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还轰隆隆开着拖拉机,完全搞不清状况,不知道来的是哪一拨人,估摸着还是装死对我最有利。
但我没装太久,很快就有几个没眼力见的来扶我,他们动作轻柔却有力,哪怕我软得像根面条,脚不沾地,也还能巧妙避开人体的尴尬部位,稳当的托起我,像受过专业的训练。
这……不太像是行伍中人啊。
我谨慎地睁开条眼缝,想偷摸打探一番,却正好与身侧的人对视上,吓得我软面条般的身子下一秒比钢笔还要直。
“李居怀?怎么是你?!”
“娘娘。”李居怀颔首,朝几位内侍递了个眼色,他们松开我,低眉顺眼站到一旁,李居怀引我往金轿看,“娘娘,皇上来接您了。”
我屏住呼吸,快速眨了几下眼,鬼使神差地朝一个方向望去,目光触及被血污了的发垂在寡淡的黑衣上。
几秒后,我摆正了肩,从跪拜的人中穿行而过。
走到轿前,我才轻唤道,“皇上。”
闻鸫眯眼看我,我瞪他,无声地骂。
“看什么看!”
两侧的内侍官撩开厚重的帘子。
寒风从荒败之地呼啸而过,金轿内温暖如春。
我先看到的是那双熟悉的金尊玉贵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初冬簌簌而降的雪。
秦玦端坐在正中央,明珠的光辉扫在他玉质的面容上,销魂的骨秾艳的皮,却在帝王之气的蕴养下显出刀斧杀伐的光影。
我等着他说话,他的凤眸却在这份沉默中积聚怒意。
半响,那些怒意转化为涩然,他终于开口,声音冷而硬,“站那么远干嘛,还不赶紧过来!”
我刚踩上阶梯,被压制的冬生开始咆哮,“周妧!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
我扭头去看她,她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手持金光法器的中年男人双手翻动,金光结成三角,冬生狂笑着,身形在金光的照射下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缕烟尘散去。
“他不会放过你……”
我用手去拢,风从五指间逃逸,消失在天地中。
其他人神色未变,显然这是冬生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好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鬼之将死其言晦气,都加密对话了,怎么就不能说清楚点?
谁不会放过我啊?!
有本事他就现在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当着秦玦的面不放过我,如果不敢,我劝他还是放过我吧。
秦玦湿冷焦躁的视线越来越有存在感,我收起了这些思绪。
算了,顺我者昌,逆我者随便。
我还没来得及往里走,骏马嘶鸣,像是受到惊吓,黑甲卫突然将金轿层层包围。
闻鸫也抽出了剑,眼里都是杀意。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是。
跪在最前方的一人直直地往前砸去,身下很快积了血泊,他后方凭空出现一道黛蓝人影,身法似鬼魅。
被杀的,是奉弥和蒲四平称为王的老头。
杀人的,则是我以为早就死在血手下的伏不厌。
跟着秦玦指路的乌殳侯看清死的是何人后,两只眼珠都要瞪出来,险些栽倒。
蒲四平也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他坐在地上频频后退,生怕持剑人手腕一转,那柄滴血的长剑下一秒就该洞穿他的胸口。
他大惊失色,“伏不厌?你……你不是死了吗?!”
唯有奉弥,头都没抬一下,半跪的身躯岿然不动,像是早就猜到伏不厌会有此举动。
也是,在场的所有人里最了解伏不厌的就是他。
宅子里的交手不过是伏不厌演的一场戏,为的是降低蒲四平他们对他的警惕。
奉弥应该是在与伏不厌交手的过程中探到其真正的实力,若他真起了杀心,奉弥就不可能是败了那么简单。
伏不厌慢条斯理地将剑上的血蹭到他父亲的皮上,看着这个毁他一生的男人如何变成一摊死肉。
在周妧用聚阴符召唤出那个怪物后,他就躲进巫族人中趁乱脱身了。
蒲四平这个蠢货只顾自己逃,巴不得谁能吸引血手的注意,好给自己争取逃生时间。
见他没跟上就默认和巫族一样死在了血手之下,全然不知他藏匿在暗处,等待父亲现身。
北冥的任务接连失手,老畜生已经不再信任他,还一心想推他出去当替死鬼。
为了稳住他,伏不厌必须证明自己还有用,他不仅假意传递消息拉拢蒲四平,合谋了引诱逆军到万人活杀大阵的计策,周妧和奉弥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他还用归林玉髓恢复昔年功法,演出与曾经别无二致的忠心,答应会亲自出手斩杀奉弥。
这才让生性多疑的老畜生暂时放下戒心,伏不厌知道他有多想杀死博敦和奉弥,在北地从未有人挑衅过他的权威,这两个人,一个集结了逆军公然反抗他,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玩瞒天过海。
不亲眼看他俩惨死,他怎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以他扭曲变态又贪生怕死的性格,定只会在最后时刻赶来,既不威胁他的生命,还能欣赏到敌人在死亡面前悔不当初的丑态。
伏不厌清楚他那几个近身暗卫的身手,在那几人的防御下取他性命绝非易事,更何况还有上百护卫。
于是,他计算了秦玦赶来的时间,提前将周妧和活杀大阵的消息带到行宫。
他的好父亲,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说的瓮中捉鳖,捉的到底是哪只鳖。
我与伏不厌遥遥相望,他黛蓝的新衣上开出红色的鲜花,在无数剑戟的包围中,笑得轻松释然。
没过多久,我的脊椎窜起一阵寒意,身后贴上来一道冰冷的视线。
老天,刚才太出神,居然没注意到他走了出来!
