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无人能胜我完成任务

    “我现在担心的是,蒲四平会再次帮她布阵杀人。”房知弗道,“她杀你不成反被我重伤,现在她为了不消散,恐怕已经开始准备万人活杀大阵了。”

    生活给我开的玩笑,我一个也没笑。

    我的脸色差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当然,就现在的情况,谁也没好到哪儿去。

    房知弗的话如同一记闷棍,打在所有人的头顶。

    一旦万人活杀大阵成功摆成,有了上万条人命的加持,她的力量会暴涨到何种恐怖的地步,图兰城内还有谁能阻挡得了它?

    它定会杀光所有人,让这片土地彻底沦为血色屠宰场。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里甚至都不是我家,就算是我家,我也可以搬家啊。

    偏偏她能杀任何人却唯独不会放过我!

    我怎么她了我,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就算是冬生,她的死也和我没关系,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仇追着我不放吧?

    奉弥都还好好坐在这里,论资排辈,论远论近,论仇恨高低,我站第一个不合适吧,太冒昧了!

    博敦率先打破压抑的气氛,他搓了搓略显灰暗的旧棉袍,上面的针脚又细又严,生怕少缝一针就让风渗进去似的,用料和做工都是寻常裁缝店买不来的扎实。

    “我不能走,但你们没必要留在这儿送死,我这就派人送你们出城。”

    “你小子别犯傻,她犯下此等弥天大罪,迟早引得高人出手。”张大师吹胡子瞪眼,“再有,那邪物看似势不可挡,实则已是穷途末路,何不留着命等待转机?”

    博敦露出点笑,背过身,“那万人的命中,有一条也是她的,当初没能救下。”

    “如果不是我带头和那帮畜生对着干,她就不会死。”

    “我害死了她。”

    奉弥将手搭到他的肩上,博敦蹭了下眼角,扭头对奉弥说,“你也走吧。”

    “我是真想走啊。”奉弥脸上尽是淡漠,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但我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在图兰城买房了,离开这儿就是一没房二没钱三没正经营生,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肯跟我,搞不好我都得卖身,七尺男儿尚且受不了这委屈,我比七尺还要高出一截子呢。”

    张岩被他俩不知深浅的傻样气得跳脚,口袋里的东西乱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不知怎的房知弗对他来了兴趣,坐在一旁托腮望着他,眼里闪过精光,“张大师,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吧。”

    张岩身体一僵,梗着脖子道:“那办法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要让高人过来嘛!”

    “行了,你就别跟我耍滑头了。”房知弗直奔主题,“你是不是会摆三才阵。”

    虽是问句,但房知弗语气肯定,可见已经知晓答案。

    房知弗没有看他,另外三双眼睛却盯得他冷汗直流,张岩继续嘴硬,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硬是凹出了单纯小白花的神情,“什、什么三才阵,我不会啊。”

    看反应就知道这老头是十有八九的会,我眼冒绿光,笑容谄媚,“张大师,这您就不厚道了吧,自己人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您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谁藏着掖着了?!”他拔高声音,眼瞪得像核桃,脸上多了两团可疑的红,呼哧了半天,还是如实道:“光会布阵又什么用,这鬼凶得很,我一个人可弄不了它。”

    这几百年来中原文化远播,一方水土养一方文化,对于来自中原的神秘力量,博敦不是没有过耳闻,但他向来不屑将神神鬼鬼挂在嘴边,更不喜装神弄鬼之人,也是自丹珠死后才明白敬畏二字的重量。

    张大师走南闯北,已是他认识的人里在神鬼领域最有见识的,所以听见张大师都说不行,他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三才阵究竟是什么?”

    三才阵,又名三才封魔阵,是道教用来封印强大邪灵厉鬼的高级法阵,三才指的是天地人,象征宇宙法则的平衡,三才各一位形成结界便可将邪祟封印其中。

    仅一人施法时,可用三盏油灯加三张“三才封魔符”代替三才位,如果想发挥三才阵的最大威力,那至少要找到三位师承受箓的修行者。

    通俗讲就是得到了神明或者祖师爷授权,在天道承负的约束下借来法力,借法于天。

    “那这位公子呢?”博敦看向房知弗,又匆匆收回目光,转向我,“贵人,他能帮忙吗?”

