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山上看到我了?”
“看到了。”
吃完午饭,老夏回房间补个午觉,夏希迎轻手轻脚去了陈边叙那儿。
姑娘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抱着他那只炸毛兔子玩儿:“那时候骂你也不冤,谁让你不理我。”
“我错了。”陈某人的道歉态度总是特别诚恳。
夏希迎偏头看过去,大方说:“那好吧,原谅你了。”
她其实早就不怨了,也早就原谅了。
陈边叙还在病着,脸色看着很差,人也恹恹的很没精神,在这个时候还道歉,她不原谅好像不是个人。
夏希迎看他这状态不对劲:“你量体温了吗,你是又发烧了还是感动的要哭啊,怎么眼尾红红的。”
“没有吧。”陈边叙伸手贴了下额头,他感觉不出什么。
桌上有老夏拿过来的体温计,夏希迎递给他:“量一下,我看你量。”
他听话接了。
几分钟后,陈边叙把体温计从衣服里掏出来,扫了一眼刻度,38度5。
夏希迎在旁边也看见了,“你该不会一直是用手量体温的吧。”
陈边叙确实有点儿懒,早上睡醒感觉不怎么难受就没量,自我诊断退烧了。
“我是谁。”夏希迎问。
陈边叙慢了一瞬才说:“夏希迎。”
他吃了感冒药人有点儿懵,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你不怕烧傻了吗。”夏希迎认真看着他,好像是在端详他傻没傻,“我爸从小就说,发烧容易把脑子烧坏。”
陈边叙:“我脑子没坏。”
夏希迎皱着眉叹了一声:“最好没坏。”
“什么意思啊?”
“脑子坏了的话,我可就瞧不上了,这是原则问题,长得再帅也不行。”
陈边叙敞着腿坐在床边,手肘撑着膝盖笑了好半天,笑得咳嗽才停下,“夏希迎,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不算。”她摇了摇头。
“那什么时候才算。”
夏希迎:“这得我说了算。”
-
陈边叙这感冒拖拖拉拉一礼拜才好,方万里和高鹏已经在这期间回广东了。
本来按照计划,陈边叙是要送他们去高铁站的,但方万里在电话里听他咳得人快不行了,就让他别出门了,等他回广东的时候再见吧。
七月,各个省份陆续出了录取成绩。
夏希迎的成绩倒是没什么悬念,录取北大心理学。
在她查出录取结果三天后,陈边叙那边仍然查不到任何结果。
夏希迎和陈边叙坐在电影院等候大厅,今天来的有点早,还得等上二十分钟。
她手里的爆米花已经吃下去一个小坑,单手拿着手机刷新了一下朋友圈,有班里同学晒出的录取截图,她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你再查一下吧,我刚刚刷到朋友圈又有人录取了。”
陈边叙一上午查了四次,次次落空。
他这会儿进入报考系统已经轻车熟路,输入账号密码,跳转出的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夏希迎有点替他着急:“你这个分数一个都没录上吗,不应该啊,你勾选调剂了吗?你确定志愿报成功了?”
“再等等。”陈边叙把查询页面关了,手机往桌上一撂,自己也不确定了,“应该是提交了吧。”
“陈边叙,你可别在这儿出岔子。”
“等等看吧,要真没报上还能补录。”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实则是真没录上也只能补录了。
夏希迎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没提交:“你能不能靠点谱,这事儿你能忘?”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确定了,应该是报上了。”
但不排除他那两天吃着感冒药昏昏欲睡最后没提交。
应该,不会吧。
夏希迎吃了口爆米花,又喝了口可乐,低着头沉沉叹了口气:“要是真没学上你就乖乖回去复读吧。”
陈边叙偏头瞧她,“我去复读你叹什么气。”
夏希迎捏着可乐吸管转了两圈,毫不谦虚地自我评价:“像我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还有点儿小钱,你回去复读一年,回来指不定,我就不爱你了。”
“过分了啊。”他腔调懒懒的,夹杂着一点真怕她这样做的认真。
夏希迎端着累,把爆米花桶塞他手里了:“这过分吗,谁规定我就必须等着你了,我正值十八,大好年华。”
陈边叙胳膊一伸,把爆米花桶放到了桌子上,顺手拿了手机,他不信邪,再查一遍。
总不能真没报上吧。
可能老天也在怜惜这对即将“分崩离析”的爱情,这次查到了。
“出来了。”陈边叙说。
夏希迎原本是向后靠着的,听到这句立马坐直了:“哪个学校?”
