的电话号码,那是因为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日子,我们以后没有联系的必要。我只是希望这几天能够好好相处,给彼此保留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她的话直白又伤人,亚瑟又一次被气笑:“这时候你跟我讲体面,中国人果然礼数周全。”
洪景明急了,揪住亚瑟的衣领迫使他低头,高声警告他:“我个人行为,你不要上升到国籍。你们美国人……”
话未说完,亚瑟已吻住她的唇,堵住了那张还要再辨白的嘴。
在她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结束这蜻蜓点水的一吻,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一吻是美国人对洪师傅体面考虑的回礼。”
“你……”洪景明呆住,睁圆了双眼。
“现在这个吻是我个人的无礼行为。”还未等她回神,亚瑟已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深深吻住她不放。
光是听洪景明讲那些与他撇清关系的话,便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他吻得忘乎所以,难分难舍,三年来积攒的思念和痛苦都需要通过这个唐突的吻宣泄。
在接吻技巧上,亚瑟不能说是其中高手,在其他同龄人热衷于接吻、恋爱和本垒打的荷尔蒙乱飙青少年时期,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游戏关卡上,但他确是“洪景明”领域限定的接吻高手。
洪景明最引以为傲的下盘腰马功夫此刻被亚瑟吻得功力尽失,她只觉双腿发软,飘飘然仿若在云端。
她攀住亚瑟肩膀的手试图推开他,企图抵抗这个甜蜜诱惑又危险致命的吻,但亚瑟所持有的筹码是她对他欲断又未绝的爱。
因此尽管内心挣扎,她的身体能做出的最大反抗除了揉皱亚瑟熨烫得整齐的白色衬衫外,再无任何作用。
“叮咚——”
门铃声响起,惊扰了一室不可言说的旖旎。
“来了,来了!”春平如猴子似的从楼梯上蹿下,刚好撞见抱在一起的二人,忙以手遮脸,快速溜出门,“我什么也看不见,你们继续。”
二人终于得以分开,洪景明懊恼至极,她是昏了头,才让亚瑟得逞,扯了张纸巾使劲擦嘴,企图抹去刚才发生的一切。
亚瑟不满:“和我接吻,是有多委屈你?”
洪景明将纸巾攥成团:“刚才这么做,你有想过后果吗?你打算怎么和你的未婚妻说?”
亚瑟显得泰然自若,他向后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扣上被她扯开的衬衫领口:“她不爱我,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洪景明哑然,随即自嘲一笑,刚才的吻,不过是亚瑟感情不顺时的意乱情迷,而她只是他退而求其次追求刺激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