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凉急忙赶到毒衣司，只见得舞姬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警惕的拿刀对准自己威胁道：“你们休想碰我。”

    纪凉走过去轻声安抚道：“别怕，我知你从前经历了种种险恶才走到如今的地步。你也不想你丈夫含冤九泉无人为他讨个公道不是吗？”

    舞姬眼中泛起了点点希冀的光，望着纪凉问道：“你认识怀安？”

    纪凉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他，可我知道他满腹经纶本应高中却被旁人顶替无缘仕途。”

    舞姬眼中的悲伤溢出汇成了苦涩的泪水微微摇头不解道：“他本身负才名，可这世道为何不为我们留一丝活路。”

    纪凉悄悄走近承诺着：“我可以替你丈夫讨回公道，惩治那些作恶之人。”

    舞姬不屑道：“哼，事到如今你们仍在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哄骗于我。当我是傻的，还会被骗第二次吗？”

    纪凉：“我并未欺骗于你，我是拂衣卫督查使，奉的是天子之令，监百官言行，查黎庶疾苦。”

    舞姬思索片刻问道：“奉的是天子之令？”

    她急忙扔掉手中的刀，下床跪首：“求大人为我夫妻二人做主。”

    纪凉将她扶起安慰着：“别急，你细细道来。夺命右监察使何在？”

    朝宸将纸笔铺开行礼回道：“在。”

    纪凉：“今日所述一字一句皆要记录在案，不可遗漏分毫。”

    朝宸：“遵命。”

    舞姬擦去泪水细细道来：“夫君苦读数年，只求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可不料放榜之日却榜上无名，原以为是自己文章写的不够好。可那个纨绔乔自心平日里不学无术却榜上有名，还大张旗鼓的庆贺。夫君百思不得其解便悄悄将榜单誊抄下来想仔细比对一番。后来同僚相约才得知，同僚中才华卓然者榜上也未曾有名。”

    纪凉不解道：“那你们未曾报官吗？”

    舞姬冷哼一声：“报官？何止是报官，夫君与其同僚曾数次击鼓伸冤。可当地知府总是含糊其辞，避而不见。后来他们攒够盘缠上京告御状，却不料皆横死途中，甚至连一众家眷都无有幸免。”

    纪凉脸色阴沉了几分：“卖官贩爵，草菅人命这南郡当真是无法无天。”

    舞姬：“他们还逼良为娼，将士子们的女眷卖到青楼为妓。”

    朝容握紧她的铁扇一旁怒骂道：“这群畜生。”

    舞姬哭诉着：“求大人一定为我们做主，我自毁容貌逃到都城谁知还是难逃一劫。可万幸我还是遇见了大人。”

    纪凉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莫哭，我不日便启程南下定会给你个交代。不知该如何唤你？”

    舞姬一怔：“自夫君横死之后，已经好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我名唤何幼娘。”

    纪凉浅笑着问：“幼娘，你可愿入拂衣卫？”

    何幼娘：“我可以吗？”

    朝容：“当然可以了，我们拂衣卫自会好好待你。我看你去月影司就不错。”

    何幼娘疑问道：“月影司？”

    纪凉：“不错，月影司是负责收集和传递信息的。左监察使为郁昭，右监察使为月离。你可愿意？”

    何幼娘：“那我便可以亲自替我夫君的事情尽一份力了？”

    纪凉点了点头：“不错，你可愿意。”

    何幼娘仿佛苦尽甘来开怀大笑：“我愿意，多谢大人。”

    月离一蹦一跳的进来喝了口茶便笑曰：“幼娘你放心，你光是听名字便知道我月影司是最好的。夺命太过残忍、执训太过无情、毒衣太过危险、羽卫则太过一板一眼。”

    朝容一记白眼道：“夺命只对恶人残忍，不似你月影整日如鬼魅般监视着旁人。”

    药美人阿殊也不服气道：“毒衣才是顶好的，生死两不误。”

    朝容和月离异口同声道：“你们全身都是毒。”

    药美人阿姝只回了一声：“切。”

    幼娘看着她们争论不休，开怀大笑，羡慕不已。

    纪凉：“还是让幼娘自己选吧。夺命司负责刺杀，月影司负责消息，执训司负责审讯，毒衣司负责制毒，羽卫司负责守护。”

    何幼娘思索了一下看着月离到：“我选月影司。”

    月离眉眼弯弯笑着抱住幼娘道：“我就知道幼娘定会选我。”

    朝容一旁补刀：“幼娘你别看月离如今笑嘻嘻的，你可知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嬉皮鬼。”

    月离起身便向朝容亮出了她的鞭子：“夺命鬼你可真是话多，今日我们就比试一番。”

