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砚行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阻断了篱罂施法,扶住已快要昏死颂乔,愤怒的盯着篱罂。
篱罂看见砚行轻蔑的笑道:“哟,还当自己是少主夫婿呢,妖人族的事还轮不着你管,看来今天有人给我那个好外孙陪葬了。”
砚行扶住颂乔时探了颂乔的情况,孩子已经跟母体剥离开了,颂乔因为篱罂下手太狠全身筋脉都有损伤。仙妖两族灵力又有所排斥,砚行看着篱罂疯魔的样子只能先用一部分灵力护着颂乔,以备篱罂突然出手。
篱罂兴奋的摩拳擦掌:“准备好了吗?”
砚行:“颂乔今天要是有什么事,你不光在妖族无法立足,母杀女三界也无法立足。”
“杀了你!我来当妖主不就好了!”话音未落,篱罂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扑来。砚行指尖急叩,一道莹白结界将颂乔护在其中,旋身向另一侧,刻意将篱罂引开。
篱罂招招狠戾,却渐渐落了下风。她眼底闪过一丝焦躁,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卷暗金色轴卷。眼神有一瞬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卷轴抛向天空,将卷轴的法力往自己身体里吸,周身妖气暴涨数倍,一掌拍向砚行,后者竟被震得踉跄后退,一时难以招架,冲击力直接将结界击破,颂乔彻底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聚怨泽深处的青芷猛地睁眼,额间印记骤亮——“是穷奇之力!”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青光,眨眼间落在篱罂面前,抬手一掌反击,掌风凌厉如刃:“篱罂?你怎么与穷奇勾结的?”
砚行见青芷现身,立刻冲向的颂乔,急声道:“芷儿,是那卷轴!篱罂将颂乔腹中胎儿强行剥离,我先稳住她的心脉!”
青芷闻言,眼底杀意翻涌,冷声道:“先带颂乔找妖主,胎儿剥离母体撑不了多久,我召唤润荷去帮你。”
篱罂借穷奇卷轴之力勉力抵挡了数招,终究难敌青芷神力,不过片刻便被捆仙索死死缚住。只是卷轴比较麻烦,青芷正想想要收了它,它却骤然化作一道白烟遁入虚空,没了踪迹。青芷本想继续追,可是突然感觉到润荷的召唤,只能先让龙吟枪去搜寻,即拎起被捆的篱罂,化作一道青光直奔妖族领地。
妖族主殿外早已围满了人,见青芷身影,有眼尖的小妖立刻嘶声大喊:“是少主!快让开!”
青芷抬手便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篱罂掼在地上,冷声道:“来人,看好她!”话音未落,已跨步闯入殿内。
殿中景象触目惊心——所有精通疗愈术法的妖族都围在中央,墨风祁、妖主与颂乔三人躺在其中,个个气息奄奄,衣衫上尽是血污。唯有墨风祁还强撑着清醒,却已重伤到动弹不得,一张脸惨白如纸,目光死死胶着在颂乔身上,担忧的盯着颂乔。
润荷有青芷之血在身,此刻正做着灵力中转——砚行将自身仙力渡给她,她再糅合自己的妖力,小心翼翼地渡向颂乔
众人看到青芷来都松了一口气。
润荷见青芷进来,泪水瞬间决堤,哽咽道:“少主……快救救颂乔……不、不成了。”
青芷不及多言,立刻俯身按住颂乔腕脉,将神力探入她体内——孕中本就紧绷的筋脉,经此一劫早已寸寸断裂,此刻全凭砚行与润荷强行渡入的灵力吊着最后一口气。而那胎儿与母体的灵络,早已断得干干净净,想来在人间时便已没了生机。
若是寻常伤势,凭她神力尚可回天,可这是穷奇之力蚀骨的损伤,筋脉断处早已被邪力浸染,根本无从修复。
青芷眼眶瞬间红透,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她攥紧拳,片刻后猛地抬手,指尖凝聚神力划破额间,将那蕴含本源神力的血滴引向颂乔——以神力吊住她的魂魄,强行将人唤醒。又转腕渡出一股神力,快而稳地注入墨风祁体内,助他暂时恢复行动之力。
“对不起,”青芷声音发颤,满是愧疚,“颂乔……怕是不行了。快跟她说说话吧。”
墨风祁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痛得无法呼吸。他踉跄着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颂乔揽入怀中。
颂乔因那神力吊命,脸色竟比先前好了几分,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莹润。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墨风祁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泪水顺着颂乔的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墨风祁忙用指腹替她拭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哭……不哭昂……”
颂乔却笑了,声音轻得像羽毛:“风祁……我不疼了……就是想再多看看你……幸好啊,我嫁给你了。”
墨风祁早已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说:“对……我们还有好多日子……我刚把父亲在人间为你种的那片桃林,全移植到你窗前了……以后你每天醒来,都能看见桃花了,好不好?”