“财大,计算机。”陈边叙把手机递给她看。
夏希迎看着录取页面,反应了一下才说:“你去财大,学计算机?你怎么不选金融啊。”
陈边叙把手机收回去了:“学霸,体谅体谅我这分数在下面的,我倒是想,勾了调剂给我调过来的。”
夏希迎忘了这茬:“那行吧,谁让你不好好努力。”
陈边叙刚刚是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报上,现在查到也安心了,财大就财大吧,也不错。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会儿,陈边叙没来由的又想到了某个人:“你和常卓阳,怎么变那么熟的。”
“高三那年我们又坐了半年同桌,挺巧的。”夏希迎看着他,“刚开始他跟我聊天的话题,还都是你,他知道我们俩挺熟的,他问我你去哪儿上学了,现在成绩怎么样,你在他眼里一直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但当时你正玩儿消失玩儿得开心,我也不知道,他问的这些我一无所知。”
“后来时间长了就慢慢熟了。”
“不过你说,常卓阳是不是真厉害,中考状元,高考状元,还比咱们小一岁。”夏希迎特别佩服常卓阳,是一种发自内心,对大神的敬仰,“我要是他妈妈我肯定这会儿出门见人就吹,买个菜都找人唠两句,腰杆挺得比谁都直。”
陈边叙忽然觉得自己那点担心纯粹多余了。
他担心夏希迎和常卓阳上演同桌的你“日久生情”,夏希迎却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当上天才的亲妈。
并且已经提前想好了出门该怎么吹牛。
夏希迎忽然想到什么:“哎。”
“嗯?”他偏头看过来,嗓子里含混不清地应了声。
“我刚刚在想,我学的心理学,要不你那个靠窗就容易紧张害怕的毛病,等我学会了给你治治吧。”
“不用。”陈边叙没太把那个当回事,又或者说,早就习惯了。
当他从老夏那里得知夏希迎报了心理学的那一刻,下意识就想着这专业挺偏的,她会不会是因为他这陈年创伤而做出的选择,还小小的自我感动了一下,感动完很快又不想让她这样做,她该去选择她真正喜欢的东西。
所以那天他问夏希迎的时候,她脱口而出,说是因为觉得心理学很酷,是现实中唯一能实现的魔法。
他就知道他那点感动完全是自我脑补。
他的擅长就是自作多情。
她不是被他迷得不行,是被电影里的读心术迷得不行。
他当时没有失落,只有欣赏,他认识的夏希迎就是这样的,这样很好,以后也不要发生改变。
她奔赴未来的路不会为了任何人或事而动摇,也包括他。
夏希迎永远是夏希迎。
充满希望,迎接未来。
此时姑娘看着他,一双杏目里满是不解:“我可是北大,北大你懂吗,你看不上啊?”
陈边叙话说一半,吊她胃口:“我发现治疗的办法了。”
“什么?”
“和你接吻,没心思害怕。”
这是他偶然发现的。
电影开始检票,检票口排上了三三两两的人。
夏希迎抱上爆米花桶走了:“那你还是暂且害怕吧。”
队伍不长,很快排到他们。
夏希迎把票递给检票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他:“对了,之前每次接吻的时候你心跳那么快,除了心跳快,你感觉难受吗。”
两个检票员的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陈边叙没往后看,后面听见这句话的应该也看过来了。
他感觉自己后脑勺被四面八方的眼睛盯着,硬着头皮清了下嗓子:“没感觉。”
夏希迎上次问了张晓郁,张晓郁回家问出来又一五一十转述给了她。
夏希迎拿了票往前走了一步,站旁边等他检票:“我帮你问了,这种情况,不难受你就想办法自我平复,难受的话就得吃降心率的药了,这个不能忍着。”
检票员把票递给陈边叙的同时,还递过来一个微笑的眼神,虽然人戴着口罩,但眼睛明显是在笑着的。
陈边叙拿上票,谢天谢地能离开这儿。
夏希迎跟他并排走,眼睛一瞬不移盯着他侧脸看,好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陈边叙。”
“嗯?”他目光大致向前面扫了一眼,五号厅好死不死是最远的那个。
夏希迎说:“你耳朵红了。”
陈边叙步子不自觉迈得更大了些:“五号厅,最前面。”
先进去吧祖宗。
一会儿全电影院都知道我这不争气的一接吻就心率过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