    阿姝急了，忙将二人推了出去：“去去去，外面去。一会儿把我的宝贝全打碎了。”说罢阿姝回身去整理她那药罐子。

    纪凉看着幼娘无奈笑道：“她们一贯如此，你且好生将养着。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唤阿姝。”

    何幼娘点了点头。

    纪凉命朝容将乔万生画像展开问道：“你可认识此人？”

    何幼娘：“不认识。不过前段日子我在云中阁跳舞的时候经常见他。”

    纪凉：“你肩膀处的刀伤是怎么回事？”

    何幼娘：“那是我在清逸馆的时候他们在我肩膀上刻的。”

    纪凉顿时变得沉重无比。

    乔万生满心欢喜遇到了失散的胞妹，结果是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还害的他丢了性命。

    他生前本来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应当是充满了美好的愿景。

    可弄权者无情，让本就一无所有的乔万生满怀着希望自愿堕入地狱。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起身独自出了毒衣司前往了承德殿。

    一路上她恍恍惚惚，这宫里有多少个乔万生，这天下又有多少个乔万生。

    可这乔万生何错之有？无错，错的是弄权者。

    想到此纪凉目光更加坚毅，她定是要将这些黑暗都撕碎。

    才一进承德殿，皇上便屏退左右。

    纪凉也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皇上，南郡竟然有人破坏我抚北选官求贤之路，私下里卖官贩爵。”

    南宫熠震惊不已停下了手中握着的笔，抬头问纪凉：“什么？卖官贩爵？”

    纪凉点头答道：“是。卖官贩爵，所有涉及的士子女眷卖入青楼，男子杀之灭口。”

    南宫熠看着晕开的墨痕气极欲说些什么，却咳嗽的更加厉害了。

    纪凉：“皇上莫急，保重龙体要紧。属下欲亲自前往南郡调查真相，还天下士子以公道。”

    南宫熠稍稍平稳下来道：“朕允了，若是有人阻碍你查明真相，你可先斩后奏。将朕赐予你的督查使金腰牌用好，切莫伤及己身。你若有个闪失，朕无法向她交待。”

    纪凉：“是。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南宫熠握起一旁茶盏，不以为意道：“但说无妨。”

    纪凉：“属下需要大殿下相助。”

    南宫熠一顿，放下茶盏问道：“衡儿？为何？”

    纪凉：“先前大殿下事涉师父死因，属下带去拂衣卫盘问才得知卖官贩爵之事。且南郡乔氏在天下士子中颇有声望，虽乔老已经身逝，可名望依然在。有大殿下相助想必属下调查之路会少些麻烦。”

    南宫熠：“衡儿与阿栾之死可有瓜葛？”

    纪凉颔首回道：“目前并无瓜葛，舞姬并非乔万生胞妹，可他却因此丢了性命。可见这背后之人定是在宫内有探子。大殿下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

    南宫熠：“可有用刑？”

    纪凉冷声道：“用了鞭刑，大殿下傲骨使然并未交待其他事情。”

    南宫熠：“他同他母亲一般无二，都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不知为何纪凉总觉得皇上对大殿下并不似外界传言一样，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南宫熠摆了摆手道：“便让他去助你吧，切记护好他。”

    纪凉惊讶的望着南宫熠：“是。”

    南宫熠笑道：“当年内有亲王谋反，外有西疆屡屡作乱。朕实在无力护着他。便将他派去守皇陵，由皇陵守将常将军守护他。后来丞相一党势力日益强大，想要接回他也是难上加难。”

    纪凉：“大殿下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的。”

    南宫熠笑曰：“朕会为他扫清眼前这些障碍的。”

    纪凉：“可皇上为何对大殿下如此冷淡。”

    南宫熠继而道：“我如今故意冷着他，无非是不想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丞相一党想要扶持桓儿继位，可桓儿争强好胜于国而言并非最佳人选。且自古以来最是忌讳外戚干政，朕又何尝不知。此时确实不是立太子的最佳时机，衡儿也尚需历练。若是朕有一天撑不住了，阿凉你一定替朕守护好他。”

    纪凉回道：“属下谨遵皇上之令，定会守护好大殿下的。”

    南宫熠：“丞相一党在朝堂中根深蒂固，南郡势力又错综复杂，此去需得才狠手方能药到病除。”

    纪凉：“属下定会将南郡的蠹虫清理干净。”

    南宫熠笑曰：“阿凉，朕相信你一定可以让南郡焕然一新。”

    纪凉：“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南宫熠听后脸色一沉，眼神中帝王的威严显现无疑：“此去南郡，朕要你二人平安归来。”

    “纪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