    我,“……”

    我哪儿知道,你这样问得我很尴尬哦。

    “我可作不了他的主。”

    我拽了拽房知弗的衣角,示意他赶紧回答人家。

    他啪地一下扯回自己的衣裳,碰都不给碰,连余光都没给我一个,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

    “你没听到吗,她说作不了我的主。”房知弗眼皮薄,他一笑,眼皮上的褶皱向两头抻开,眼中没有温度时就容易显得刻薄,“还不重新再问。”

    果然,客气是假象,他的正常就是一刹的花火。

    不知道博敦是知道他的身份有所忌惮,还是有求于他敢怒不敢言,总之,没计较他的无礼,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看起来很像道士?”房知弗掀起眼皮,瞥了张岩和博敦二人,声音寒凉,“术业有专攻,懂不懂。”

    我实在听不下去,一拳锤在他的肩上,低喝:“这是人家的地盘,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很重地磕到了椅子上,幽幽看着我,我心里异常烦躁,也懒得调整表情哄他,只说了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房知弗嘴角有些细微的颤抖,他盯着我看了三秒,深吸一口气,“能帮。”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再也没有理我。

    商议出应对之策,我们就兵分两路往蒲四平养鬼之地赶,张大师、奉弥、我和房知弗一队,我们四个先走,能走多快走多快,博敦得带领大部队,他就跟在后面以防不测,毕竟蒲四平背后的可是真正统治北方的旧王族势力。

    想要将根深蒂固的旧王族连根拔起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就在眼前。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是王先抛弃了他们的子民。

    三才位还差最后一位,但这就不用着急了,反正我们势必要找到蒲四平,既然他能布活杀大阵,身旁定有能人异士相助,到时候随便薅一个,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为了追求速度,我们四个骑了博敦营地最好的马,不分昼夜地往图兰城的中心区域赶。

    直到第二天早上。

    到了中心城,张大师和房知弗要先去找布三才阵需要的东西,我和奉弥去抓蒲四平。

    其实我不太想和奉弥一起,女鬼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还没散去,奉弥又没有法力,要是被她发现,我俩连脱身的本事都没有。

    但晚一秒,我们要面对的困难就要多一分,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别担心。”张大师看出我的顾虑,“奉弥的三盏阳火比旁人都旺,那鬼被打伤,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你们。”

    房知弗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身前,他还是一副没有跟我和好的样子,但是将我搂进怀里。

    我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我腰侧的兜里。

    他贴着我耳语,“这是几张加强过的聚阴符,可以用来通灵招魂,蒲四平的宅子里一定死过不少人,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你可以将它贴出来召唤阴魂抵御一二,但是切记,聚阴符不能指定阴魂,很有可能唤出穷凶极恶的鬼,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我按在兜上,想退出他的怀抱。

    房知弗抱得更紧了些,“要小心,知道吗。”

    我点头,“嗯。”

    他咬破手指,在我眉心画了几道,“去吧。”

    图兰城正中心划出一多半的土地,住的都是北地最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剩下的则是这些贵族豢养奴隶的住所。

    听起来似乎没有多么不公正,可后者的数量是前者的两到三万倍。

    这些奴隶,上到耄耋之年的老人,下到呱呱坠地的婴孩,从生到死,都在为贵族的享乐卖力。

    在西边,有座宅子延伸出来,横跨三条街道,只有贵族才住得了这样宽敞的宅院,可那座宅子白日不开门,晚上不点灯,偶尔有三两奴隶进出,也总是行色匆匆。

    不过,奴隶从来都管不到主人们头上,残暴和神秘是贵族的特权,他们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时间久了,也不会有人多看那怪宅子一眼。

    蒲四平压低帽檐,在几个人的掩护下溜了进去。

    他大腹便便,呼吸间还有酒气,但是腰杆挺得笔直,在一群弯腰驼背的精瘦人中很是显眼。

    漆黑的大门不知是什么材质,沉重异常,三个壮汉合力才将其推开个缝,第一次蒲四平的肚子卡在外头甚至没能进去,他们又使了把劲,这才顺利通过。

    待他们进去后,我和奉弥站在门外,我看了眼高墙,墙体光滑,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翻过去是不可能的。

    我道:“怎么办?”