“原来又是给我准备惊喜去了,我说你怎么一大早找不到人。”颂乔笑着笑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对不起啊,风祁……”
墨风祁用力摇头,泪水砸在颂乔脸上:“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不要了……就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颂乔忽然转向青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少主……谢谢你……求你……用雀衔珠……保住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青芷连忙上前,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喉间哽咽着,强扯出一个笑容:“好!你放心!交给我,一定没问题!”可那笑容终究撑不住,她猛地低下头,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是早一点发现……早一点去你们就不会还有事了……对不起...”
颂乔轻轻摇头,气息越发微弱:“不怪你……是我……上亲无德……”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青芷哽咽着说。
颂乔笑了,眼里的光却一点点暗下去:“你看……我猜对了……肯定像你……天天闹个不停……”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从墨风祁脸上滑落,笑容凝固在唇边,再无气息。
墨风祁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魂魄。他死死抱着颂乔渐渐冰冷的身体,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个名字:“颂乔!颂乔!你醒醒!看看我啊——!”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撞得梁柱嗡嗡作响。
青芷得先顾全大局,让妖主旁边的人都让开,自己亲自运功帮他疗伤,神力入体时青芷小心的查看着,幸好穷奇之力没伤到要害,青芷当即催动神力涤荡伤势,不过片刻,妖主便缓缓睁眼,气息已平稳,伤处全部恢复如常。
妖主清醒时,眸中满是茫然,看着殿内乱哄哄的一切。青芷亲自扶起妖主往后殿而去,讲述了今天所有的事情。
“对不住,是我来晚了,本该缓一缓再告诉你。”青芷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愧疚:“但是妖族的事还得你出面主持才好。我如果出面,三界都会瞩目,可能会有有心人以为妖族王族出了什么大事。”
“少主,我明白。”妖主强撑着道,他已失去了许多至亲,心里是期盼着这个孙儿的,却也...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激烈的争执,隐约还夹杂着兵器嗡鸣。
青芷与妖主对视一眼,快步赶了出去,正见墨风祁已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阶下的篱罂,周身青筋暴起,双眼猩红如燃,显然已怒至极限。
砚行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急声劝阻:“这是你妻子的母亲,你是少令,她有罪也是妖主当众处置,你不能私下杀了她,冷静一点。现在一片混乱,最后传出去的只有母女二人同天丧命,众人看见是你杀了篱罂,事后你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墨风祁嘶吼着,剑身在掌心震颤,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你想想颂乔——”砚行忽然拔高了声音,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竟让墨风祁的力道明显松了半分,“她是最守规矩的人。”
他喘了口气,趁热打铁道:“你现在要杀得毕竟是她母亲,今日一切公之于众,当众处决顺理成章。可若留下半分把柄……你今日已遭偷袭,那股藏在暗处的势力若借着篱罂之死挑唆,妖人族归顺不过千年,这种时候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最后一句话落地时,墨风祁握剑的手终于剧烈颤抖起来,猩红的眼底渐渐漫上一丝挣扎。
篱罂早已退到墙角,脊背抵着冰冷的石壁,整个人抖得像风中残烛。方才见墨风祁周身翻涌的戾气渐平,她心头刚松下半分,余光却瞥见青芷从后方走来——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此刻凝着冰,正死死剜着她,刚落下的心霎时又悬回了嗓子眼。
“你要干什么?”篱罂的声音发颤,尾音还裹着未散的惊惧。
青芷立在几步外,眉峰攒着化不开的寒意,字字像淬了冰:“那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篱罂忽然怪笑起来,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石壁,先前的瑟缩被一种疯狂取代:“哈哈哈,亲生女儿又如何?半分我的话都不肯听!她若是乖乖听话,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听你什么?”青芷的声音陡然转厉,眼底翻涌着怒意,“听你教唆她去害妖主?去害少令?”
篱罂:“她要是听我的,她这个小娃娃也就不用死了,非要犟。如今好了,自己也死了,死的好啊哈哈哈哈哈,终于跟邱家断干净了哈哈哈。”
青芷:“疯子。”
“呸!你个小娃娃你懂什么?她不肯做,自然只能我来做!”篱罂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偏执的理直气壮,“留着墨风祁的种在身边,她这辈子都要被捆住!当初不如不生,我这都是为了她好!我是她母亲!”
“好一个‘母亲’。”青芷的语气冷得像深冬寒潭,话音未落,她指尖已凝起一道淡青色灵力。那灵力快如闪电,瞬间穿透篱罂的识海,将她那些藏在心底的算计、执念,翻了个彻彻底底。
灵力收回时,青芷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她转身看向一旁的墨风祁,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处置吧。我会亲自昭告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