我转身伸出手,抱住了仅和我相隔一步的秦玦。
“皇上别怕,我保护你!”
伏不厌,“……”
秦玦揽着我一提一转,调换了位置,他目光粗暴,在伏不厌脸上搜刮着什么。
后者低垂了眸子,神情自若地任他打量。
秦玦道:“御前行凶,可是死罪。”
伏不厌扫了眼地上的尸体,不甚在意道:“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吗?我为皇上清理了一个钉子。”
闻鸫怒斥:“放肆!”
秦玦眼神冰冷:“朕还真有点好奇,敢说这种话,看来你是有能活下去的把握。”
“当然,皇上是不会杀我的。”伏不厌抿唇一笑,“毕竟您珍视盈妃娘娘,要是我死了,她一定会为我陪葬,您怎么舍得。”
我,“。”
就知道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原来是伏不厌拿捏我的毒针。
“你和……把我耍得团团转,现在还有脸要挟我?!”
“皇上你听我解释啊。”我死死抱住秦玦,“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玦脖颈上的青筋横布,他温柔地朝我笑,眼底是压抑的疯狂,“你说。”
我我我我我……你这样我怎么敢说!
我把眼泪蹭到他肩上,哑声道:“当初我被扣在北冥,等不到淮南王拿星石之心换我,就和伏不厌做了交易,我让他先放我回去,我偷了星石之心再给他,为了防止我言而无信,他就在我的心脉处埋进了一根毒针,如果半年内不取出,这毒针会慢慢化在血肉里,融进脏腑,一旦整根毒针化完,人也就没救了。”
秦玦的身体颤了一下,“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我顿了下,道:“因为不敢赌。”
秦玦的脸色倏得苍白,但他没再和我争论什么,对伏不厌道:“你给她取针,朕饶你一命。”
伏不厌问:“皇上此言当真?”
秦玦:“君无戏言。”
李居怀命人将宅子里的一间屋子收拾了出来,留了几个人守在门外以防不测,我和伏不厌走了进去,秦玦魂不守舍地留在原地,竟没说要跟着。
门被关上后,我冷笑道:“真是小看你了,好算计啊。”
伏不厌淡淡道:“都是夹缝中求生的人,娘娘何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难不成就因你我之间的那一次……”
他摆了个口型,“露水情缘。”
我逼近他,“有时候感觉,你和奉弥还真有些像,原来不是你像他,是他像你,他真不愧是你养大的断肠草,身上有你的影子。”
伏不厌低头,绝艳的轮廓倒映在我的瞳膜,“所以你真的知道你喜欢的是谁吗?”
我的唇掠过他的侧脸,在他耳旁轻声:“反正不会是你。”
伏不厌的眼尾坠了些阴冷,他把我往后一推,吻了上来。
他的唇舌比他的外表更火热,也更贪婪,他不会亲吻,凭着本能侵略。
我将他扯开,拨动了一下他的耳珠,“这是见到娘娘该有的礼数吗?你得跪下才行。”
未能餍足的渴望落在伏不厌眼中,像是折射出猩红的光,他道:“我跪下,你会主动亲我吗?”
“谁知道。”我刮了下他的鼻,“也许会吧。”
我故意逗他,不料话音刚落,他便曲起右膝缓缓跪地,左边的大腿绷出饱满的形状,看似是在卑微地索求奖励,实则步步紧逼。
“怎么样,满意吗?”
我,“。”
……好可怕,好想逃。
“奉弥还是得在你身边多学两年,你这么没下限,怪不得能成功。”
他哂笑,“争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有下限?”