    奉弥往前跨了一步,他伸出手,大臂上的肌肉尚没到最极限的状态。

    哐当一声。

    门开了。

    奉弥看向我,“我比较喜欢走正门,有仪式感。”

    我,“……”

    一走进这座宅子,天好像都暗了下来,温度竟比外头要低,呵气成霜。

    蒲四平等人顺着最中间的路往里走,朦胧的身形被包围在一排排上锁的房屋中,在阴暗的光线下宛如鬼影。

    人的身体在陌生环境中会格外敏感,做出些下意识的反应。

    比如现在,我就总想拔腿跑出去。

    这是身体给的预示,意味着此地有危险。

    “这宅子有点邪性。”奉弥稳稳牵住我的手,他掌心又热又干燥,“你看后面那座山丘,像不像整个宅子都在被人窥视,也叫‘鬼探头’,怪不得一进来天都暗了,正好挡光了呗。”

    “而且这里的屋子都建在了两边,前后门直通,犯了‘穿堂煞’。”

    奉弥抿唇,看着脚下的直路,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有人认为这样的布局易引邪灵穿行。

    他拉着我跟上了蒲四平,没想到蒲四平径直穿过后门,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地。

    这处空旷之地类似古罗马斗兽场,被四层楼高的房屋环绕,最远处连到了山丘,只不过与古罗马斗兽场坚硬的砖石结构不同,这一层层奇怪的屋子仅有半人高,由厚木板搭成,更像现代的集装箱,一个个密集的木箱子房没有窗户,只在木板上凿了几个洞。

    还有几十位工匠在远处扩建,速度极快,这不叫盖房子,应该叫拼房子才是。

    他们居然要把一万个奴隶安置在这里?!我偷看奉弥。

    他没什么表情,冷静地探查情况,远不如我惊讶。

    我现在不光惊讶,还绝望。

    巫族法师乌泱泱地围着蒲四平,至少上百人!

    现在唯一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是,房知弗猜对了,蒲四平要再次帮女鬼布下活杀大阵,他与女鬼间的交易还没结束,但是上次活祭后,女鬼实力大增,还在图兰城肆意杀人,她必定摆脱了蒲四平的控制,所以这次的交易关系,一定是女鬼占主导,而事态失控,蒲四平理应将她杀之而后快。

    上百位法师,不至于拿她没办法,她到底答应了蒲四平什么,能让他以上万人的性命为代价?

    “你们终于来了。”

    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心脏狂鼓。

    这声音是……

    我和奉弥同时扭头往后看。

    伏不厌站在十步之外,寂静的眼眸深处卷起狂热的浪潮,眼角的笑纹透着一种吊诡的美,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剑,照出我和奉弥惊愕的脸。

    蒲四平看见了我们三个,却全然不意外,淡定地带着人往这边走。

    还有几分围猎成功的得意。

    他早就知道我们在后头跟着?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伏不厌,也不可能完全掌握我和奉弥的行踪,况且,这鬼不是伏不厌让我除的吗?

    他为什么要和蒲四平里应外合?

    等等,这鬼是蒲四平养着的,在北冥杀过人,蒲四平又是伏不厌他爹手下的第一军师,难不成伏不厌早就知道蒲四平养鬼,让我除鬼只是为了引我到这里来?

