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l早已熟悉前往Clara庄园的路,但这却是第一次在路上觉得如此煎熬。最近一件件事接踵而来,让她丝毫没有喘息的空间。原本博士在回学校后和她兴高采烈的讲述了他和Clara最新的进展——博士只是很淡定的和她提了一下这件事,但是Bill可以看出他压制不住的好心情——这是件好事,但是在Bill接到Tardis上的电话之后,一切都变成了坏事。
是UNIT打来的电话,他们需要博士的帮助。
Bill一直觉得既然拥有了Tardis这个比时间机器更加功能全面的飞船,那么就可以自由的支配前往各个时间点的时机,在一个时代多停留一会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博士在变成人类之前特意嘱咐了她,如果遇到求助就让他恢复记忆,假期总有一天是要结束的。
Bill当时答应的很好,可是事情一直在变化。谁也没想到博士会在这里遇见Clara,更不会想到他们刚刚订下了承诺,Bill就接到了那个命定的电话。所以Bill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和Clara一起商讨这件事,至少也要先和她说一下。
等Bill终于到了庄园,才发现里边的人正在迅速自己的东西往马车里边装。外边风雨欲来的气息感染了庄园里的人们,每个人手上条理清晰地干着活,脸上却是微微透露出一股焦虑感。
Bill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庄园二楼阳台上的Clara。此时的她没有显出和别人一样的焦虑,但是却微微有些伤感。
Clara惊讶于Bill的到来。在常驻庄园里的人正在撤离时,她和博士这两个客人倒是接连来找她了。博士的到来Clara可以预料,但Bill确实是意料之外了。
Clara走下楼梯,前往会客厅等她,直觉告诉她Bill应该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而Bill踏入厅门时遮掩的表情,让Clara的直觉更加清晰了一点。
“Clara,”Bill在Clara的对面坐下,叹了一口气,还是直接进入了正题,“我接到了UNIT的电话,他们需要博士回去。”
正常情况下遇到这样的事,她本应无法接受就这么突然的分别。她应该痛苦,悲伤,拒绝博士恢复记忆,假装没有事情发生。可是事实上,她只是觉得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了。
果然,Clara想,一切就像历史的重演。
她和博士总是在浅浅的相交之后,又被迫飞回各自的轨道。每当他们之间的关系稍微走上了正轨,总会有出其不意的事情打断这一切。比如Trenzalore的1000年,比如她和博士在阴差阳错下对对方撒的谎,比如陷阱街的渡鸦,一直到现在的地球危机。
Bill见Clara没有说话,担心地对她说:“Clara,如果你不希望博士现在就恢复记忆,我可以再拖一些时间。”
“没关系,”Clara的手指轻轻抚上脖子间的戒指,“有之前的那些回忆已经够了,这不过是我们偷来的时间。”
“可是你们刚刚才…”
“说不定这就是个恰当的时机。博士恢复记忆以后肯定不希望发现自己参与了一战。至于我…不用再给WSPU提供帮助,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Clara说的很轻松,Bill却替他们难过起来。她作为旁观者见过博士努力回忆Clara时候的样子,以及他弹那首曲子时候的神情,她也看到过Clara听她讲述博士的心路历程时的动容和心疼。明明是时刻心系对方的两人,却因为外在因素而不得不再次离别,而他们甚至没有好好道别。
“我今天下午就要打开怀表,再晚可能就见不到博士了,”Bill问Clara,“你要和我一起么?”
能正大光明的最后见博士一面,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提议,但是Clara还是婉拒了。她不想看到博士恢复记忆时的痛苦模样,而她也不应该再次出现在拥有完整记忆的博士面前了——他们都有自己的责任要背负,这是他们早就接受的事实。
Bill从Clara的庄园出来时已经不再犹豫于打开怀表这件事情,可是她却更加郁闷了,甚至连Clara都反过来安慰了她,虽然没什么用处。她觉得自己像什么拆散鸳鸯的邪恶女巫,即使被拆散的双方一致要求她这时就应该这么做。这种感觉在敲开博士房门的时候,看到博士那张什么也不知道的脸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Bill!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不重要。”Bill将一直随身携带的怀表取出来,放到了博士眼前的桌子上。“你的那些梦,还记得么?”