我的手按在他的唇上,迫使他抬起脸。
“记住,要是你咬破我的嘴,咱俩就都得去死了。”
我贴上他的唇,轻轻一扫,就撬开他的唇齿探了进去。
绵长的浪潮击打着伏不厌的防线,他的舌.根被舔舐得酥麻,涎水泛滥,卷出水声。
他喉间不时发出微响的吞咽声,接受周妧给他的,与自己的混合在一起,应付着那些技巧性的拨弄。
分离的那刻,他将头靠在了她最柔软的腹间,发着呆喘息。
我:“你打算怎么办?”
伏不厌顺着我的话问:“什么怎么办?”
我:“亲手杀了他,你会有一堆麻烦事。”
伏不厌的眼波有了波动,故意道:“担心我?”
我的手顺过他的长发,“他死了,你自由了,你这么强,肯定能来去自如,以后做点喜欢的事吧,别跟那些不相关的人搅和。”
伏不厌翘起的唇角一顿,声音听不出情绪,“放心,我不会为难奉弥,不管他干过什么,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我眼神游移,咳嗽了声,“你看你这是说哪儿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起来聪明,其实挺傻的,满脑子算计都用来做蠢事,哪有资格成为你的对手。”
伏不厌无声笑了下,叹道:“北地的权力布局很快就会发生巨变,他如愿了。”
我若有所思道:“不过是个新的开始,迟早还是会重蹈覆辙……”
伏不厌站起来绕到我身后,手贴在我的后心。
像是有股极热的气流横穿了我的身体,我的心脏一霎间被剧痛带动,在细细体会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我后知后觉他做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一脸懵地回头。
他淡定地收回手,“这针放进去后,根本就不可能取出来,除非用极强的内力在一瞬将其熔炼干净并带出。”
心脉,那可是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之一啊。
得多精准的控制力才能做到啊!
我捂住胸口,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为什么要说?”他话中带着恶劣捉弄的意味,“又不是没把握。”
我一脸“不想理你就这样吧”,推开门准备离开,一只脚都跨过门槛了,伏不厌叫住我。
“周妧,不是蒲四平主动去找冬生的阴魂的,还有那个邪阵,背后教他这么做的,一定是般若圣殿。”
我恍然大悟,那冬生消散前说不会放过我的人,莫非也是这个般若圣殿的。
这个圣殿,嘶……好熟悉,在哪儿听到过呢。
我脑海中灵光一现,“给秦玦下双死蛊的,是不是也是他们?”
伏不厌神色不屑,“天底下除了他们,谁会这些阴损的邪术。”
我想了想,“你和你爹啊。”
“不对,你练的不是邪术,是邪功。”我又改口,目光从他身下掠过,“你更得小心啊,听说邪功对男人的那方面影响很大。”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那方面?
伏不厌疑惑了一下,他想起华光重影在人心境上的折磨,语气难免带了无奈和自弃,“……我早就适应了。”
适应?男人不是最在意这种事吗?
这都能适应?!
大才啊。
我看伏不厌的眼神钦佩起了起来,说话也温柔了不少,装作没多大事的样子。
“嗨,男人上了岁数,迟早都会到这一步,你也别灰心,其实上次我真的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可能你天赋异禀吧,就算损伤点儿也比旁人强,但总归是能注意一点是一点,别憋在心里,容易走火入魔。”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到这一步吧。”伏不厌视线落在脚边,回避得有些刻意,以为周妧在试探他的情感,“奉弥不就跟旁人不同,他对你难道没有格外地有情有义,他认准的事情可是撞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变的。”
我,“?”
说他的事呢,怎么就扯到了奉弥身上?
难不成他被邪功影响了性.功能后就一直嫉妒奉弥?
我眼里的钦佩转变为复杂,“不是这么个比法,奉弥到底比你年轻不少,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你既然已经走了下坡路,何苦这山望着那山高,等他到了你这个岁数,说不定还比不上你呢。”
伏不厌脸色开始不好看,咄咄逼人道:“他也算是我养大的,哪里好哪里坏我可比你清楚,你撒这种不高明的谎话,究竟是为了敷衍还是讽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被气笑了,“你有没有必要这么敏感?!我心里想什么了?”
“我没笑话你那里不行!”
“你觉得我比奉弥阴暗虚伪。”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
我,“?”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那里不行”这仿佛有所隐喻的四字简直是天然敏感源,伏不厌不解其意,但听起来犹为刺耳,浑身不适。
他脑子一转,眼神逐渐危险,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说的是哪里不行?”
他追问,“你说的邪功影响那方面,那方面是哪方面?”
爆红的“危”字在我脑海里闪烁。
我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说道:
“我的意思是,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能一切无恙!”