    这也说不通啊,要想杀我,他在北冥动手明显更方便,为什么非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除非……

    除女鬼,平逆军。

    女鬼出现的那一夜,正好是伏不厌知道了奉弥暗地投靠逆军后,我被女鬼袭击,奉弥才带我去见的博敦。

    伏不厌还知道了我身边有房知弗。

    博敦追查鬼不是秘密,甚至因为这个,图兰城里好多人还关起门偷偷称他为英雄。

    逆军到底不是正规军队,鱼龙混杂,有一两个细作打探消息,知道博敦查到了蒲四平头上也不难,只不过了解活杀大阵的人不多,伏不厌他们没等到博敦的下一步动作,女鬼又日渐失控,这才想出了用她把我和房知弗引过去的办法。

    他就是要让房知弗在我和博敦面前揭露蒲四平的阴谋、活杀大阵的秘密,谁最想除掉女鬼,一个是被女鬼留下印记的我,还有一个,是博敦。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除掉博敦,剿灭逆军主力。

    卧槽!我今年怎么老是在这种心机男身上栽跟头?!

    奉弥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他笑了声,像是想不明白,“尊主啊,您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到了现在还要帮他们?”

    “人怎么能贱到这份上。”

    我盯着他手里的剑,剑锋隐隐可见寒光,似乎轻轻一挥,连空气都能割开条口子。

    “……你的武功不是被废了吗?”

    “拖你的福。”伏不厌勾着赤红的唇往前走了两步,“要不是你的情郎亲自把归林玉髓给我送上门,我绝恢复不到这种程度。”

    他手一动,奉弥便立刻将我推开,寒芒如死神之镰从我脸侧擦过。

    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一缕头发飘浮着缓缓落下,掉在地上。

    肩上被割开一道口子,棉絮四溅,我惊魂未定,惊怒道:“你来真的?”

    “小心!”奉弥挡在我身前,讥讽地耸了下鼻子,笑道:“他可强得很。”

    伏不厌也笑,“你学的第一个正经剑法还是我教的,一晃都过了十来年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俩身上都凝起了杀意,我什么都没看清呢,两人就已经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眨眼间百招已过,奉弥落了下乘,地上滴滴答答甩得都是血。

    蒲四平也来凑热闹,带人走到了这边,他啐了口,“贱骨头,让你为我效力你不肯,下辈子再当奴隶的时候记得学乖点。”

    “算了,让他当奴隶都是抬举他了,等会儿他死了你去牵条狗过来,像他这样的贱种只配去填狗肚子,来世投胎成个猪成个羊,任人宰杀。”他向身后的奴隶吩咐道。

    “去,把那个女人给我绑了。”

    蒲四平一声令下,几个奴隶将我团团围住。

    我就看着他们朝我靠近,大喊大叫,瑟瑟发抖。

    蒲四平以为我吓傻了,轻蔑地哼了声就不再看我,将注意力转移到僵持不下的伏不厌和奉弥身上。

    见伏不厌碾死个奴隶都要费这么久的功夫,他愈发鄙夷这个血统肮脏的私生子。

    就在此时,我一巴掌拍在离我最近那人的脑门上,然后依次拍了过去,动作行云流水,快出了残影。

    他们没反应过来垂在脸上挡住视线的是什么,看不见脑门上和红巴掌印并存的是一张黑纸。

    蒲四平也没料到这个变故,他看着奴隶们脑门上贴的东西,黑纸朱砂,很是不详。

    他脑门上有汗滴下,顾不得擦,“愣着干嘛!揭掉,快揭掉!”

    可是那些贴了符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只呆呆地看着前方。

    很快,第一个发生变化的人出现了!

    地砖上有道阴影从他脚跟处站起,与他重合,紧接着他的四肢开始怪异地扭动,是他自己的五官,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脸,眼睛凸了出来,只剩眼白,伸出两条铁杆一样的胳膊,跌跌撞撞向我跑了过来。

    他们本就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哪有两步路可跑,所以下一秒,这个人就扑到了我面前,拦住我逃窜的去路。

    他身上散发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闻得我直想吐,他冰凉青紫的两只手触到我脖子上的一刹那,他发出声凄厉的尖叫,将我甩开。

    我摔倒在地上。

    这时,又有几个也发生变化的人朝我跑来,他们有的拖着条腿,像是断掉,有的骨瘦如柴,有的从腰部弯折成折叠屏手机,身体关节嘎吱嘎吱响,随时都能散掉一样……

    这些附在人身上的阴魂保留了死前最后的样子,他们奇形怪状,却无一不忌惮我额头的血纹。

    房知弗给我画的那个。

    远处布阵之地的巫族人见状忙奔了过来。

    我松了口气,赶在他们到来之前,指着同样往巫族法师那头跑的蒲四平:“你们快看那是谁啊?”

