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所难

    四野圹埌,无边草原,碧草如茵。

    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下,豆粒大小的毛团在绿野中翻来滚去。

    凑近了看,是几只毛发靓丽的毛狐狸,青白色,墨皮狐,其中一只枫叶色的最是好看。

    小狐狸在草地里打滚,互相舔舐身体和爪子。

    翻滚间透露着少女的天然灵动,初具人形态。

    狐狸的叫声传来,长辈们从洞中钻出,叼起自家孩子返回狐狸洞中躲雨。

    乌云滚滚,云层间闪现着白烁的惊雷,片刻后,暴雨如注。

    少顷之后,天气转晴,晴光从山梗处缓缓升起,临近大地与天际之间浮现一层天青色。

    方才躲雨的小狐狸已经变作人类少女,奔走在原野之间,嬉笑着捉弄对方。

    林月姚兀然旁观,与这美丽之景格格不入。

    夜色袭来,踏在平坦的草地上,忽地听见一声不寻常的喘息声。

    不知不觉闯入境地,草原后的土坡下,一对男女天雷勾地火,缠绵地抱在一起。

    女人是青丘狐族,男人则是被狐狸带回来的凡人。

    正是情浓之处,狐妖勾起一双媚眼,娇滴滴地问,“你就这样跟着我走,可舍得家里的娘子?”

    男人仰头看着她,顾头不顾尾,“她算个什么东西,有你就够了。”

    “我可是妖,你不害怕吗?”狐妖摸着他的脸,情意绵绵地问。

    “你是妖,那我就是鬼,专门吃你这妖怪的心肝。”男人情到深处,说起话来不顾后果。

    “我的心有什么好的,倒是你的心,愿意拿出来给我吗?”

    “心肝算什么,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真的吗?”狐妖不信,趁男人正在兴头上,化出了狐狸的原貌。

    男人摸到一手的狐狸毛发,身子一软,尖叫着跑开。

    狐妖冷笑着,将男人抓回来,两爪子下去就咽了气。

    林月姚至始至终皱着眉看完全程。

    狐妖杀完人,施施然变作女子模样,舔舔指缝里的血迹。

    模样正是上官芷。

    一只同类狐族从树后现身,“阿芷,你太不讲情面了。”

    “你应该留着他几日,说不定他会真正的爱上你。”

    上官芷光着身子,慢条斯理穿好衣衫,嫌弃地将男人踢开。男人的身子软乎乎的,还有温度,被她一脚踹进了泥坑里。

    尸体沉重,慢慢顺着淤泥下陷。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情。”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肤浅自大妄为。只要女人年华不在,容颜衰老,□□不再年轻,就会被移情别恋,遭受嫌弃。”她抚摸自己的脸,感叹女子年华易逝。

    “不是这样的,阿芷。你要相信全天下的男人并非如此。”

    上官芷来了兴趣,尾音上扬,“哦,你倒是说说这世上有哪个男子痴情。”

    同类便道:“人间的皇帝,他只有一位妻子,便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因难产而死,而他并未续娶,后宫中也空置多年。”

    自古帝王多薄情,六宫妃嫔无数,这位皇帝却是个异类。

    “是么。”上官芷眼前一亮,事情变得有意思多了。

    目光一转,脚下青草香气的土地被瑶台琼室所取代。

    金銮殿中悄无声息,熏炉中点燃着藏香,芬芳馥郁,清心安神。

    年轻的帝王坐于梨木雕缠枝牡丹纹卷书案后,手边奏本堆案盈几。

    忽闻四周没了生息,殿中的最后一盏三彩烛台熄灭。

    阴风四起,将殿中的鹅黄纱幔吹得哗哗响。

    入目皆是一片黑暗,皇帝稳如泰山,奏本还在手上,熄灭的烛火再次燃起。

    暖黄的光四散,撕破漆黑的夜。

    守夜的宫人晕了大半,就连带刀侍卫皆已昏迷。

    神不知鬼不觉就将手伸入皇宫,如同出入无人之境。

    应是人外之物所致。

    “阁下既然来了,不妨现身吧。”皇帝端坐于龙椅,目光不卑不亢,直视殿中的某处。

    下一刻,便听见女子轻浮声,女子笑得咯咯叫,很是开怀。

    若是旁人已然心怀不悦,而这位年轻的皇帝,只是静坐。

    他的目光一直看向某处,却没想到妖孽现身坐于案上。

    上官芷现了形,身段婀娜多姿,穿着暴露,她像一只妖娆的金蛇,展示大好春光。

    “你竟然不怕我?”上官芷诧异他的反应。

    皇帝眼神闪烁,却还是泰然地看着她,“朕是皇帝,岂会怕你一只妖孽?”

    上官芷敏锐捕捉到他的闪躲,红唇一勾,扳起他的下巴,兀自打量着。

    “瞧着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她的目光下移,除了这身龙袍衬得人威严肃穆。

    “放肆——”他拍开她的手,堂堂君王岂容一只妖孽戏弄。

    他这一推,上官芷顺势倒他怀里,坐于他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怎么,你不想吗?”