伏不厌孤身站在空荡的屋子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半垂的眼睫下有一弯柔和的光,他笑着,轻叹了口气。
秦玦走到了降伏冬生的那个中年男人身旁,眸光冷酷。
中年男人面容儒雅英俊,他半扶起房知弗,忧虑地检查他的情况。
“这就是房氏的小公子吧,姓房……”秦玦的身体纹丝不动,唯有眼瞳下移,却好似挟带千钧之力,“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人全身心都放到自家侄子身上,自然分不出神,倘若他回头看一眼,便知道此时的秦玦比恶鬼还要可怕。
他只当秦玦随口一问,没作他想,“名唤知弗。”
“知弗。”秦玦也跟着念了遍这个名字,缓缓吐出一口气,语调幽远,“是个好名字。”
“盈妃遇难,多亏有侠骨丹心的房小公子出手相助,不然她撑不到现在,朕理应奖赏,不知他喜欢什么?”
房知弗的二叔,房殊同惆怅道:“皇上言重了,若非您赶来的及时,别说护娘娘周全,这小子自己的命怕是都得丢这儿,一年前他受了重伤,兄长明明把他拘在家中调养,结果刚有所好转他就擅自离家,兄长给我寄了信命我务必将他带回,要不是您告诉我他在此地,我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房小公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对外头的海阔天空生出向往之意,定然是按捺不住性子的。”秦玦好心提醒道,“房氏可有给他定下亲事,也许成了家,这心就收回来了呢。”
“没有的话,朕可以赐他一门好婚事。”
房殊同也苦闷,“定亲一事兄长也考虑过,只是家父不准,家父说知弗此生不可娶妻生子,这样方能保他平安。”
不成亲还想要平安?
“是啊,性命才是第一要紧事。”秦玦哼笑,情绪不明,说的话倒像只是单纯附和。
我一出了宅院后门就见到这个场面,吓得心跳差点停了。
秦玦到房知弗跟前干什么?!
“皇上!”我还没跑到地方就叫秦玦。
他也不动,就等着我过来,“慌什么?”
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秦玦从内侍手里接来了泡过热水的棉帕,等我到他身边就开始替我擦脸上的汗和血污。
他的气息洒在我脸上,驱散走了那些难闻的味道,“这么急干嘛,跑出一头的汗。”
我扬起脸看他,拉住他的一只手,心里才多了些安全感。
我看向扶房知弗的陌生男人,“这位是?”
秦玦道:“房小公子的叔父。”
“原来是房公子的叔父。”我表情镇定,“房公子心善,为救这些可怜的奴隶以身犯险,被女鬼重伤,您赶紧带他去疗伤吧,女鬼已除,剩下的事交给皇上定夺即可。”
秦玦淡笑道:“你倒会安排,房家离京多年,朕本想邀他二人随咱们一同返程,正好去京城过年。”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牵着他的手晃了晃,好脾气道:“皇上觉得这样好,我自然没意见。”
“京中到了年时极为热闹,体会一番也无不可——啊——”
我死死咬住嘴唇,将剩下的痛呼咽了回去,迎着房叔父惊愕的目光,缓了片刻,道:“没事,我总感觉这宅子鬼气森森的,可能因为刚刚害怕跑得太快,腿突然抽筋了。”
秦玦这狗东西居然不声不响攥紧了手,我的手都要被他捏碎了!
好痛!!!
秦玦贤明温和的样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傲慢凌厉。
“行了,房小公子伤成这样确实耽误不得,李居怀,立刻派人护送他们回湛州。”
房殊同伸出一只手想要拦,“皇上,送知弗一个人走就行了,我还不想回去呢!”
日光照不透秦玦凤眸里的寒,“他是你侄子,好好把他送回房家让你兄长看顾起来才是大事,房小公子精力充沛非常人可比,万一中途又跑走,你们可不一定能再找回来了。”
我,“……”
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和房知弗的事,不可能吧。
房殊同想了又想,觉得秦玦的话不无道理,“好,我亲自送他回家。”
李居怀带了两个人用担架将房知弗抬走。
房知弗被抬着从我身边经过。
他气息微弱,甚至看不出胸口的起伏,裸露的肌肤惨白得光是看着就能让人生出冷意,唇角干涸的血蜿蜒到耳后。
色彩冲撞彼此排斥,浓的极浓,淡的极淡。
我的脑海中蹦出了另一个相似的画面,也是房知弗,与此时的他重叠在一起。
两个场景轮换撕扯,我失去平衡,脑袋越来越沉,摔了下去。
我晕倒了。
秦玦一直静静地注视周妧,还是逮到了她偷偷看房知弗的那一眼,积压的暴戾刹那间就将他苦心维持的冷静撕碎,他要杀了房知弗,他等不了了!
就要现在!
他的手握住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剑,刚欲拔出,周妧倒在了地上。
秦玦一时间什么都忘了,须臾,他猛地弯腰横抱起周妧。
比瑰玉更胜的姿容上是深切的慌乱和狂色,“快叫御医!”