博士没想到她闯入教师办公室就是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有些疑惑的问她:“Clara和你说的?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反正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Bill也不想再在他面前扮演什么1910年代的古板师生关系,她拉开眼前的椅子坐下来:“不是她和我说的,是以前的你和我说的。你的那些梦都是你自己本身的记忆,只不过暂时把它封存了起来。”
“我今天没空听什么天马行空的幻想,战争在即,不要再开玩笑了。”博士倒是没对她的行为表达什么不满,反而很不满于她的话,只想快点把这个人赶走。
Bill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因为博士同样和她说过:“我到时候应该很难相信你,你可以直接打开怀表。”
于是Bill听从了博士的差遣,在被赶离椅子之前,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怀表,将它打开。
金色的光芒溢出了缝隙,迫不及待地钻入了博士的脑子。博士被迫接受了部分记忆,他确实就是那个称自己为博士的人。但是趁着只有一小部分记忆被吸收,博士挣扎着按住了Bill的手,让怀表再次被关闭。
“那Clara怎么办?如果我不属于这里,我们之间会怎么样?”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Clara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人,如果他就是博士,Clara还会接受他么?
而且…
“那我这里的生活呢?我的人生都是假的么?我的意义在哪里?”
“不要问这些问题,不要让我做这个坏人,当初的约定可没有这些。”Bill不想回答他关于Clara的疑问,虽然方向偏离了,但结果确实是他担忧的那样。至于后面的问题,天,这简直像在谋杀一个独立的人,“博士,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世界需要你接受这样的改变。”
博士没有说话,但是他依旧强硬的控制着Bill的手,制止她打开怀表。
Bill闭了闭眼睛,最终甩开了博士的手,将怀表放到桌子上,说:“我不想再这样做了,你自己决定吧。”然后果断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但Bill并没有离开多远,她在门外的走廊上徘徊,打算等一段时间后还没有反应就冲进去不管不顾的把怀表打开。毕竟博士交给她的责任不能就这么随意放下。
但当博士推开了门之后,Bill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此时的博士明显已经恢复到了博士的身份中,他的眼里不再有这个年代贵族那极力掩藏但是依旧存在的傲慢,而充满了属于博士的坚定,只是这坚定之下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就是我的Clara,是么?”
吸收全部记忆之后,博士察觉到在这里遇到的那个Clara和自己的Clara和其一样,当这里的Clara的面容和声音在记忆中逐渐变得模糊之后,他就完全确信了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身影。可是那个可恶的神经阻隔器在这里依旧发挥着作用。但或许是功能衰退的原因,这次没有抹除掉Clara对他说的那些话,“或许那个人对博士也是一样的感受”,他听到了。
“Clara…”
博士忽然冲出了这层楼,冲出了建筑,然后拉开车门,跳进了自己的车里边,Bill紧随其后。他的急切甚至让他忘记了驾驶Tardis可以更快到达Clara的庄园。
当他到这里的时候,一切已经空下来了。
没有WSPU众人的身影,也没有Clara的。庄园还是他上次来时候的样子,可是已经失去了人气,只剩下一个空荡的躯壳。一楼的大厅安静的可以听到博士和Bill走路的回声,博士看着楼梯间被裙子剐蹭出的划痕,努力想想Clara在这里拾阶而上的样子,可是一无所获。
博士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后来了,可是没想到她会走的这样决绝。博士失望的转身,却在眼角的余光中发现了一封被立在楼梯角落里的信。他快步走去,弯腰将它拾起、展开。
“Dear Doctor,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恢复了记忆,而我也开始了我的下一段冒险。这次离别是突然的,但我们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相信我们都可以对此处理的很好。
你曾说过‘没有什么是悲伤的,直到它走向终结,然后一切都变得悲伤了’。但我希望至少这一次,不要对离别感到难过。因为事实证明,我们之间的爱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即使换一个身份,即使失去了记忆,我们依旧会爱上彼此,这何尝不是一种永恒的爱?我们之间早就是timeless了。
我和Me生活的很好,我们一起帮助可以帮助的人,就像这几年我对WSPU做的事情一样。然后偶尔拯救下世界,给你分担分担责任。好吧,说实话,主要是我在主导这件事,Me对此的兴趣倒是不大。
但我现在确实成为了我一直想成为的那个人,为我感到骄傲吧,这才是我希望你记住的关于我的印象。
记住我,然后在你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Yours,
Clara”
Bill凑过来,将将看完Clara的信,博士就把那封信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放回信封中,然后收进了贴着胸口的西服口袋里。
“真好,她现在成为了Doctor Who。”
“不,比这还要好,她成为了Clara Who。”博士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转身大步走回车里。他催促还停留在原地的Bill,让她赶紧跟上:“别愣着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
“把授予女性学位的后续行动交给罗纳德,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赶得上四分之一…不,六分之一人类版本的我的人。我答应过Clara要促成这件事,”博士忽然转过头,认真的对跑来的Bill说道,“爱是种承诺,Bill,爱是种承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