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落地窗前,苏黎盘腿坐在地毯上,膝上摊着一本《百年孤独》,奶油色的博美犬——奶油,正趴在她脚边,啃着一只毛绒胡萝卜玩具。
"奶油,"她揉了揉它蓬松的脑袋,"别咬坏了。"
小狗抬头,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尾巴欢快地摇了摇,然后继续埋头撕扯——显然,它没打算听话。
苏黎笑了笑,没再管它,低头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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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最讨厌洗澡。
每次从宠物店回来,它都会缩在角落发抖,耳朵耷拉着,像只被欺负的小可怜。苏黎怀疑店员虐待它,于是决定自己洗。
结果更糟。
奶油在浴室里疯狂甩水,泡沫飞得到处都是,苏黎手忙脚乱地按住它,却不小心用剪刀剪破了它背上的一撮毛。
"……完了。"她盯着那个突兀的小洞,心虚地摸了摸奶油的脑袋,"要不……全剃了?"
宠物美容师看着被剃成"小乳猪"的奶油,憋着笑安慰:"没事,毛会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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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不是苏黎养的第一只狗。
留学时,同学曾塞给她一条胖嘟嘟的蝴蝶犬,取名叫"猪罗"。那段时间,她刚适应异国的孤独,猪罗成了她唯一的陪伴——它喜欢趴在她课本上睡觉,喜欢偷吃她的三明治,甚至会在她熬夜写论文时,窝在她脚边打呼噜。
直到某天,同学突然回来,趁她不在,偷偷带走了猪罗,连带着借走的500英镑也没还。
苏黎没追讨,只是后来再也没和那位同学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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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书页上,苏黎的指尖突然停在某行字迹间。奶油正蜷在她脚边打盹,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望着那团毛茸茸的身影,蓦地想起童年那只总爱把脑袋搁在她膝盖上的大黄狗。
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大黄狗,叫大大,因为它很大,比童年的苏黎还高。
记忆里粗糙温暖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它总能用湿漉漉的鼻子精准找到她藏起来的眼泪。
它陪苏黎度过了整个童年,会接住她扔出去的球,会在下雨天叼来她的拖鞋,甚至会在她被父母忽视时,默默趴在她脚边。
后来阿福老了,走不动了,最后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父亲为了哄孩子们开心,又买了一只"名贵犬"——结果洗了一次澡,褪色成了土狗。父亲气得把它送人,后来又养了只小博美,却突发疾病死了。
那天,苏黎哭得一塌糊涂。
窗外的梧桐沙沙作响,像极了阿福晚年拖着病腿走过落叶的声音。苏黎轻轻挠了挠奶油的下巴,小狗在梦中抖了抖耳朵。那些被带走的、送走的、永远睡去的毛孩子们,原来都化作细小的光斑,永远闪烁在记忆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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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不喜欢读书。
虽然大家都说他有着天才大脑,但书本对他来说不是享受。可每次看到苏黎沉浸在书里的样子,他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她微微蹙眉思考的模样,她读到有趣处轻轻翘起的嘴角,甚至她翻页时指尖的小心翼翼。
他羡慕她能从文字里找到快乐,甚至……有点佩服。
"在看什么?"某天,他忍不住问。
苏黎抬头,把书封面转向他:"《百年孤独》,要一起吗?"
程砚沉默两秒,坐到她身边:"……读给我听?"
她笑了,靠在他肩上,声音轻柔地念起开头:"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奶油趴在他们脚边,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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