    我提醒“它们”,“是蒲四平,他害死了你们,千万不要放过他!”

    “蒲……四平!”

    他们想起了自己的死因,喉咙里发出刺耳的狞笑,一个接一个,摇摇晃晃地跑去将蒲四平扑倒,从他身上咬掉了一块又一块的肉。

    “畜生!畜生!啊……松开我,我要镇压了你们,让你们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蒲四平疼的直哆嗦,半个身子都被血染湿,他一边拍着压在他身上啃他的人,一边向法师们挥手,“一帮饭桶,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赶紧跑快点啊!”

    带着面具的巫族人一靠近,腰间叮当作响的黄铜铃铛就已经影响到了被附身的奴隶,他们的动作开始迟缓,呈尸僵状的脸上仍然可以分辨出恐惧。

    巫族人从身上掏出鹿皮鼓有节奏地击打,配合着腰间铸有太阳纹的铜铃。

    很快,这群奴隶四肢抽搐,瘫软在地上,平息了下来。

    有个巫族人上前翻开其中一人的眼皮,黑色的瞳仁归位,显然是恢复了正常。

    “你这个贱女人!!”

    蒲四平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疼得他直抽气,他提防地看着我手中没贴完的聚阴符,拿起剑把那群奴隶全都杀光,还把他们的头都割了下来。

    血漫天乱喷,地上、墙上、人脸上,到处都是。

    冲天的腥气能把人呛死,就连巫族法师都扭头不愿去看这残忍的画面。

    更糟糕的是,奉弥撑到这会儿终是不敌,伏不厌的最后一击将他打出了近二十米,他单膝跪地,手抖得险些握不住刀,虎口被磨得血肉模糊,肩上还有处贯穿伤。

    我们一个站着,一个半跪着。

    但,同样狼狈。

    蒲四平吸着气笑,“给我先杀了这两个碍事的贱人!”

    伏不厌连点疲倦之色都没有,也许是来的路上中了邪,他今天居然打扮了一番,穿了黛蓝色的衣裳,质地华贵,表面有种绸缎般的流动感。

    庄严得像是今天要过生日似的。

    这件浮夸的衣裳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可比起奉弥,他完全不像是经历了生死搏斗的人。

    伏不厌道:“这个女人是皇上的妃子,她还有价值。”

    “先杀奉弥吧。”

    奉弥吐出一口血气才顺畅些,“十年前我见尊主,如水滴见汪洋,现在,我终于看到了这汪洋的边界。”

    “再给我三年,我定能胜你。”

    “天下无人能胜我。”他不悲不喜地俯视奉弥,像是在俯视一只蝼蚁,“你也没有下一个三年了。”

    “动手吧,杀了他。”

    “操.你爹。”我仰头看了眼天。

    正好,乌云挡住了太阳。

    伏不厌和蒲四平的表情俱是一变,后者更是怒不可遏:“你!你!你这个贱人说什么?!”

    我垂着头,散落的发丝也跟着垂下,遮住了我的脸。

    “我说,让你们这些烂货都去死。”

    我手一扬,剩下所有的聚阴符洋洋洒洒出去,像张撒开的网。

    聚阴符盖在身首异处的尸体上,盖在血泥上。

    渗入地底的血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从百人活杀大阵的阵眼上,从四面八方,向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下方汇聚。

    一阵强到能把人刮起的阴风围绕着我们打卷,寒气渗入毛孔,像把插入腹内的刀,搅动脏器。

    那些凌乱的尸体陷入土里,塌陷的中心,一只巨大无比的血手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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