    皇帝气极,霍地起身将她扔于地上,从匣子里翻找出天子剑,就要杀她。

    天子剑承载天命,有真龙之气,伤得到她。

    上官芷身形一变,往地上一滚,迅速躲开。剑刃一端插进地里,刺啦一声被他拔出。

    “你这人好没意趣。”上官芷怒目盯着他,化作黑气往门缝里挤了出去,撂下一句狠话,“我还会回来的。”

    翌日,宫中召集民间方士,在宫中设法坛超度,又遣了钦天监夜观星象。

    宫人传宫中有妖怪,并且这只妖怪还伤了陛下。

    宫中之人人心惶惶。上官芷混进队伍里,穿着宫女的衣衫和装束。

    金銮殿中摆了阵法,白胡子老头甩着拂尘,将符纸燃烧殆尽,置入清水中,然后一口喝下,四处喷吐。

    手下的徒子徒孙吹拉弹唱,歌喉并起,哪里像除妖的,分明是喜丧司仪。

    上官芷止不住偷笑,看龙椅上的皇帝愁眉不展,眼窝处有黑黑的阴影,想必是一夜没睡。

    今早又要面对江湖二流子,想不生气都难。

    没办法,凡人遇到神鬼一事,只能烧高香拜佛诵经。

    就在事毕的时候,白胡子老头装模作样地说:“请陛下放心,有贫道这法阵,那妖孽绝不敢来犯。”

    老道拍胸脯保证,上官芷却不信,勾了勾指头。

    供桌上无端起火,火焰蔓延到老道身上,登时燃起了大火。

    殿中乱作一团,宫人纷纷扑救火源,大喊着,“起火了——快护驾——”

    诡计得逞,上官芷顺着混乱的人群,偷偷溜走。

    大火燃烧了半日,金光璀璨的楼宇被烧成了黑炭,唯独金石琉璃瓦在废墟中熠熠生辉。

    夜半至深夜,打发完太子和公主,遣了御医来请脉,幸好无大碍。

    恍然间想起狐妖,大火骤然得蹊跷,细想间,寝殿被一股冷气所包裹,大暑天,竟出了一身冷汗。

    “你还想作甚么?!”从枕头底下拔出宝剑,明黄色的寝衣泛着光滑的光泽。

    “我就想同你谈谈心。”上官芷并现形,“别生气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妖孽,朕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三番五次纠缠于朕?”皇帝拔剑四顾心茫然,左右徘徊,似无头苍蝇。

    寝殿四面八方皆是笑声,烛台火光摇曳。他奋力去砍,纱幔因剑风振荡。

    “哐铛——”烛台被他砍倒,视野一下子陷入漆黑。

    “出来——”

    如他所愿,上官芷现了身,从后将他缠住,环保着他,亲昵地吻向他的脖子。

    他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半分,任由上官芷抱住他,从后背环绕到他面前,近在咫尺。

    上官芷面对着他,红唇轻启,一张一阖间,吐出幽兰清香。

    闻到那股香味,气血翻涌,颅内热度高涨,顷刻间礼教仁义忘得一干二净。

    半推半就间,倒在榻上。

    一瞬之间思维涣散,就这样中了妖女的奸计。

    天子剑尚在手,这种事不做也不会死,他自知有反抗的能力,抬手往肋下一捅。

    鲜血激涌而出,溅了狐妖满脸。

    “疯了吗?”上官芷被他找死的做法惊然,就这么不想与她同床共枕,是她小觑于人了。

    皇帝的目光顿然,虚弱地看着她,“虽死不从。”

    “你这个人真是......”她语顿,又气又好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人。

    “老娘使了那么多力气,可不是让你找死的。”

    上官芷替他止住血,然后进行施救。

    他一心求死,天子剑本身都捅了进去,剑身有龙气,上官芷徒手去拔,烫出了燎泡。

    好不容易把剑拔出来,伤口还在不停流血。

    她俯下身,细心舔舐。狐族之间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为同类治疗,经她舔舐,伤口慢慢愈合,皮肤恢复如初。

    施法换去他一身血腥衣衫,顺便打量好身材,想不到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还能保持得这么好。

    可怜那位皇后,年纪轻轻就因难产崩逝。

    也不知道今后谁有这好福气。反正她是看明白了,这位皇帝就是块难啃的骨头。

    皇帝慢悠悠苏醒,以为自己到了地府,身在床帏间,似乎是在寝殿。

    “醒了。”上官芷抱着手挑眉看他。

    “朕还活着?”他诧异一问,下意识摸向腹部,光洁完美,看不出被伤过的痕迹。

    “当然活着,要不是老娘救你,你早见阎王了。”

    “你为何要救朕?”千方百计地要睡他,现在出手相救,情理之下说不通。

    “你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摊开一双手,展露在他面前,“救你伤的,你说怎么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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